我的虚拟生活 - 彭博社

封面故事播客

当我走上宁静的中国乡村房子的抛光木地板时，喷泉轻轻地潺潺作响，微风轻拂着门口的红色窗帘。安舍·钟穿着一条时尚的蓝紫色裙子，招手让我坐到一张摆满白米饭和绿茶杯的低矮桌子旁。我来这里是想问她关于她蓬勃发展的土地开发业务，她在两年前从零开始，今天已经发展到全球有17人的团队。在我们聊天时，她的故事听起来像是一个经典的创业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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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遗漏了一个小细节：钟的土地，她精美的家，茶杯上升起的蒸汽——它们并不存在。或者说，它们只存在于居住在名为“第二人生”的在线虚拟世界中的人们的计算机屏幕上的像素中。安舍·钟是一个由一位生活在德国法兰克福附近的华裔语言教师创建的化身，或屏幕图形角色。而钟和我的化身交换文本消息的客厅只是由“第二人生”的创造者旧金山的林登实验室运营的一个广阔在线场景中的一部分。参与者在个人电脑上启动“第二人生”的软件，登录，然后使用鼠标和键盘在无尽的风景和城市景观中漫游，与朋友聊天，在虚构土地上创建虚拟家园，并进行真实的商业活动。

真实的财富

名为安舍·钟的化身可能是一个计算机合成体，但她所代表的公司远非虚构。《第二人生》的参与者支付“林登币”，这是游戏的货币，以租赁或购买钟的虚拟家园，从而拥有一个可以构建和展示他们创作的地方。但玩家可以通过在在线货币交易所使用信用卡将这些游戏货币转换为美国美元，约为300林登币兑换1美元。钟的公司现在拥有价值约250,000美元的虚拟土地和货币资产。为了应对迅猛的增长，她刚在中国武汉开设了一个10人的工作室和办公室。钟的老板表示，她更愿意保持真实姓名的私密，以防止现实生活中的干扰：“这个虚拟角色扮演经济如此强大，以至于现在不得不从现实经济中引进技能和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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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的，这真的很奇怪。即使是钟有时也觉得自己掉进了兔子洞。但在我2月底拜访她的模拟住所时，我已经知道比虚构更奇怪的事情正在展开，这是一部电影的某种不洁后代，黑客帝国、社交网络网站MySpace.com（NWS ）和在线市场eBay（EBAY ）的结合。而且它正在疯狂增长，从一年前的20,000人增加到今天的170,000人。我知道我必须亲自深入了解这里发生了什么。

事实证明，《第二人生》是当今流行的众多所谓的大型多人在线游戏之一。因为成千上万的人可以同时玩，所以它们与传统的计算机游戏根本不同，后者通常是一两个人在一台电脑上玩。在这些游戏中，以当前的畅销游戏魔兽世界为典型，来自维旺迪环球（V ）的暴雪娱乐部门，玩家扮演战士、矿工或猎人等角色，在无尽的中世纪风格的虚拟黄金和权力的追求中。

总的来说，至少有1000万人每月支付15美元及以上来玩这些游戏，可能还有2000万人偶尔登录。一些玩家称 魔兽世界 为“新的高尔夫”，因为年轻的同事和商业伙伴们在线上聚集在一起杀死兽人，而不是在草地上聚集挥杆打小白球。eBay公司创始人兼主席皮埃尔·M·奥米迪亚说，他的投资集团Omidyar Network是Linden Lab的支持者：“这一代人在视频游戏中成长，正在模糊游戏与现实生活之间的界限。”

第二人生将这一切推向了游戏领域的极端。事实上，称其为游戏有些牵强，因为居民，玩家更喜欢被称为居民，创造一切。与其他虚拟世界不同，第二人生的技术让人们可以像乐高一样从零开始创建物品，比如衣服或商店，而不是简单地从菜单中选择化身服装或现成建筑。这意味着居民可以构建他们能想象的任何东西，从公证服务到燃烧成蜡池的蜡烛。

产权

你可能会想，和我最初一样，这有什么意义？首先，这并不比玩视频游戏、收集火柴盒封面或建立你见过的鸟类生活清单更少真实，作为一种娱乐或个人满足。日益增长的吸引力也反映了一种新的媒体娱乐模式，这种模式是网络首次启动的：不仅仅是观看——而是做一些事情。“他们都感觉自己在创造一个新世界，实际上他们确实在创造，”Linden Lab首席执行官菲利普·罗斯代尔说。

此外，在一个重要方面，这些虚拟东西根本不是虚构的。2003年11月，林登实验室在在线游戏中做出了前所未有的政策改变：它允许第二人生的居民完全拥有他们的虚拟创作。虚拟世界中财产权的诞生促成了一个繁荣的市场经济。例如，澳大利亚的程序员内森·基尔创建了一个在第二人生中由化身玩耍的游戏，由于其受欢迎程度，他将其授权给了一家出版商，该出版商将很快在视频游戏玩家和手机上发布它。这一切也引起了现实世界投资者的关注。3月28日，林登实验室筹集了第二轮1100万美元的私人融资，其中包括新投资者亚马逊公司首席执行官杰夫·贝索斯（AMZN ）。

虚拟世界可能最终会发挥更广泛的作用——作为比今天的万维网更直观的门户，进入整个互联网的丰富资源。一些科技思想家建议，第二人生甚至可能挑战微软公司（MSFT ）的Windows操作系统，成为更容易创建娱乐和商业软件及服务的方式。“这就是我认为微软需要对此给予高度关注的原因，”微软最知名的博主罗伯特·斯科布尔最近写道。

薄弱环节

许多其他现实世界的企业也在关注这一点。这是因为虚拟世界可以通过提供新的工作模板来改变它们的运营方式，从培训和协作到产品设计和营销。英国品牌公司Rivers Run Red正在与现实世界的时尚公司和媒体公司在第二人生中合作，他们正在创建可以被世界各地的同事以其3D辉煌的形式查看的设计。来自沃尔玛（WMT ）、美国运通（AXP ）、英特尔（INTC ）及其他200多家公司的企业培训人员组成的财团，由位于纽约萨拉托加温泉的学习与技术智库MASIE中心组织，正在第二人生中实验公司如何促进更协作的学习方法。英特尔公司学习顾问布伦特·T·施伦克说：“我们正在努力进入即将到来的新劳动力的前沿。”

我越是听到这些，越知道这远远不只是乐趣和游戏。今年早些时候，我在 www.secondlife.com 注册，下载了软件，登录并创建了我的角色。作为记者“罗布·克雷恩”，我开始了我的旅程。

然后很快就迷失在广阔、未知的领域中。

*点击：*我来到了愤怒蚂蚁，一个举办“裸露时光”的夜总会，化身们在不同的脱衣阶段中，淫荡地跳舞。这里是不是变得热起来了？

*点击：*我偶然发现有人在教如何买卖虚拟土地，旁边坐着一群形形色色的化身，专心地坐在椅子上观看PowerPoint幻灯片。完成后我们会得到一个烤面包机吗？

*点击：*突然，我在Cave Rua的水下，看着一群鱼游过。很酷，但我在这里该做什么？

*点击：*这是一个虚拟的医生办公室，一位研究人员正在模拟体验幻觉型精神分裂症的感觉。电视里传来一个威胁的英国声音：“开枪自杀。把他们都杀了。把枪从枪套里拿出来，开枪自杀，你这个！@#&！”天哪，那个传送按钮在哪里？

我的迷失突显了这些虚拟世界面临的一个重大挑战，尤其是像第二人生这样开放式的世界：没有目标可追求，也没有任务可完成，新手很难知道该做什么。虚拟世界需要配备相当先进图形和宽带连接的个人电脑，以及具备一定软件技能的用户。“工具是薄弱环节，”传奇游戏《模拟人生》的创造者威尔·赖特说，他仍然钦佩第二人生。他表示：“这限制了它的吸引力，仅限于相当核心的群体。”

不过，无法否认的是，这些虚拟世界的用户所产生的媒体、产品和服务的爆炸性增长。IGE有限公司，一家独立的在线游戏服务公司，估计玩家去年在所有这些游戏中花费了约10亿美元的真实货币用于虚拟商品和服务，并预测今年可能会上升到15亿美元。去年秋天，在在线游戏Project Entropia中，一位勇敢（或疯狂）的玩家花费了10万美元的真实货币购买了一个虚拟空间站，他希望通过向其他玩家收取租金和税收来赚钱。仅在一月份的Second Life中，人们在大约420万笔交易中花费了近500万美元购买或出售衣物、建筑等。

这可以累积成可观的收入。大约3100名居民每年平均净赚2万美元，这是真实的美国美元。考虑一下Chris Mead的故事，也就是Second Life中的“Craig Altman”。我们通过键盘在他位于Second Life的商店中交换短信，他在那里出售现成的动画程序给虚拟角色。聊天时有些尴尬，尤其是因为他的虚拟角色与另一个名为“可敬的吉米·村町”的虚拟角色亲密互动。原来她只是他用来测试自己创作的另一个自我。不过，我还是忍不住让Rob Cranes移开视线。

购物狂欢

Mead是一位35岁的前工厂工人，来自英国诺里奇，当他和工作的妻子迎来了第三个孩子时选择了在家。他上Second Life是为了娱乐，很快开始为情侣创作动画：当两个虚拟角色点击他嵌入自动动画程序的小球时，他们就会一起跳舞或拥抱。制作这些动画需要长达一个月的时间。但它们非常受欢迎，尤其是在女性中，每天他以每个1美元或更低的价格出售超过300份。他希望每周清赚1900美元能帮助偿还他的抵押贷款。“这真是梦想成真，”他说。“我仍然觉得这很难相信。”

他的故事让我想进一步探索这个经济体。此外，我的照片编辑一直催促我拍一张我的头像，这需要一次极大的改造。是时候去购物了！首先，我从一家商店挑选了一件夏威夷衬衫，点击图片以大约300林登币，或大约一美元的价格购买。设计不错，但对我来说太紧了，所以我在另一家男装店寻找夹克。我找到了一些我喜欢的东西，还有一件深灰色的西装外套和裤子。作为记者的完美收尾，我加上了一顶时髦的黑色礼帽，尽管我很失望它不能修改以添加一张记者证。

每次我登出时，我的头像无家可归，我也感到有些忽视。是时候买一些土地了，这将给我一个放置我的购买物品的地方，比如一个商家以便宜的价格提供的酷炫旋转地球仪。也许我会在那儿建一座房子，向朋友们炫耀。我短暂考虑过买一个整个岛屿，但我感觉我们的T&E人员会对1250美元的虚拟土地账单皱眉。相反，我购买了一块512平方米的海景地，价格不到两美元，真是便宜。我把我的地球仪放在我的地块上，坐在上面慢慢转动，俯瞰我的领地。我的第二人生很好。

我很快发现，第二人生的经济也开始吸引像金融类型的二级业务。一位名叫“Shaun Altman”的创业者在第二人生内部设立了元宇宙证券交易所。他（至少我认为是他）希望它能成为居民投资大型项目开发者的地方，比如虚拟高尔夫球场。在他那间时尚的第二人生办公室里进行的文本聊天中，Altman承认市场“有点超前于时代。我相信建立一个作为机构的良好声誉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我在想，毫无疑问，尤其是当首席执行官是一个毛茸茸的头像，而他的创造者拒绝透露真实姓名时。

无论是否过早，这样的努力都提出了棘手的问题。虚拟世界可能在其核心是游戏，但当它们与真钱挂钩时会发生什么？（例如，像钟的主人这样的人开始非常认真地对待他们的世界。她最近威胁要在第二人生中创建自己的货币，因为林登美元的价值下跌。）最终，谁来监管他们的金融活动？难道这一切看起来不是为罪犯或恐怖分子洗钱的好方法吗？

除了商业，虚拟世界还引发了棘手的社会问题。林登实验室对公共场合的冒犯行为有规定，例如种族歧视或明显的性行为。但无论好坏，私密区域内的成年人可以进行性角色扮演，如果在现实生活中进行，这将使他们入狱。这会引起执法部门的关注，或者至少是寻求公众关注的政治家吗？最终，在虚构的世界中花费如此多的时间玩耍，甚至工作，社会影响是什么？目前还没有人能给出好的答案。

我的头很痛。我现在只想玩得开心。是时候尝试第二人生中最受欢迎的游戏了。Tringo是宾果游戏和类似于拼图的PC游戏Tetris的结合，你需要快速将屏幕上出现的各种形状放入方块中，尽量留下尽可能少的空方块。我坐在一个漂浮的座位上，加入了十几个在名为Tringo Money Madness @Icedragon’s Playpen的活动中竞争的化身——并且每场比赛都输得很惨。我开始掌握一些技巧，并短暂考虑等待下一个Tringo活动，直到我看到奖金功能：一个显示乐队黑色安息日1998年重聚巡演的电影屏幕。

相反，我寻找 Tringo 的创造者，Nathan Keir，一位31岁的澳大利亚程序员，他的头像是一只绿色和紫色的壁虎，“Kermitt Quirk。”事实证明，Keir的游戏非常受欢迎，迄今为止售出了226个，每个售价15,000林登，约合50美元，以至于一家名为Donnerwood Media的现实公司支付了低五位数的许可费，以及版税。Tringo 很快将出现在任天堂公司的（NTDOY）Game Boy Advance和手机上。“我从未预料到这一点，”Keir告诉我，他的惊讶甚至在跨越世界的文本聊天中都显而易见。他现在正在开发新游戏，想知道自己是否能谋生。这将比迄今为止的主要好处更酷：让他的妈妈感到骄傲。

人才库

毕竟，在我环游第二人生的过程中，越来越明显的是，虚拟世界，尤其是这个世界，挖掘了某种非常强大的东西：每个居民的才能和努力。居民在登录时花费四分之一的时间，总共近23,000小时每天，创造出成为世界一部分的事物，供其他人使用。林登实验室表示，完成所有这些工作需要一个4,100人的付费软件团队。假设这些程序员的年薪约为100,000美元，那么一年将价值4.1亿美元的免费工作。想想看：公司向客户收取每月6美元到数千美元不等的费用，以换取大部分工作的特权。毫无疑问，如果不是那么有趣，这将是真正的工作。在 星球大战银河系 中，一些玩家扮演经营制药公司的角色，管理工厂日程，制定广告活动，并雇佣其他玩家寻找原材料——当然，这一切都是虚构的。

所有这些让一些公司考虑一个疯狂的想法：为什么不利用游戏的心理学、激励系统和社交吸引力来更好、更快地完成真实的工作呢？“人们愿意在游戏中完成繁琐、复杂的任务，”斯坦福大学的传播学研究生尼克·耶说，他对在线游戏进行了广泛研究。“如果我们能够利用这种脑力呢？”

换句话说，你下一个办公 cubicle 可能就在一个虚拟世界里。这是一个神秘的帕洛阿尔托（加利福尼亚）初创公司 Seriosity 的使命，该公司得到了风险投资公司 Alloy Ventures Inc. 的支持。Seriosity 正在探索是否可以将日常的现实世界责任分配给一个定制的在线游戏。毕竟，快乐工作的员工可能会更高效。“我们想利用这些游戏的力量来转变信息工作，”Seriosity 的首席执行官拜伦·B·里夫斯说，他是斯坦福大学的传播学教授。

建设热潮

无论他们更奇幻的可能性是否实现，虚拟世界显然提供了一种比以往更自由地测试新想法的方式。“我们可以并且应该将合成世界视为经济组织的基本上不受监管的游乐场，”印第安纳大学布卢明顿分校的电信副教授爱德华·卡斯特罗诺瓦说，他是2005年书籍 合成世界：在线游戏的商业与文化 的作者。

就在我们即将出版的时候，我体验到了缺乏监管的滋味。在休息了几天后登录 Second Life，我看到有人在我的化身 Rob Cranes 的土地上建造了一堆建筑，这片土地位于一个叫 Saeneul 的地区。当我到达时，这个区域几乎是空的，但现在我被正在建设的希腊神庙所包围。我的海景就这样没了。“艾米·斯托克”留下的在线便条解释说，“Saeneul 居民协会”正在建造一个圆形剧场综合体，而“你的地块正好在中间。”她“相信我们可以为你找到一个*更*好的地块……爱，艾米 xx。”

哦，真的吗？出于某种原因，这让罗布·克雷恩感到非常愤怒。他抵制我编辑的建议“去虚拟枪店”，但他向斯托克女士和林登实验室发出愤怒的电子邮件投诉，并删除了那些侵占的建筑，取而代之的是种植一些树木。然后他重新考虑：也许一间破旧的小屋，里面有一张污迹斑斑的沙发和一辆被架起来的褪色雪佛兰，将是他地块的一个很好的补充。

起初，我想知道我（或我的化身）为什么对这种被认为的侵扰有如此强烈的反应。然后，一阵作为父母的自豪感涌上心头：我的化身到目前为止的表现与我非常相似，远离人群，在文本聊天中注意标点，突然开始拥有自己的生活。我的另一个自我将会变成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也许这就是虚拟世界最好的地方。与物质世界不同，我们可以将我们的第二人生塑造成我们所选择的任何样子。

罗伯特·D·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