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贸易顺差可能是一个幻觉 - 彭博社

中国的假货出口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无论你谈论的是设计师包、热门电影DVD，还是“万宝龙”钢笔。许多欧洲和美国的度假者将这些仿冒品带回家——其中一些人知道它们是伪造的；另一些人则不知情。地下的中国公司以更大规模将这些商品从大陆运出。

现在我们可能已经识别出另一个假象：中国与世界其他地区之间所谓的巨额贸易顺差。我们认为，2005年中国的贸易顺差大部分并不是贸易，而是伪装成贸易的资本流入（可能高达670亿美元）。如果是这样，这对中国的贸易政策、人民币以及美国与中国的关系有重大影响。

去年，中国在报告其全球贸易顺差超过三倍，达到1020亿美元或修订后的国内生产总值的4.5%时，震惊了世界。对于一些贸易鹰派和美国国会议员来说，这个数字提供了更多证据，表明中国的出口正在导致美国制造业的空心化，并窃取美国的就业机会。他们认为这是不公平的，北京操纵了其货币，并采取了可疑的政策，例如向中国工厂提供不公平的公用事业补贴，并禁止工人加入工会，以给中国带来经济优势。

更深入的观察。

由于中国在劳动密集型制造业中的比较优势，许多人对这一大幅上升表示接受。考虑到中国作为“世界工厂”的国际形象，他们认为中国的出口应该有所增加。但这一数字的突然上升让经济学家感到困惑。

为什么？好吧，首先，我们知道出口很多的国家也往往进口很多——而中国更是如此。它是一个发展中国家，资源稀缺，依赖于亚洲和西方公司向沿海工厂发送组件进行组装。从GDP的百分比来看，中国的贸易顺差实际上在1999年至2004年间是下降的。

经济学家们也对2004年（当时贸易账户仅为320亿美元）到2005年之间发生了什么变化感到困惑。如此大的波动通常意味着国内经济发生了严重变化，比如储蓄大幅增加或中国境内投资下降。但当我们查看时，并没有看到任何一种情况的证据。

贸易差异。

所以我们仔细查看了贸易数据。最大的问题是：当你将中国的贸易数字与其主要贸易伙伴的数字进行比较时，会发现存在很大的差异——在某些年份高达80%。理论上，双边贸易数据应该显示中国的进口大致与例如韩国或美国等大贸易伙伴出口到中国大陆的数量相当。但实际上，中国的进口远远超过其他国家出口到中国的数量，而出口远远低于其邻国从中国进口的数量。

对此的一个解释很简单——而且并非中国独有。比较任何一个国家的出口与其伙伴的进口时，你也会发现贸易计算中存在一些差异。出口通常是按“离岸价”计算——意味着在海关时的价值。进口的价值通常以不同的方式处理，包括保险和运费等费用。

贸易专家估计，出口和进口之间的差额通常约占出口价值的15%。但这不足以解释中国数字与其合作伙伴之间存在的巨大差距。因此，我们转向关注中国贸易的某些特殊之处。

数据不清晰？

大量大陆商品在运往海外市场之前会经过香港。而这在贸易数据中的计算方式差异巨大。考虑一下中国和美国在这方面的不同做法。

中国并不计算所有通过香港出口到美国的商品，因此其出口数字可能被低估。中国贸易当局表示，他们之所以做出这一排除，是因为他们对离开香港的商品最终目的地的追踪数据并不总是足够清晰。与此同时，美国商务部则在最终统计中国对美国的出口时，考虑了所有从大陆出发并经过香港的出口商品——这些商品最终到达美国港口。

不仅如此，它还包括增值部分——即香港贸易公司因提供服务而对商品成本加收的附加费用——在香港。这种贸易会计方法使大陆商品的总价值增加了20%到30%，我们认为这导致美国对中国的出口数字被夸大。因此，美国表示其与中国的双边赤字在2005年为2020亿美元，而中国则表示为1140亿美元。正确的答案应该在两者之间。

扮演医生。

但这也没有完全解决我们的问题，因为贸易差距仍然存在。事实上，当我们将差距视为总贸易的百分比时，自2001年以来它一直在下降。尽管中国的出口少于其贸易伙伴的进口，但现在与四年前相比，它的出口相对于伙伴进口要多得多。

所以我们又对数字进行了分析，并相信我们发现了中国方面也存在问题的证据。一些大陆贸易公司正在伪造提交给中国海关官员的出口和进口发票，以绕过资本管制，带入比其贸易交易所能证明的更多外汇。经济动机非常明确：人们普遍预计人民币在未来几年将升值，对于公司或投机者来说是一个有吸引力的投资。

为什么要如此隐秘？中国的资本账户限制使得将美元带入国内并将这些资金转换为人民币变得困难，尤其是对于国内公司和普通中国人来说。但由于其业务性质，中国的出口商和贸易公司则容易得多。愿意夸大提交给地方当局的发票的出口商，可以将远超所售商品价值的外汇带入国内。

在家庭中。

这种贸易的“错误开票”在过去十年中很常见，但那时这是将资金从中国带出的方式。现在我们认为它被用来引入资金，因为人民币相对于外币升值的可能性很大。这再次抬高了中国出口的价值。

中国出口价值的夸大可能正受到转移定价现象的进一步推动。这涉及跨国公司各单位之间交易的价格。当一家大陆公司与其在海外的姐妹公司或附属公司进行交易时，商品的价值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公司希望在哪里记录利润。

通常，公司会确保在公司内部的贸易交易中，利润记录在税率较低的司法管辖区。而这在过去通常意味着在海外，因为与香港和其他地区经济体相比，大陆的税率相对较高。

预发货价格。

但随着人民币现在对许多地区货币升值，这种情况开始发生变化。想象一下，一家在大陆的笔记本电脑制造商在国内有一个生产设施，并在香港有一个子公司。这家中国公司接到一个订单，要以1000美元的零售价格向美国的一家电脑连锁店出售一台笔记本电脑。

在过去，为了最小化利润从而减少税务支出，母公司会首先以接近实际生产成本的价格（比如500美元）将电脑出售给子公司，然后子公司再将其运往美国。现在，随着人民币开始升值，实际上有动力去记录更大的利润，或者将这台笔记本电脑定价为800美元。换句话说，最终运往海外的笔记本电脑的价值将会上升。而这种趋势在成千上万的价格转移中可能会夸大中国的贸易顺差。

未来的减税？

我们进行了数字分析，以尝试计算错误开票和转移定价的可能影响，并对结果感到惊讶。我们的数据显示，中国的贸易顺差在2005年可能仅为350亿美元。贸易可能掩盖了约670亿美元的非贸易资本流入。我们列出了很长的假设清单以得出这个数字，我们并不声称它绝对准确。但它确实暗示了这些外汇流入的潜在规模。

所以，假设我们是对的。那么对中国政策制定者来说有两个重要的影响。首先，中国蓬勃发展的贸易顺差并不一定表明人民币升值的新和真实压力。这是谨慎货币升值的另一个原因。一旦人民币达到一个预期升值消失的点，中国的贸易顺差可能会突然大幅减少。其次，北京已经表示将努力在2006年降低贸易顺差。

有人呼吁提高外资企业（集中在出口行业）的税率，或减少出口商享受的增值税退税。但如果我们是对的，那么这种政策的理由就很薄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