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田的麻烦 - 彭博社

去年的12月6日，小林佐和子通过电子邮件向丰田北美的高级副总裁丹尼斯·C·库尼奥发送了一封信。信中详细描述了她在丰田汽车北美公司首席执行官大高秀明手下遭受的为期三个月的浪漫和性骚扰的经历。小林写道：“如今，我上班时感到焦虑，祈祷大高先生不要再邀请我一起去午餐、晚餐或商务旅行。”她向《商业周刊》提供了这封信的副本。“我想向您寻求建议，因为我感到无助。”

库尼奥是如何回应的？根据小林对丰田和大高提起的性骚扰诉讼，库尼奥告诉她，他会与大高讨论她的信件——但他不想冒犯大高。因此，他表示计划告诉大高，是小林的男朋友感到不满，而不是小林本人。12月9日，库尼奥给小林发了电子邮件，指出他已与大高会面，但“没有与他详细讨论”。然后，他在邮件中建议小林，作为大高的执行助理，私下与他会面，表达她的担忧。

小林于5月1日在纽约州法院提起的诉讼，为全球的头条新闻提供了丰富的素材。《纽约邮报》大声疾呼：“哦，什么感觉！”重提丰田曾经的广告标语，并在头版上大肆报道了这些性骚扰指控。然而，在关于这些猥亵指控的报道中，几乎没有提到一个同样令人震惊的故事：这家通常表现出色的汽车制造商在小林首次向公司提出她的担忧时，如何糟糕地处理了这一问题。这是一个反映外国高管在美国性骚扰法律中有时面临的挣扎的故事——以及所有公司在被指控的骚扰者坐在角落办公室时所面临的挑战。

政策审查

诉讼刚刚提起，Kobayashi尚未证明她的任何主张。但丰田似乎现在已经认识到需要进行重大改变。在5月8日发布的声明中，丰田宣布成立一个由前美国劳工部长Alexis Herman领导的工作组，以审查其在骚扰和歧视方面的政策和做法。它还要求对高管进行额外培训，“使他们能够更好地识别、预防和处理任何不当行为的实例。”

根据丰田发言人的说法，最初处理Kobayashi投诉的高管已被解除人力资源监督职责。丰田还将最初就此事提供建议的纽约律师事务所Weil Gotshal & Manges更换为位于费城的Morgan, Lewis & Bockius。（Weil Gotshal没有回复寻求评论的电话。）

至于Otaka，丰田表示他“自愿”辞去了职务，并正在休假。丰田拒绝让Otaka、Cuneo或其他与Kobayashi接触的人接受采访。在公司5月8日的声明中，Otaka表示他期待在骚扰诉讼中“完全得到证明”。试图在他家中联系他未果。

Kobayashi声称，如果事情处理得不同，诉讼就不会发生。在她提起诉讼后的首次广泛采访中，Kobayashi，42岁，语气温和，沉着，表现出不情愿的原告形象。她说，最初她只想被调到另一个职位。“我很痛苦，”她说，“为了摆脱这一切，这对我来说就足够了。”

小林仍在丰田工作，目前因她所称的心脏问题正在休病假。丰田的代表拒绝对她诉讼中的大多数具体指控发表评论，但一位发言人指出，小林在2005年底获得了晋升，并表示“她的就业问题已得到解决。”

虽然在日本长大，小林于1988年来到美国，并获得了东密歇根大学的新闻学学位。她于1997年在密歇根州开始了在丰田的工作，并于2003年调往纽约，担任丰田北美公司的企业规划部门的工作。该部门位于曼哈顿中城的一栋办公大楼的单层，作为行政神经中心，帮助协调丰田在美国运营的许多组成部分。

小林表示，在两年内，她几乎没有与现年65岁的尾高联系，尾高是办公室的负责人，也是丰田在美国的高级高管之一。然后，在2005年春季，一位人力资源官员告诉她，尾高自1965年在日本开始为丰田工作，并曾在母公司的董事会任职，已要求她成为他的执行助理。

“我的反应是，‘什么？’”小林说，当时她的工作涉及帮助安排董事会会议和其他活动。但她晚上在商学院上课，追求MBA学位，并决定这个新工作为她提供了“在不同领域成长的机会。”她于2005年4月接受了这个任务。她说，问题在几个月后开始出现。

在9月2日，Otaka亲自送了两打红玫瑰给Kobayashi作为她的生日礼物，她在投诉中声称，这引起了同事们的“困惑表情”。Kobayashi还声称，已婚的Otaka邀请她陪同他出差，这一请求让她感到没有拒绝的选择。根据投诉，9月6日，在他们第一次一起出行时，Otaka在晚上10点左右召唤Kobayashi到他在华盛顿（D.C.）万豪酒店的房间。尽管对这个请求感到不安，Kobayashi还是换回了商务服装，然后前往Otaka的房间。

投诉中称，在进行“不当的个人对话”后，Otaka“突然靠近Kobayashi女士，强行抓住她的身体并试图与她发生性接触”。尽管她挣脱开并告诉Otaka她只想要专业关系，但在她离开时，他朝床的方向做了个手势，说：“如果你愿意，今晚可以在这里过夜。”投诉继续说道。后来，在给Cuneo的信中，她写道：“那晚我不得不去跑步机上跑步，以摆脱困惑和肮脏的感觉。”

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Kobayashi声称，Otaka继续对她施加不必要的关注，并施压她陪同他前往迈阿密和底特律出差。在十月中旬，他在她的桌子上留下一个装有石榴石项链的盒子，以及一张邀请她共进午餐的贺卡。贺卡上印刷的部分写道：“花时间友好相待——这是通往幸福的道路”，周围装饰着花朵和心形图案。卡片内部，Otaka用日语写道：“我想和你多聊聊。我们周三去吃午餐吧。”

一个月后，尾高让小林陪他去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吃午餐和参观梵高展览。之后，投诉书称，尾高“命令”小林和他一起在中央公园散步。“在公园一个偏僻的地方，”投诉书说，“尾高突然抓住原告的身体，强行试图与她发生性接触。”再次，小林，一个瘦弱的健身爱好者，挣脱开来，再次告诉他她不想要性关系。

小林表示，她认为尾高的行为是“日本文化潜在反映的结果，在这种文化中，性别歧视在整个社会中普遍存在，不仅仅是在公司中。”就业律师表示，外国公司的高管在美国职场中被规则绊倒并不罕见，而这不仅仅是日本的情况。“在一些欧洲国家，某种程度上我们认为的越界性骚扰在文化中更为常见，更为普遍，”纽约的奥特恩与戈尔登律师事务所的韦恩·N·奥特恩说。

“恐惧与痛苦”

在此期间，小林表示，她没有与同事、家人，甚至是她的男朋友讨论发生的事情，她的男朋友是一名专业魔术师，她去年十二月与他结婚。她解释说，这不是她担心他人的方式，并指出她等了两年才告诉家人关于1992年几乎导致她脚部截肢的车祸。更重要的是，她补充道，“我以为我已经说了‘不’很多次，所以我希望[尾高]会停止他的行为……在那种情况下，我就不必把这件事搞得很大。”

但是在这个时期每天去办公室“简直是一场噩梦，”她说。“我感觉自己生活在一个恐惧和痛苦的世界里。”在中央公园发生的事件之后，尽管小高试图安排她出行，但小林最终还是告诉了她的男朋友发生了什么。她还去找了处理人力资源的高田，并告诉他小高的行为。

在就业法律专家中，对于公司在收到此类指控时应如何回应几乎没有分歧。需要进行“全面和公正的调查”，对提出投诉的员工不得报复，如果发现问题，必须采取纠正措施，费城WolfBlock的律师乔纳森·A·塞戈尔说，他为公司提供建议。

当然，当指控涉及首席执行官时，事情就变得更加复杂，因为人力资源负责人并不处于一个很好的位置来调查老板。在这种情况下，塞戈尔表示，应该引入公司外部的人来处理此事。还有人进一步表示，董事会应被告知此类投诉，并应自行聘请外部调查员。

小林说，高田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但补充说他“是一个非常好的倾听者”，并且表现出同情。丰田发言人表示，高田已被解除人力资源监督职务。在5月8日的公告中，公司表示，如果性骚扰指控涉及任何附属公司的最高官员，投诉现在必须提请该单位的董事会注意。

小林接着转向了丰田汽车北美公司的第二号高管库尼奥。库尼奥曾是美国司法部的一名反垄断律师，是丰田的22年老将，负责过从工厂选址到环境合规的广泛职责。他目前的职责包括监督人力资源，并担任全国制造商协会人力资源政策小组的主席。

尽管她对库尼奥建议她与小高单独交流她的担忧感到不安，小林表示她在12月12日与他在办公室会面。会议进行得并不顺利。小高告诉小林，他和她都有“需要纠正的‘行为问题’”，她在投诉中声称，他批评她没有适当地感谢他送的生日玫瑰。十天后，小林获得了“助理经理”的预定晋升，尽管她仍然为小高工作。一位丰田发言人表示，小林的老板要求她这个职位的人私下会面并不不合理，因为这是执行助理工作的正常部分，解决问题是很重要的。

1月4日，小林称之为“转折点”。丰田汽车北美公司的总法律顾问艾伦·F·科恩告诉她，他想讨论各种“选项”，根据投诉，他建议的一个想法是她全职回学校的可能性。“这对我来说听起来有点威胁，”她说。“这显然是丰田试图摆脱我的一个迹象。”丰田发言人表示：“这可能是与她讨论过的一个选项，”但“这不是一个强制性的选项。”然而，小林对此有不同的解读。到1月中旬，她已经聘请了一位律师。

她的诉讼在最高层面引起了反响。在5月10日东京的新闻发布会上，丰田首席执行官渡边捷昭在宣布创纪录的利润时对该案件发表了简短声明。他表示，公司“对此诉讼非常重视，特别是因为我们一直努力防止任何和所有类型的骚扰。”

作者：迈克尔·奥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