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中国的生命线 - 彭博社

在朝鲜7月4日的烟火之后——向日本发射的七次导弹试验——人们很容易认为这个隐士王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孤立。但不要告诉位于中国东北部的繁忙边境城市丹东的居民们。

这个拥有80万人口的城市，混合了混乱与华丽，正因与朝鲜的繁荣贸易而蓬勃发展。街道两旁是为朝鲜人提供服务的小旅馆，而餐馆则供应冷面和辣白菜等韩国特色美食。在导弹发射后的几个小时内，数百辆卡车恢复了它们每天穿越友谊桥的游行，这座桥是连接两国的主要通道，跨越鸭绿江。

在位于10魏路的堡垒般的卡车检查站前，花商们忙着向寻求向伟大领袖金日成致敬的朝鲜人出售精美的花束，金日成于1994年去世。但这里发生的事情不仅仅是无私的北方民族主义行为。在街对面，数十家小商店提供从二手索尼（SNE ）和松下（MC ）电视到发电机、食用油和卫生纸等各种商品，这些商品被卡车司机和其他游客运送过河。“来中国的朝鲜人非常富有……他们只用美元，”一位店主说。“他们从我们这里购买所有这些，然后回去在自己国家以更高的价格出售。”

跨境交通只是朝鲜与其巨型邻国之间日益增强的贸易关系中最明显的一部分。根据中国海关办公室的数据，从2000年到2005年，朝鲜从大陆的进口（包括石油、猪肉、电子产品和农业机械）翻了一番，达到11亿美元，而其对中国的出口（鱼类、低级钢铁和矿产）则猛增了十倍，从3700万美元增至4.99亿美元。根据一些估计，非正式贸易和走私可能使这些数字翻倍。再加上从韩国运送的7.15亿美元的货物，其中约一半是大米和肥料等人道主义援助，朝鲜实际上看起来比自苏联解体以来的共产主义贸易伙伴消失时更不孤立。

不断增长的贸易对北方来说是一条生命线。自2000年以来，国内生产总值每年增长约2%——但如果没有来自中国和南方的贸易和援助，该国经济将会收缩，监测朝鲜的韩国央行经济学家李永勋认为。“与中国的贸易不会让朝鲜繁荣，但它让平壤能够勉强维持下去，”李说。

综合来看，几乎没有理由期待美国主导的对朝经济制裁会奏效。为了迫使平壤放弃核武器，华盛顿试图阻止资本、技术和商品流向北方。但北京和首尔对此类措施表示反对。“当然，会有很多严厉的言辞和惩罚性行动的讨论，”位于首尔的世宗研究所的朝鲜问题专家白鹤洵说。“但除非中国和韩国做出战略决定让朝鲜崩溃，否则没有有效的对策。”

这在短期内是不会发生的。两个邻国都不想看到数百万难民涌过边界。北京在保持自身经济稳定方面已经面临足够的困难，并且不喜欢美国军队——目前驻扎在南方——在两国可能统一的情况下，坐落在其边境附近的可能性。无论如何，首尔希望北方在那之前缩小两者之间巨大的经济差距。

中国还有更平常的理由来鼓励贸易。东北地区在过去二十年的中国经济转型中基本上被忽视了。不过，最近该地区受益于一项政策，允许边境地区的特许贸易商以大约12%平均关税的一半进口商品，韩国银行表示。降低的关税和相对便利的跨境货物运输促使北朝鲜商人和国有贸易公司将丹东及附近城市作为与世界其他地方进行商业交易的门户。

这改变了曾经沉寂的丹东。新的公寓楼和办公大楼在河岸上拔地而起。离水面一条街的滨江路上，明亮的红色、黄色和金色霓虹灯招牌闪烁，宣告着那些由中国、俄罗斯和北朝鲜交易者光顾的低俗桑拿和拥挤的台球厅。

在河对岸，北朝鲜城市新义州在夜间几乎消失。河岸上不过是破旧的码头、破败的仓库、一座长期闲置的摩天轮和停靠在岸边的生锈船只。为了节约电力，北朝鲜大部分地区每天通常只有几个小时的电力供应，这座35万人口的城市几乎没有灯光可见。唯一可见的光芒来自一座巨大的亲爱的领袖雕像，这是对独裁者金正日的称呼。“你不会迷路，”一位自2000年以来一直在边境进行贸易的丹东本地人说。“只需寻找唯一的光亮，那就是你会找到领袖雕像的地方。”

警告射击

尽管前景黯淡，贸易为北方注入了新活力。最近的访客表示，曾经荒凉的商店里充满了中国制造的电视、冰箱、自行车和其他商品。而且，原材料和机械的批发市场已经在平壤及其他地方设立，访客们说。但随着经济活动的增加，供应短缺的问题愈发明显。“每个工厂都想要更多的原材料，而这个资金紧张的国家根本无法满足需求，”在5月访问北朝鲜的首尔国家资助的韩国开发研究院的北朝鲜专家赵东浩说。

事实上，导弹测试可能是一个旨在打破外交僵局的策略，这加剧了金正恩政权的财政压力。北朝鲜希望中国帮助释放在澳门的Banco Delta Asia被冻结的2400万美元，此前美国财政部去年指控北朝鲜利用该银行洗钱伪造美国货币和其他非法活动的收益。“导弹测试表明北朝鲜对中国不满，”北京清华大学国际研究院院长阎学通说。

反过来，中国显然对这次测试感到不满，并派遣了一位高级特使前往平壤表达关切。但不满到停止友谊桥上的卡车流动吗？不太可能。

作者：文一欢和德克斯特·罗伯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