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俄罗斯人无论世界怎么看都爱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 - 彭博社

在西北西伯利亚的纳季姆-普尔-塔兹地区最大的城市诺维乌伦戈伊，正午时分，街道空无一人。几乎所有人都在附近的天然气田工作。这个位于北极圈边缘的风吹小镇有11万人口，其中大多数人受雇于全球最大的天然气生产商——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OAO Gazprom）。“外面可能是-40或-50度。我们工作，”奥列格·保卢科夫（Oleg Paulukov）说，他是一位沉默寡言的南方人，15年前18岁时搬到诺维乌伦戈伊。“为俄罗斯天然气工作被认为是有声望的。”该公司自称是“国家的骄傲”。

近二十年前，社会主义的共产主义国家解体，但俄罗斯天然气的企业父权主义缓和了当地人称之为“北方”的地区生活的艰辛。虽然俄罗斯普通工人的月薪为350美元，但这里的天然气田技术工人每月可拿到高达3000美元的收入。路边的广告牌上宣称“向气体工人致敬！”全国范围内，俄罗斯天然气拥有33万名员工。

诺维乌伦戈伊的工人与家人一起住在涂成蓝色、粉色和黄色的公寓楼里。俄罗斯天然气承担了14所幼儿园97%的运营费用，仅向员工收取每月100卢布（约4美元）的托儿费。它提供无息住房贷款、免费的医疗保健和大幅补贴的海外度假。

随着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将其作为新冷战中的一种武器，俄罗斯天然气在美国和欧洲引发了焦虑，这场冷战并不是被核毁灭的幽灵所困扰，而是对冬季缺乏供暖的恐惧。欧洲对俄罗斯天然气的日益依赖使克里姆林宫在从芬兰到德国再到意大利的整个大陆上拥有了更多的杠杆。在最近于圣彼得堡举行的工业化国家峰会上，俄罗斯因其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申请持续僵局而推迟了美国能源公司对巴伦支海一项主要俄罗斯天然气项目的接入。

大多数西方人没有意识到的是，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Gazprom）的傲慢——在一月份暂时切断对乌克兰的天然气供应时表现得淋漓尽致，后来又暗示可能将资源从欧洲转移到中国——反映的不仅仅是该公司在国外的实力。这种自信还表明了Gazprom作为俄罗斯首要经济机构的崛起，以及在国内政治中的核心角色。普京在克里姆林宫基本上掌控着这家公司，他依赖Gazprom来巩固自己广泛的民众支持，即使他压制反对派。他的下属决定哪些小城镇可以接入Gazprom的管道，然后根据这种恩惠来拉拢选民。Gazprom单独贡献了8%的国家税收，而更广泛的能源部门则是推动俄罗斯人均收入每年增长约10%的主要动力。

“我的沙皇和上帝”

在西伯利亚苔原稀疏的森林中，一片空地上，来自新乌伦戈伊的十几名工人正在搬动一根埋入地下的粗金属杆。Gazprom和两家德国公司正在投资15亿美元，以提取埋藏在这个未开发地下油田中的无重量宝藏。如果一切顺利，到2010年，这个新来源的天然气将使数百万德国人在寒冷的月份保持温暖。“这是我们的任务，我们会完成它，”Gazprom的地方负责人爱德华·胡达伊纳托夫（Eduard Khudaynatov）发誓道。

健谈的胡达伊纳托夫毫不讽刺地称Gazprom首席执行官阿列克谢·米勒（Alexei Miller）为“我的沙皇和上帝”。45岁的胡达伊纳托夫在地方层面体现了Gazprom与俄罗斯政治生活之间的紧密联系。他在2003年加入该公司，此前在南方300英里外的石油工业中心涅夫捷尤甘斯克（Nefteyugansk）工作了20年，并成为一个市镇的市长。在接管Gazprom的子公司之前，他还曾在北部涅涅茨地区担任联邦检查员三年，充当普京政权的眼睛和耳朵。

诺维乌伦戈伊的第一座建筑仅在30年前建成，当时来自中亚和高加索的天然气工人开始钻探。在叶利钦时代的经济混乱中，胡达伊纳托夫解释说，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失去了对关键资产的控制，包括他的团队现在准备投入生产的未开发油田。普京和米勒利用俄罗斯法院以及强硬的谈判策略，重新组建失去的资产——这是普京更大努力的一部分，旨在巩固政府对石油和天然气行业的控制。

北方对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非常慷慨，该公司在2005年从该地区提取了5600亿立方米的天然气。这占俄罗斯总产量的91%，也是全球总产量的四分之一。欧洲依赖俄罗斯提供26%的天然气，预计到2020年这一数字将上升至38%。该公司去年报告的净收入为110亿美元，收入为489亿美元。

“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胡达伊纳托夫说，“是一个具有企业纪律的严肃组织，今天为国家服务。”政府在该公司拥有多数股份，两者关系密切。胡达伊纳托夫的偶像米勒，44岁，像许多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的高层一样，与普京有着来自圣彼得堡的政治联系，普京的家乡和权力基地。德米特里·梅德韦杰夫，另一位圣彼得堡小圈子的成员和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董事会主席，也担任普京的第一副总理。

如果如莫斯科传闻的那样，普京在2008年卸任总统后成为首席执行官，那么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的政治影响力将更加凸显。（普京否认有任何这样的计划。）与此同时，梅德韦杰夫被广泛视为两年后接替他的老板成为总统的主要候选人。并非巧合的是，梅德韦杰夫一直在全国各地旅行，宣传他的公司能为仍然缺乏天然气的城镇带来的好处。

直到最近，位于莫斯科以北100英里的卡利亚津是这样一个城镇。它的15,000名居民生活在位于特维尔州的伏尔加河沿岸，这个农业地区是俄罗斯西部最贫困的地区之一。卡利亚津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5世纪，给人一种昏昏欲睡、破旧不堪的感觉，但仔细观察会发现，在普京执政期间，它经历了一次温和的经济复苏。该镇的鞋厂、五家缝纫厂以及一家生产米格战斗机零部件的小工厂的订单有所增加。在镇外，奢华的新度假别墅正在兴起：这些是富有的莫斯科人的度假胜地，成为当地收入日益增长的来源。

“天然气将改变我们的生活”

共产党官员在1950年制定了为卡利亚津提供天然气的初步计划。但直到1991年，天然气公司开始从50英里外的一个城镇向卡利亚津建设管道，才有所进展。在接下来的15年里，施工队伍时停时走。虽然普京的团队因清理1990年代天然气公司普遍存在的可疑合同做法而受到广泛赞誉，但根据外部分析师的说法，该公司在采购供应和建设管道方面仍然效率低下。

去年12月28日，第一缕天然气终于流入卡利亚津，几百人冒着寒冷参加了一个露天仪式来庆祝这一时刻。庆祝者在镇中央供热厂外点燃了象征性的天然气火炬。“天然气将从根本上改变我们的生活，并使我们更接近文明，”市长康斯坦丁·伊林说。

“气化”的主题在俄罗斯政治中回荡。卡利亚津能够使用天然气供暖的主要原因之一是，2004年特维尔选举了一位充满活力的新州长德米特里·泽连宁，他是一位精明的前商人，竞选时承诺为没有天然气的城镇提供天然气。按照全国的惯例，他带着帽子前往莫斯科，试图说服天然气公司首席执行官米勒，特维尔能够履行气化协议的承诺，建设将当地用户与主干线连接的小管道。

到2006年底，卡利亚津的所有九个热电厂将从燃油转为天然气，燃油的售价约为每吨280美元。等量的天然气——1000立方米——对工业用户的价格仅为93美元，对居民用户的价格为56美元。消费者每月只需支付略高于一美元的费用来为他们的炉子提供天然气，而瓶装丙烷的费用为4.50美元。由于居民不再需要使用电热水器，电费将大幅下降。“我为此感到自豪，因为这是我们的俄罗斯公司，”当地酒店经理伊琳娜·朱帕诺娃谈到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时说。“当然，对于日常生活来说，[天然气]是一个很大的好处，”居民埃琳娜·切尔托夫斯基赫说。

随着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董事会主席梅德韦杰夫在2008年总统选举前的操控，俄罗斯正在迅速实现天然气化。卡利亚津是该公司承诺在2005-2007年计划下连接的1120个城镇和村庄之一。天然气的奇迹将惠及60%的俄罗斯人，而2005年为53%。

虽然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因其在国外的成就而登上头条——德国消费的天然气中有45%来自这家俄罗斯巨头——但西伯利亚的大部分天然气一直在国内燃烧，价格受到国家的严格监管。在苏联解体后很久，旧的天然气部演变为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克里姆林宫仍通过将天然气价格设定在远低于市场价格的水平来迎合大众。直到普京在2000年接替鲍里斯·叶利钦，莫斯科才开始提高国内天然气价格，以期在天然气可用的地方抑制消费，并释放更多天然气用于出口。价格仍然仅为西欧价格的五分之一，显然没有刺激节约。

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表示其在国内销售上亏损，尽管大多数外部分析师对此表示怀疑。无可争议的是，该公司在国外销售中获得了可观的利润。去年八月，两个市场之间的联系在偏僻的卡利亚津以一种不太可能的方式显现出来。

在一次大型市政会议上，不仅有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的代表，还有德国最大天然气供应商E.ON Ruhrgas的母公司董事长乌尔里希·哈特曼，他是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的主要客户和合资伙伴。哈特曼在这个省级俄罗斯小镇的出现，标志着卡利亚津作为新节能技术展示的角色，鲁尔燃气希望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能更广泛地采用这些技术。“俄罗斯天然气工业公司越能节省天然气，”卡利亚津市长伊林解释道，“它就能出口更多的天然气，包括出口给鲁尔燃气和德国。”

作者：杰森·布什和安东尼·比安科，法兰克福的杰克·尤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