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生活 - 彭博社

法国政府希望世界知道一些事情。根据官方数据，法国公民在2005年创办了创纪录的322,000家公司——而他们今年也在保持类似的速度。法国这个发明了“企业家”一词的国家，是否终于在帮助小企业主蓬勃发展？

是的，也不是。国家一直在努力清除许多过时的法律和法规，这些法律和法规使小企业主的生活变得复杂。但法国企业家仍然面临文化、官僚和财务上的障碍。甚至政府也承认，每年创办的大多数企业都是微小的，几乎没有增长的前景。巴黎及周边地区的咖啡连锁店Columbus Café的联合创始人和前首席执行官菲利普·布洛克（Philippe Bloch）说：“在法国，成为企业家你得疯了。”

对外界来说，法国可能是一个令人困惑的地方。是的，它是一个现代的后工业国家。但自路易十四以来，政府就一直拥有巨大的、甚至是压制性的权力。同时，这个国家仍然呼吸着法国大革命的精神，神话化农民和工人的美德，即使他们中的大多数已经不复存在。

夹在强大国家和英雄工人之间的小商人，处于一种无主之地。这并不总是一个愉快的地方。“在法国，自我造就的人被视为某种流氓或黑帮分子，”66岁的霍尔德集团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弗朗西斯·霍尔德（Francis Holder）说。霍尔德集团是一家工业面包公司，为法国的麦当劳公司提供服务，并在欧洲、亚洲和美国经营着300多家面包店。

霍尔德的经历是有启发性的。作为一个贫穷面包师的儿子，他克服了巨大的困难来建立自己的事业。他每天工作18小时，经历了几次濒临破产的商业危机，并被迫比文化普遍容忍的程度更加具有竞争力。如果霍尔德在美国，他将被视为一个经典的白手起家的成功故事。但在法国却不是这样。尽管创造了数千个就业机会，霍尔德在法国商业和政治的圈子里仍然是个局外人。“在法国，”霍尔德的儿子马克西姆说，“一个足球明星进球就能获得荣誉军团勋章。我的父亲不太可能获得这个。”

如果雷诺·杜特里尔有他的方式，像霍尔德这样的人将会被同胞接受甚至庆祝。杜特里尔是中小企业部长。在他2002年上任之前，这个部门一直是个冷门。但46岁的杜特里尔与他的前任们截然不同。他记得自己青少年时期，当父亲的制革厂破产时感受到的屈辱。他怀着在法国前所未有的热情，致力于帮助小企业。

杜特里尔迄今为止的成就对美国人来说似乎很平常。例如，他废除了禁止在家经营企业的法律。他还带头削减税收，放宽融资要求，并减轻破产处罚。为了帮助提升一个对失败恐惧根深蒂固的国家的动物精神，杜特里尔曾两次乘坐专列穿越法国，与企业家会面。他说，这些改革帮助将失业率从11%降低到9%。他说：“按大多数国家的标准，我们没有做什么原创的事情。但对法国来说，创造一种增长文化是非常新的。”

当心代码

问题是，Dutreil 能做的事情有限，无法约束国家的强硬手段。他的权力并不延伸到臭名昭著的劳动监察局。这个机构的起源可以追溯到拿破仑，成立的目的是确保公司不剥削工人。如今，大约有 2,000 名检查员在法国的商业小道上巡查，寻找那些工作过于辛苦的人。

几年前，哥伦布咖啡的创始人 Bloch 与劳动监察局发生了冲突，最终被送上了刑事法庭。一名检查员注意到 Bloch 的一位经理工作时间超过了国家规定的每周 35 小时，长达 10 小时。她替缺席者工作这一事实并没有影响结果。现年 47 岁的 Bloch 被判定为“妨碍检查员的职责”，并被处以 2,000 欧元（按今天的汇率超过 2,500 美元）的缓刑罚款。“我坐在两个家伙之间，一个被控杀了三个人，另一个被控在停车场强奸他的秘书，”他回忆道。“我对自己说，‘我到底在这里干什么？’”法国官员表示，法律是为了保护工人。然而，他们承认劳动监察局的做法有时会显得过于强硬。法国预算部长让-弗朗索瓦·科佩说：“我们的人有时会很激进。”

然后是庞大的 2,732 页的劳动法典。这些法律复杂得连小公司每年都要花费数千小时来确保合规。30 岁的 Augustin Paluel-Marmont 经营着 Michel et Augustin，这是一家松散模仿本杰明与杰瑞自制冰淇淋的饼干和早餐小吃制造商。尽管只有七名办公室员工，他仍然雇佣了一名全职人力资源主管，整天在巴黎奔波，试图找到官方表格并填写。Paluel-Marmont 说：“你的第一位雇员必须是人力资源经理，否则你就完蛋了。”

如果过于强势的国家没有让法国企业家感到沮丧，那么商业机构可能会完成这个任务。小型软件公司Pertinence的首席执行官阿梅莉·福尔（Amélie Faure）表示，该公司帮助像Wyeth（WYE）、宝马、空客和西门子（SI）这样的公司提高制造效率，处理自己国家的人可能会让人感到疯狂。

在同意购买她的产品后，一家法国航空航天集团的子公司未能按时付款。随之而来的是漫长的重新谈判，经过六周的讨价还价，42岁的福尔最终选择放弃。“他们花了几个月试图让我们把价格降低1万欧元，”她说。“但他们每个月拥有我们的产品本可以为他们节省20万欧元。这真是非常愚蠢和令人沮丧——完全是浪费时间。”

最终，许多有创业愿望的法国人选择了离开。每年，成千上万的法国最有前途的年轻人前往伦敦、纽约、硅谷等地寻求他们的财富。他们可能会在诺曼底、布列塔尼或蔚蓝海岸的家族乡村别墅度假。美好生活，毕竟，永远在法国。但他们认为，自己的商业梦想在远离劳动监察局的地方更容易实现。

作者：埃里克·希纳（Eric Sch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