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的向上流动 - 彭博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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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尼亚的穆鲁古鲁村似乎与21世纪没有什么联系。红土路在雨季变得无法通行。只有少数几户人家有电、室内管道，甚至没有其他比赤脚踩实的泥土更好的地面。村民们靠种植玉米、土豆和香蕉为生，并通过在户外用麻袋晾晒咖啡豆来赚取一些额外的现金。

但几年前，一座红白相间的塔出现在附近的山上。这座建筑是一个手机基站，它的到来改变了穆鲁古鲁的生活，和过去一个世纪的任何发展一样。“我节省了时间，我节省了金钱，”在村里经营小型毛衣生意的格雷斯·瓦奇拉说。在塔建成之前，她不得不步行几个小时到最近的城镇，或者乘坐公共出租车去买纱线或见客户，而且她从不知道她想见的人是否会在那里。现在，她使用摩托罗拉（MOT）手机安排纱线的送货，并与买家沟通。

如今，镇上几乎每个商人、店主和农民都有手机——或者至少能接触到一个。“顾客把我的号码给其他顾客。生意增长了，”苏珊·瓦伊里穆说，她的裁缝店坐落在构成村中心的一排单层建筑中。而威尔逊·马拉瓜在穆鲁古鲁的运输生意，只有他和一辆二手皮卡，几乎无法在没有移动技术的情况下运作。当地农民，基库尤部落的成员，召唤他将咖啡豆运送到附近山谷的种植者合作社。现在，马拉瓜，一个穿着写着“单身派对”字样的棒球帽的热情男子，住在一所有混凝土地面的房子里，屋顶上有一个太阳能电池板，为收音机和灯泡供电——并为他家里的两部手机充电。在享用玉米、土豆和炖山羊的午餐时，他说：“你可以管理你的生意。”

更高的生活水平

仅仅几年前，像穆鲁古鲁这样的地方甚至没有出现在手机制造商和服务提供商的计划中。肯尼亚农民为什么需要手机呢？事实证明，他们需要很多。令行业感到惊讶的是，生活在每天几美元的人们已经证明是热衷的手机用户，在世界许多地方，手机通话时间已成为一种事实上的货币。原因很简单：手机可以通过节省不必要的出行、提供作物价格信息、召唤医疗帮助，甚至作为银行服务的渠道，显著改善生活水平。“手机是发展中最具变革性的技术，”哥伦比亚大学经济学家和新兴市场专家杰弗里·萨克斯说。

手机正在比任何人想象的更快地改变发展中市场。如今，全球大约有30亿个手机订阅，到2015年这一数字将增长到50亿，届时地球上三分之二的人将拥有手机，芬兰手机制造商诺基亚公司预测。在非洲，这种影响尤为显著，移动技术往往代表着任何现代基础设施的首次出现。2001年，非洲人口最多的国家尼日利亚只有50万个电话线，当时政府开始鼓励电信竞争。现在，尼日利亚拥有超过3000万的手机用户。与此同时，穆鲁古鲁在几年前人们开始使用手机之前，只有一部公用电话。“通讯曾经是一个障碍，”前村长保罗·恩迪里图说。自从手机出现以来，他表示，“负担减轻了。”

然而，世界上仍有数十亿人从未使用过电话。这些未连接的人群大多数生活在比穆鲁古鲁更贫穷和偏远的农村地区。现在，手机制造商和服务提供商明白，他们可以通过将手机服务带给每天仅靠2美元生活的人们来赚钱。用户可以以低至20美元的价格购买新手机——二手型号的价格更低——以及在肯尼亚以每次仅75美分的价格购买通话时间，足够进行近10分钟的非高峰通话。

移动资金转账

这与欧洲或美国的月度订阅模式相去甚远，但对于像Millicom International Cellular这样的公司来说却行之有效。这家总部位于卢森堡的公司几乎完全投资于经常遭受暴力冲击的贫穷国家，并且在今年第二季度，其利润增长了65%，达到了2.63亿美元。Millicom甚至在枪声尚未平息之前就进入新市场，这些市场包括刚果民主共和国、斯里兰卡和哥伦比亚。“当你建立网络时，你会发现真正好的客户，”首席执行官马克·J·比尔斯说。

许多经济学家会同意这一点。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获取通讯服务可以提高收入，并使地方经济更加高效。考虑一下罗伯特·詹森（Robert Jensen）在印度喀拉拉邦研究的一群贫困渔民。在他们开始使用手机了解哪些沿海市场提供最佳沙丁鱼价格后，他们的利润平均增加了8%。然而，由于渔民们不再需要在所有买家离开后才驶入港口时扔掉无法出售的捕获物，鱼的消费者价格下降了4%。詹森说：“这就是经济效率的意义——每个人都更好。”

凭借其特有的聪明才智和足智多谋，村民们正在证明手机不仅仅是用来通话的。例如，手机正成为将金融服务扩展到数十亿从未见过银行内部的贫困人群的一种方式。大卫·奥穆奇利利在内罗毕郊区的恩贡镇一所教堂担任保安，他使用一部破旧的1990年代爱立信手机（ERIC）将自己微薄工资的一部分汇给在180英里外村庄的妻子和五个孩子。奥穆奇利利向M-Pesa的代理人支付现金，M-Pesa是由运营商Safaricom Ltd.提供的一项服务。在这种情况下，代理人是一位在恩贡街上销售手机的商贩，街道上挤满了流浪的山羊和拉着水罐的驴车。然后，代理人通过短信将一个代码发送给奥穆奇利利的妻子，她使用该代码从离家较近的M-Pesa代理人那里兑换现金。

尽管很少有肯尼亚人有电子商务的经验，但自Safaricom在三月推出M-Pesa服务以来——pesa在斯瓦希里语中意为“钱”——该服务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每天约有6000人注册，而拥有Safaricom 40%股份的沃达丰集团（VOD）正在考虑将这一概念扩展到印度。“我以前自己回家。这节省了钱，”奥穆奇利利在给妻子汇款几美元后说。“她需要钱买食物，”他解释道。

经济学家们仍在试图计算这种通信爆炸的宏观经济影响，但没有人怀疑其影响是巨大的。伦敦商学院经济学系主任伦纳德·瓦弗曼认为，发展中国家的手机普及率每增加10%，经济增长率将增加0.6个百分点。实际上，非洲移动通信的出现与经济增长的激增相吻合。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数据，非洲大陆的经济今年将增长高达7%，创下25年来的新高。许多其他因素也在起作用，包括高商品价格、较少的武装冲突以及肯尼亚和坦桑尼亚等国的更好治理。但经济学的一个基本原则是，市场需要信息才能有效运作，而手机正在为那些以前从未拥有信息的人提供信息。

电信行业本身在发展中国家享受着新的创业和就业创造水平。位于内罗毕的商人纳哈肖恩·M·马查里亚正在开设新的商店，销售手机和话费，与Safaricom网络的扩展步伐一致。“每当他们建立一个新的信号塔时，我们都会努力提供覆盖，”马查里亚在奥萨亚新店开业庆祝活动中，伴随着雷鬼音乐的喧嚣说道，奥萨亚是一个距离内罗毕约50英里的小镇。

随着公司纷纷涌现以服务移动行业，甚至弥漫着创业热潮。总部位于拉各斯（尼日利亚）的M-Tech Communications成立于2001年，为肯尼亚、乌干达、科特迪瓦等地的移动服务提供商开发内容——从铃声到农作物价格信息。“这些市场的价值显著，纯粹是因为人数众多，”联合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奇卡·诺比（东田纳西州立大学毕业生）说道。似乎每个人都在参与其中。在肯尼亚，Safaricom允许任何人做话费代理，常常可以看到卖香蕉、西红柿、卷心菜的蔬菜摊，以及出售带有代码的刮刮卡，这些代码可以获得额外的通话分钟。

令人惊讶的是，移动服务的每分钟费用往往比发达市场更贵。刚果民主共和国的Vodacom预付费客户在网络内进行白天通话时，每分钟需支付26美分，而美国的移动用户高峰时段的费用大约为每分钟10美分，德国为7美分。这是因为贫困农村地区的用户往往必须承担在没有电力或良好公路的地区建设网络的更高成本。例如，Safaricom每月在肯尼亚的道路上损坏一辆车辆。而发电机和燃料的盗窃意味着一些公司在其信号塔上配备武装保安。

为了将通话费用降到最低，村民们保持对话极其简短，并大量使用短信。闪拨——在第一次铃声后拨打电话然后挂断——也很流行。闪拨可以表示“我到了”，“给我打电话”，或其他许多预先安排的含义。共享手机也很常见。一些用户只需购买一张SIM卡（插入手机以获得网络访问权限），价格不到一美元，然后向其他人借用手机。许多用户很少拨打外拨电话，仅保持足够的预付费信用以保持账户活跃并接听电话。居住在内罗毕隆盖郊区的电视和广播修理工梅沙克·翁辛约·盖图巴在两个竞争运营商的SIM卡之间交替使用，选择任何时候最便宜的那一张。他说，移动技术“改善了我的生活方式”，因为他可以打电话请求送货，而不必亲自去经销商那里取货。

随着移动网络的普及，它们推动了其他基础设施的发展。一些运营商对缓慢的电力垄断感到沮丧，开始为基站建设自己的电力线路。而移动运营商则是新光纤网络的推动力。例如，总部位于南非的MTN在尼日利亚安装了自己的光纤。这可能会导致更好的宽带连接，使尼日利亚和肯尼亚等英语国家成为主要的外包中心。

地方运营商

向世界贫困地区推广农村电话服务在孟加拉国的村庄获得了早期推动。1997年，微贷机构格莱珉银行开始向当地企业家提供建议和信贷，鼓励他们使用移动手机运营社区电话服务——所谓的村庄电话。从那时起，这一概念在全球传播，并成为MTN等运营商的盈利业务。在乌干达，该运营商与位于华盛顿特区的格莱珉基金会合作推出了这些服务，但去年完全接管了该运营，现已包括13,000名小型企业家。“村庄电话让我们意识到农村地区是一个市场，”乌干达MTN的销售主管弗朗西斯·塞布古瓦沃说。

Ssebuggwawo 在驾驶一辆福特（F）皮卡沿着一个坑洼不平的公路行驶时做出了这个观察，这条公路提供了一个颈部扭伤的教训，揭示了非洲基础设施的不足。他的目的地是一个叫 Wabusana 的定居点，他计划与村里的电话运营商见面。Wabusana 距离首都坎帕拉仅约 50 英里，但由于道路状况不佳，行程几乎需要三个小时，每条路上都有菠萝地和六英尺高的锥形蚁丘（提供当地特色，炒蚂蚁）。在一个空地上，一群人等待领取免费的蚊帐，这是预防疟疾的最经济方式，而疟疾在这个非洲地区猖獗。

最后，Ssebuggwawo 在两条土路交叉处的一组阴沉的混凝土和砖砌建筑前刹车。这个前哨站支持四位村里的电话运营商，他们的故事展示了电信的传播如何为成千上万的非洲人提供生计。看起来三十出头的 Hasifa Nakitio 养活着 11 个孩子——五个是她自己的，还有六个因各种原因由她照顾——她的收入来自村里的电话和出售装满 matoke 的杯子，这是一种用香蕉做的类似土豆泥的菜肴。Nakitio 说她正在存钱买一块土地和自己的房子。

Ezeresi Serukeera 是一位四个孩子的母亲，她在 Wabusana 的一个简陋木制小屋里经营她的村里电话，在获得约 385 美元的贷款购买电话设备后扩大了她的房子。Serukeera 在六个月内偿还了贷款，甚至还充当了一种地方银行的角色，成为坎帕拉的亲属向家里汇款的渠道。这些人通过电子方式将话费转给 Serukeera，她扣除少量佣金后将等值现金转给他们，然后将话费分钟数转售给其他拨打者。

运营商们与Ssebuggwawo聚集在一栋建筑物昏暗的内部，迅速吸引了好奇的孩子们。运营商们向他倾诉投诉和建议。为什么MTN不更多地推广村庄电话？为什么他们不能以少于一分钟的增量出售通话时间？为什么MTN的基于短信的信息服务没有更多与农民相关的新闻，比如提供菠萝的价格，而不是关于伊拉克战争的报道？随着越来越多的村民获得手机，村庄电话运营商指出，他们将需要其他收入来源，例如提供信息。“我们必须考虑如何增加价值，”Ssebuggwawo同意道，并做了笔记。

移动电话行业越来越倾听像这些村庄运营商这样的人，他们处于电信扩展的前沿。诺基亚（NOK）为新兴市场推出的最新手机，在肯尼亚的零售价格约为37美元，具有外部天线连接的功能，以更好地接收远处的基站，以及更容易跟踪通话时长和费用的软件。“如果我们看看下一个十亿用户，绝大多数将来自新兴市场，”诺基亚移动电话总经理Kai Öistämö说。在印度，诺基亚西门子网络与德国西门子（SI）的设备合资企业正在进一步推进村庄电话的概念。该公司正在测试其所谓的村庄连接，允许当地企业家以几千美元建立无线电话网络。村民们可以在本地系统内以较低的费用通话，仅在长途通话时连接到更昂贵的国家网络。

贫困者

当然，技术传播到曾经没有技术的地方必然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手机也可以用来组织游击队。（瓦布萨纳周边地区在1980年代乌干达强人伊迪·阿敏倒台后，已经成为武装冲突的焦点。）在仍然无法负担手机的数百万极端贫困人群中，可能会出现一新阶层的愤怒贫困者。28岁的砖瓦工阿布拉哈姆·瓦伊瓜住在穆鲁古鲁，他抱怨说，他在与其他可以通过手机联系到潜在雇主的泥瓦匠竞争时遇到了困难。“我找工作的机会少了，”他说。“我的生活在拖延。”

但这似乎是少数人的观点。“移动技术带来了许多好处，没有坏处，”穆鲁古鲁的一名教师和兼职农民艾萨克·马赫尼亚坚持说。卡车司机威尔森·马拉瓜的77岁父亲阿布拉哈姆·马拉瓜同意，村里的生活终于在改善，手机是变化的一部分。“我们感受到了，”马拉瓜说，他住在一间地面是泥土、内墙覆盖着旧报纸的房子里。作为1950年代肯尼亚内战期间的一名政治犯，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马拉瓜说：“我们不是白受苦。”

杰克·尤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