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务的囚徒 - 彭博社

作者 罗伯特·伯纳 和 布莱恩·格罗

封面故事播客

在一个金融版的故事中，破产法庭所免除的债务重新复活，困扰着消费者。这些微型恐怖故事的推动力是一个不太可能的市场，在这个市场中，似乎已经熄灭的债务被热切地买卖。

范·拉塔旺萨的案例说明了被取消的债务如何重新获得活力。这位来自北卡罗来纳州罗利的工厂工人通过2002年结束的破产程序摆脱了沉重的账单负担。法官取消的其中一项债务是拉塔旺萨欠资本一号金融公司（COF ）的9,523美元，这是一家大型信用卡公司。但根据在罗利美国破产法院提交的文件，资本一号仍然向信用局报告这位工厂工人的已免除债务为活跃余额。

消费者律师和法院雇佣的破产受托人表示，债权人未能更新信用报告的情况时有发生。这可能会带来后果：在2003年9月，当拉塔旺萨试图为新房子申请274,650美元的抵押贷款时，他的潜在贷款方，华美银行（WB ）表示，他要么必须支付资本一号，要么提供来自信用卡公司的证明，证明该债务已被免除。尽管他的律师进行了几次电话联系和一封信件，他表示，资本一号从未修改信用报告。为了获得房贷，拉塔旺萨最终做了许多处于这种情况的消费者所做的事情。他妥协并支付了他不再合法欠的资本一号的9,523美元。

`经常发生，法官大人’

由于像这样的事件，已解除的债务引起了鲜为人知的公司关注，这些公司专门从事购买和出售各种拖欠的消费者债务。每年，面值数十亿美元的逾期账单以大幅折扣易手。这个行业中的五家公司在纳斯达克上市。其他公司则有大型私人资金支持。位于西雅图的B-Line去年被总部位于达拉斯的对冲基金公司Lone Star Funds收购。投资银行Bear Stearns（BSC）拥有两家破产债务买家：Max Recovery和eCast Settlement。

这个市场的存在甚至让一些破产领域的老手感到困惑。在三月于纽约举行的初步听证会上，美国破产法官Robert Drain问摩根大通（JPM）的一位律师，银行是如何出售已解除的消费者信用卡债务的。“我不知道谁会购买已解除的账户，”这位困惑的法官说。

“经常发生，法官大人，”摩根大通的律师Thomas E. Stagg回应道。

Drain的困惑是可以理解的。传统上，已解除的债务被视为毫无价值。一旦法官免除债务人的部分义务——这是破产制度旨在提供财务新起点的目标之一——该人就没有法律责任去偿还这些债务。事实上，破产法禁止收回已解除债务的努力。

在1990年代，擅长追踪和交易消费者债务的企业扩大了他们的业务，开始涉足破产中的账户。这种涉足已经发展成一个强大的市场。一些所谓的破产纸张交易涉及仍然可收回的债务。令人担忧的是，市场现在还包括数十亿美元的已解除债务，这些债务本应没有美元价值。已取消债务的所有者可以通过两种主要方式恢复其价值：直接施压消费者支付现金或通过操控信用系统，正如在Rathavongsa案件中所声称的那样。

`骑士态度’

罗利的男子在2003年11月向破产法庭提交了一项动议，声称Capital One未能正确更新他的信用报告。美国破产法官A. Thomas Small同意了这一点。Small在2003年12月写道，Capital One“很可能收到了”Rathavongsa的破产申请通知，因为该公司已停止尝试收回债务。由于Capital One从未对Rathavongsa的动议作出回应，法官写道，“法院可以假设Capital One提交了错误的信用报告，以迫使Rathavongsa偿还已解除的债务。”在2004年2月，法官命令该公司偿还9,523美元，以及14,000美元的罚款和律师费，因其“对债务人动议的轻率态度。”

Capital One的发言人Tatiana Stead表示：“我们的记录显示，我们没有收到关于破产通知或Rathavongsa先生账户后续解除的适当通知。”她说，该公司已支付法官所命令的款项，“以结束此事，并避免为上诉法官的裁决而需要的额外资源支出。”

消费者律师甚至一些长期参与破产文件市场的人表示，他们担心取消债务的交易会鼓励不当的收债行为。“你所强调的是行业中的重大滥用，”前B-Line首席执行官、债务购买业务的先驱William Weinstein承认。他一般性地发言，并不针对他以前的公司，确认一些贷方和债务购买者只是不断逼迫消费者偿还已被取消的债务，而其他人则不通知消费者信用局债务已被解除。“未能准确更新信用报告使得不道德的活动得以繁荣，”Weinstein说。他在去年B-Line被Lone Star以未披露的金额收购后离开了该公司，此次离职伴随着Weinstein与他前公司的诉讼现已和解。B-Line现任总裁Rui Pinto-Cardoso表示，该公司不参与Weinstein所描述的做法。

“对债务人的一个所谓陷阱”

在纽约，原告的案件在3月提交给德雷恩法官，他们声称由于信用报告未及时更新而受到伤害。伊薇特·R·托雷斯和阿里亚德娜·马特奥在三张信用卡账户上共欠花旗银行$7,674。这些债务在美国破产法第7章的程序中多年前已被解除。托雷斯和马特奥起诉花旗银行，因为这三张账户仍然出现在他们的信用报告上，仿佛它们仍然有效。根据听证会的记录，法官表示他对花旗银行在收到解除通知的常规法院通知时为何没有更新报告感到怀疑。法官推测，花旗银行可能试图利用不正确的信用报告来施压债务人偿还已解除的债务。此外，法官表示：“花旗银行能够出售它的唯一原因是因为有人相信他们可以收回这笔债务。”

5月3日，德雷恩法官驳回了花旗银行对托雷斯和马特奥核心诉求的驳回动议。法官在书面裁决中表示：“原告指控的本质是花旗银行一直在为他们设下陷阱，直到他们最终需要一份准确的信用报告。”法官说：“如果在审判中证明这种行为，足以令人烦恼和压迫，至少可以支持原告在解除陷阱过程中所产生的费用和开支的制裁。”审判日期尚未确定。

花旗银行否认任何违规行为，并在法庭文件中表示，它没有试图不当收债，并且没有法律义务更新信用报告。在一份准备好的声明中，花旗银行发言人塔尼亚·麦迪逊补充说，贷款方通常“在得知账户被纳入破产申请后不会尝试收债。”麦迪逊表示，花旗银行在得知破产申请后60天内会通知信用局该账户“处于破产状态”。她拒绝对花旗银行出售已解除债务或任何诉讼发表评论。

其他法官警告说，破产文件的二级市场正在鼓励不当的催收策略，这增加了该债务的潜在价值。阿拉巴马州蒙哥马利的美国破产法官威廉·R·索耶表示，在过去两年中，他看到许多案件声称贷款人和债务购买者故意未向信用局报告债务的解除。他说，这种手段是推动消费者偿还他们实际上不再欠的债务的“间接手段”。“债权人和催收者正尽可能接近法律的边缘，真的在试图降低其价值。”

一个转变的行业

然而，没有任何可靠的统计数据来记录这一发展，法律参数仍然模糊。自1986年以来，联邦贸易委员会的工作人员发布了一系列正式的“意见信”，表示信用局应该在债务被解除时进行报告。撰写了两封信的FTC工作人员律师克拉克·W·布林克霍夫表示，在委员会看来，债权人必须通知信用局，已解除的账户余额为零。但这一义务在任何法规中似乎都没有出现。

模糊之处比比皆是。破产法官对贷款人未更新信用报告是否可以视为不当催收尝试存在分歧。《公平信用报告法》要求信用局确保其报告的“最大可能准确性”，但信用局被允许依赖贷款人提供债务信息。“这些法律并不是为这个行业的转变而制定的，”哥伦比亚大学的法律教授罗纳德·J·曼说。尽管如此，众议员杰罗尔德·纳德勒（D-N.Y.），众议院司法委员会的成员表示，司法部应该调查债权人和债务购买者是否试图收回已解除的债务。“记录在案的滥用行为在很大程度上没有受到惩罚，”他说。

贝琳达·赫奇比普通非律师更了解破产法，因为她曾在一家学生贷款公司担任债务催收员。她在2005年11月申请了债权人保护，部分原因是她的一个朋友变成了身份窃贼，以赫奇的名义开设了信用卡账户，并产生了12,079美元的账单。2006年3月，赫奇的大部分债务，包括两张总计2,414美元的Capital One信用卡账户，均被田纳西州诺克斯维尔的美国破产法院解除。“一旦你申请，他们应该停止所有联系，”赫奇说。

但去年，Capital One及其雇佣的两家债务催收公司通过电话和邮件尝试了140多次来收取其中一个已解除的账户的欠款，41岁的赫奇保留了信件和电话记录。她向公司及其催收员发送了她破产的法院记录，但电话仍在继续。赫奇说，催收员已给她的母亲和兄弟打了10次电话，并威胁要联系她的雇主并扣押她的工资。Capital One的发言人斯蒂德将催收尝试归因于贷款方未能更新赫奇的信用报告以反映解除情况，并表示正在纠正这一错误。她补充说，Capital One在账户解除后不会“进行直接催收努力”。

传播的不当行为

赫奇的经历并不罕见，塔科马（华盛顿）美国破产受托人布莱恩·巴德斯伯格说，他是一名监督破产案件的法院官员。巴德斯伯格表示，他的印象是，声称遭受催收滥用的债务人数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其他地方的受托人也同意。巴德斯伯格说，最近他观察到“信用卡公司和债务购买者的催收部门态度变得更加大胆。”

已解除债务市场的根源可以追溯到1990年代初期，当时贷款人开始寻求至少从逾期消费者账户中获得最低回报。这些陈旧的债务包括那些根据第7章申请破产的客户，他们表示无法支付账单，以及那些根据第13章申请破产的客户，该条款允许拥有一定资源的个人制定还款计划。消费者申请破产时，法院会通知债权人，并在解除债务时再次通知。

一些律师和银行家在大规模收购破产债务中看到了商机。“这是一个新的细分市场。银行并不理解它的价值，”前化学银行高管查尔斯·鲁斯巴桑（Charles Rusbasan）说，化学银行在收购摩根大通并采用摩根大通名称之前。鲁斯巴桑在1992年接洽贝尔斯登（Bear Stearns）以融资债务购买业务，这导致了Max Recovery的诞生。如今，他是位于伦敦的Max Recovery的首席执行官，以及位于纽约的姐妹公司eCast Settlement。他还是贝尔斯登的高级董事总经理。

鲁斯巴桑表示，在这个深奥领域成功的关键是以非常低廉的价格购买债务——它可以以每美元几分之一的价格出售——并使用专有软件跟踪债务在破产过程中的流动。他淡化了公司在第7章解除债务中的交易，称他的业务大部分集中在第13章债务上，这些债务应该得到偿还。贝尔斯登并未单独披露其债务购买部门的财务结果，但公开交易的债务购买者的文件显示它们的盈利能力很高。位于弗吉尼亚州诺福克的Portfolio Recovery Associates（PRAA）在2006年获得了4400万美元的利润，收入为1.88亿美元，利润率为23%。Portfolio Recovery在其2006年年报中表示，自2004年以来，它已支付5500万美元购买面值为63亿美元的债务，这些债务已进入破产程序。（它没有区分第7章和第13章案件。）

Rusbasan表示，第7章债务的销售正在增长。他说，有一家大型银行，虽然他不愿透露名字，计划在今年秋季进行一笔面值为30亿美元的第7章债务的大宗销售。他预计今年晚些时候和明年会有类似的大规模销售。

B-Line的前首席执行官Weinstein，自1997年创办公司以来，为帮助建立第7章债务市场而感到自豪。他说，即使是最初被认定为解除的债务也能带来合法的回报。在某些情况下，破产法庭发现第7章债务人有额外资产，这些资产随后在债权人之间分配。其他第7章案件则被转移到第13章或完全驳回，使债务有可能被追讨。在极少数情况下，人们出于道德责任偿还解除的债务。

最近，破产纸张市场的竞争加剧，推动了解除债务的价格——从每美元的1/20美分上涨到3/20美分或更高——这帮助促使了更激进的催收策略，Weinstein说。他表示自己没有参与任何不当行为。

第二次思考

Raymond P. Bell Jr.作为宾夕法尼亚州阿宾顿的债权人交换公司的破产和遗嘱认证部门副总裁，看到对解除债务的催收令人担忧的努力。他的部门为银行和债务购买者收集各种破产纸张，Bell不愿透露客户的名字。作为该领域的资深人士，拥有43年的经验，他同意竞争加剧导致一些“牛仔”试图收回解除的债务。在2005年初，对一位客户的几百个账户的分析显示，85%的账户在破产中被解除。Bell表示，他没有试图从这些账户中榨取资金，而是放弃了该客户。

在破产文件市场中扮演中介角色的一家公司开始重新考虑。位于佛罗里达州西棕榈滩的在线市场CreditMax表示，它已经促成了超过12亿美元的不良贷款交易。这包括25到30笔面值在100万美元到1000万美元之间的第七章信用卡债务的大宗销售，出售给两位主要买家。但在回应的问题中，CreditMax在8月21日表示将停止出售第七章债务。在一封电子邮件中，公司创始人斯蒂芬·卡斯称这一举措为“社会责任”，但没有进一步解释。

没有证据表明有公司急于模仿CreditMax。一家竞争对手DebtConnection.com在6月20日发布了出售一批面值为2亿美元的第七章破产账户的报价。此次销售是代表美国最大的债务买家和收款公司之一Collect America进行的。该发布称，这些破产案件的平均提交日期为2006年4月。大多数第七章案件在大约六个月内解决，这意味着许多账户在被出售到二级市场时已经被解除。Collect America的高级副总裁约翰·库里拒绝讨论6月20日的销售。但他说，被解除的债务正在找到热切的买家。“有些公司——这就是他们所购买的全部，”他说。与Collect America合作的奥斯丁（德克萨斯州）律师事务所Barron, Newburger, Sinsley & Weir的名合伙人曼尼·纽伯格表示，他的客户并不知道购买这些债务的买家存在滥用行为。

但在同一家律师事务所，另一位为贷方和债务买家服务的律师担心，破产文件市场的升温预示着信用报告等工具的滥用。“人们有一种感觉，认为他们正在将其作为武器使用，”该事务所的管理成员芭芭拉·M·巴伦说。在第七章案件之后，“债务人期望他们的信用将变得完美无瑕，”她指出。“但现在你有一些人购买债务，甚至是破产债务，突然之间，新的人开始向信用局提供信息。”她补充道：“目前系统的运作方式并没有给[债务人]一个新的开始。”

售出后再售出

约翰·菲斯特的案例，其中巴伦·纽伯格没有角色，提供了一个例证。菲斯特，63岁，德克萨斯州登顿的退休AT&T（T ）技术主管，在2001年获得了第7章破产解除。然后，在去年一月，当他申请抵押贷款时，他发现两笔已解除的信用卡债务，一笔为发现卡的余额6306美元，另一笔为前摩根大通账户的2683美元，出现在他的信用报告上。他说，贷方因为看似未偿还的债务而拒绝了他。

根据菲斯特从信用局TransUnion和Experian获得的报告，摩根大通的贷款已经被出售两次，现在由一家名为Pinnacle Credit Services的债务购买者拥有。Pinnacle最近在五月向这些信用局报告——在破产解除六年后——该债务仍然处于催收状态。此外，Pinnacle为前摩根大通债务分配了一个新的账户号码。菲斯特的律师詹姆斯·J·曼奇表示，创建新账户号码是一些债务购买者用来使得将账户与已解除债务联系起来变得更加困难的策略，因此使得债务看起来可收回。Pinnacle拒绝发表评论。今年六月，Quicken Loans成为第12家拒绝菲斯特的抵押贷款机构。

加剧菲斯特沮丧的是，尽管他已经传真给发现卡一份破产文件的副本，但发现卡的催收人员在八月底仍然在向他施压。9月20日，他在达拉斯的美国破产法院起诉了发现卡。被联系时，发现卡的一位发言人将催收尝试归咎于行政错误，并表示菲斯特的信用报告现在已被更正。她拒绝讨论这起诉讼。

伯纳是 商业周刊 在芝加哥的记者，格罗是 商业周刊 亚特兰大分社的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