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丽娜•赫芬顿:占领华尔街运动的来龙去脉
2012年,美国人民将要走入投票站,选出他们在华盛顿的代表。但正如2011年所示,真正的政治动力不在华盛顿。体制让我们感到失望,不仅没能阻止自大萧条以来规模最大的金融危机,即使采取了一些措施解决问题,那些措施也还是差强人意。
实际上,危机与其说是社会运动的导火索,不如说是社会诸多问题的病症现象。社会危机已经蔓延了数十年:中产阶级衰落、不平等加剧、社会流动性下降。但在2011年,随着对美国政治体制的信任逐渐破产,终于闹出了事情。人民说出心声:“受够了”,决定采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时代》周刊捕捉到了这个环节,将抗议者选为2011年年度人物。
2011年初,这一年的基石才刚刚开始打造。穆罕默德•布瓦吉吉,一位贫穷的突尼斯水果摊贩,还没有给自己浇上油漆稀释剂点燃革命。而突尼斯革命还只是一系列革命的开始。埃及总统穆巴拉克舒舒服服地进入了他独裁统治的第四个十年。西班牙“愤怒的人们”(Los Indignados)还没走上马德里街头。除了金融从业人员吃午饭的时候下楼闲逛以外,很少有人注意到祖科蒂公园的存在。那样一个纽约金融区的水泥地小广场,后来很快成为占领华尔街运动的心脏。
占领运动的第一声枪响悄无声息——几位社会活动家和一个推特网站关键词就引发了几百人于2011年9月17日汇集到祖科蒂公园。但是,占领者们的声音没有消失在电视机的“哔——”消音里,他们留守公园,出现在了电视频幕上。然后,运动发展到公园外,蔓延至数十个城镇和大学校园。
占领华尔街运动要传达的信息很宽泛:现状糟透了,经济体制不公正,反而去救援那些最不需要救援的人,我们急需改变。有人批评运动缺乏切实的、可见的目标。可是,口号的简单性也促进了运动的发展。运动范围超越了党派、代际,甚至阶级界限,正如CNBC的凯斯•博金(Keith Boykin)所说,占领华尔街运动吸引了“高中生、家长、大学生、商务人士、普通上班族、失业者,以及白发苍苍的退休老人。”
金融危机将整个国家拖入衰退期三年后,一夜之间,美国人民团结起来发起抗议,这印证了弗里德里克•道格拉斯的真理之言:“除非是被迫,否则权力不会自己让步,过去不会,将来也不会。”奥巴马总统在堪萨斯州的演讲中,承认不平等已经成为“我们时代的一个真实存在的问题”,实际上并不是什么石破天惊之语,奥巴马只是在附庸示好——这些早就是占领华尔街的抗议者三个月来反反复复在说的东西。
华尔街运动并不仅仅是对于我们政治体制的一个挑战,而更是对体制的回应,对许多人相信我们的体制已经失灵到无法实施措施来扭转我国发展不平等不公正趋向的回应,也是对一种越来越强烈的感受,对于美国梦的核心——只要你认真工作,并且遵守规则,你就会得到回报——这一价值观不再抱有信任的回应。不仅我们的政治体制无法修复这些不信任情绪,我们的政治体制甚至成为危机恶化的同谋。
对于那些盼望着执政者履行职责的人,我国政治领导层的回应让人大跌眼镜。华尔街运动可以被看作是一次检验,一次全国的核磁共振成像检查,使得我们看清我国民主的健康程度,而结果则发人深省。很明显华盛顿无法做出民众所需要的改变来扭转这些破坏性的趋势,并帮助协调华尔街利益和作为主体的民众诉求之间的平衡。
但是,这场运动以及对它的回应已经表明,统治阶级几乎完全脱离了那些它所声称要代表的人。领导人们的回应与其说是公布事实真相并且着手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案,倒更像是一群盗贼为警察的到来而惊慌不已,夺路而逃。
虽然在这次事件中,政治体制像是一个监守自盗的小偷,但这也正是这次运动的成功,可以被归功于它处于体制之外这一事实的原因。在一个人人都渴求威信的时代里,占领华尔街运动并不是自上而下的运动——它不是由任何党派或者机构组织领导的。
虽然占领运动已经被许多公园清场,但是,就算它明天结束了,它也已经改变了我国政治运作的方式,而这些放到一年前都是不可想象的。占领运动使得人们开始从根本上对我们的政治和经济体制、以及这些体制是否在有效运作提出了质疑;它让人们思考美国应该代表谁,如何基于价值观进行赏罚;它让人们认识到一定有比目前更好的方法去组织自由市场和资本系统,这个方法必须能使得效率和公平得到兼顾。
“这场和平的草根运动已经成功地唤醒了对于收入增长和财富不平等的关注,更广泛地说,还包括关注目前这个看上去更倾向于为少数特权阶层服务,而不是使更多人就业和过上好生活的体制。”穆罕默德•埃里安,世界上最大债券基金公司,太平洋投资管理公司的首席执行官这样写道。
正像萧伯纳所指出的那样:“一切进步都取决于不可理喻的人。”占领华尔街运动已经表明当人们用不合理的方法去实现极其合理的目标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本文原载于《赫芬顿邮报》,由观察者网独家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