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哥：从纸尿裤到马桶圈，听企业家们聊聊被中国消费者错失的身体关怀-余亮

这个年关有点紧。全球经济继续惨淡，恐袭不断，美丽生活的圣城巴黎也连续淹没在血泊中。偌大个中国，一年下来，沉一轮炸一圈塌一番，一群人生活被毁，回声荡漾。

独当世界经济火车头数年之后，中国经济增长放缓，股灾频现。万众创业激发了热情，也让不少老千改头换面杀回来。借贷平台接连崩塌，但愿大妈大爷们少中枪。

不过，对生活尚安定的中产消费者来说，最切肤的痛点却在t-un臀上。2015年初，一篇称赞日本马桶圈的文章准确击中冬日里的软肋，刷爆朋友圈。生活质量提高的中产人群，把感情寄托到了马桶圈和电饭煲上面。海淘族兴旺，据说还带动了日本轻工制造业的复苏。

大风哥要说，照顾好中国人屁股这件事，最终还得靠中国人的大脑和手。媒体上惊悚的事情固然可以警醒人们，不过也不必悲观，中国大地上各处都有新的生机勃发如菊，只是不容易被人们注意到。上周大风哥在复旦大学管理学院和一位从事日用品智能制造的福建企业家聊天，就得到很多收获。这位大叔非常有中国企业家的草根闯荡精神，工人出身，早年做过电器工程师，造过运动鞋，后来盯准育婴用品，现在把婴儿纸尿裤做进了中国市场前十。而这些专业，他！都！没！在！大！学！念！过！但改革开放以来就是有这么一批勇猛的企业家，不信邪，善动手，学习能力强，拆开一件洋产品就能钻研制造流程。令我想起家里有个亲戚，没读过大学，拿来图纸自己揣摩学习，照样开厂生产各种灯片、镇流器。

饭桌上，大风哥的亲戚拿出灯具部件现场讲解

这位大叔的纸尿裤产品很有创意，超薄、棉柔、干爽、拉裤……嗯，差点想歪了。他很注意提高眼界、升级知识，谈起新趋势新科技，不比流行的科技作家差多少。他在福建上马了一条智能制造生产线，即将开放。还刚刚投巨资拍了一部品牌动画片，大风哥抢先看了一集内部放映，萌爆就不说了，片中还不断有新科技知识出现，比现在流行的什么熊啊羊啊动画片多了不少营养。

尚在内部制作的动画片

听大叔聊创业史，也是各种外人不了解的艰辛。比如到央视投广告，没找准投放时间点，巨资打了水漂，痛定思痛，到地方卫视投广告，反而一举收回“学费”。他赞赏马云在乌镇说的一句话——“你必须判断，政府在十年以后一定会做这件事情，所以你先把它做起来，等政府一号召了，没机会了，成千上万涌上来。”现在生育政策放开，大资本即将涌入妇婴用品产业，这位大叔又要准备一番艰难鏖战了。

大叔对当下舆论话语也颇有一番独到理解，这就说到了马桶。大叔说：媒体上炒炒日本马桶圈我能理解，把消费品越造越好也是应该的，但是官方也跟着这么说，实在打击企业家的心情。中国也有好产品，你给鼓鼓劲，我们做好升级，牌子不就上来了嘛。这事就看捧不捧场，都说不好，那就好不了了。咱们政府不少政策想法是好的，就是有时候差那么点意思。中小企业日子不好过啊。

大叔朴素的语言里却透出名实之辩。大风哥觉得，说日本马桶圈好中国马桶圈糙这种话，说一百年都可以说。但是谁在做事你关心吗？郑永年教授刚刚说过，政策改革之类，不能让地方政府、企业都觉得吃力不讨好，于是不想做事了。

在现代社会，舆论这东西很重要，既能传播真理也能哗众取宠。舆论往往变成了现实的一部分，不破除夸张的舆论和想象，好产品也可能胎死腹中。现在的父母都懂点教育心理学，对自家孩子，你老说他不好而看不见他的些微努力，那可能就好不了了。媒体圈的“教育家”们，也不能只关心群臀的眼前感受，不顾本土企业家的生长呀。

前几天电视早间新闻里记者采访一位地方官员，此官员还在大谈我国为什么做不出日本马桶圈。这是朋友圈策论的典型吧？还是应该多下基层走走为好。

如今，中国以高铁为代表的大工程制造业，终于顶住几年前各方的不信任，迸发价值，走出国门。消费品方面，华为等一批电子企业也竖立了品牌。在事关日常生活体验的快消品领域，也有一大批中国企业家和员工在努力。

好了，今天大风哥要转一篇旧文，是2015年初一位企业家写给吴晓波老师的公开信，既感谢他引起了国人对屁股消费的热情，也商榷了舆论导向，科普了国内马桶圈制造业的一些行情。尤其还列出了中日卫生间条件不同引起的产品设计不同。回想年初的舆论，一边倒膜拜日本马桶圈，对介绍国内相关产业的文章却没有重视。这封公开信虽然是广告，但很能说明一些问题。现隐去信中具体企业信息，转发给读者参考。愿下一个冬天大家的身子更温暖。

中国人的屁股，日本的马桶圈不一定能放下

——促进中国产业升级，马桶圈舆论可能起了反作用

尊敬的吴晓波先生：

前些天，您的一篇《去日本买只马桶盖》在微信上发布后，立刻引发热议，并且讨论持续不衰。文章刚出炉时，我和我的团队恰好在西安热火朝天的搞“全面马桶换盖大行动”、正在继续推广要“重视屁股”的理念，当时我并未马上有时间读到这篇文章。但随即很多朋友都打来电话问我，是不是您在文中说的那种马桶盖就是我们生产的***牌智能温水便座？也有人问***牌是不是不如您说的日本马桶盖？一时间，我被各种关于马桶盖的问题所包围，仅我个人微信一天就接到数十人转发您的这篇文章给我。在这样的提醒下，我放下手头工作，刚刚拜读了这篇文章，作为一个在国内研发推广智能马桶盖快20的业界“老兵”，面对这篇文章以及随之而来的巨大议论浪潮，可以说心中颇多感慨，不仅是不吐不快，也自感有必要提出一点由多年在“战场”上“打滚”而来的观点。

在这篇《去日本买只马桶盖》文章中，吴先生面对赴日出行的同行者们蜂拥购买日用品的劲头发出了职业性的思考，提出的无非是眼下笼罩在国内制造业头顶的几朵“阴云”：成本优势丧失、渠道优势瓦解和转型恐惧。说起来，这几朵阴云在业界虽然不敢说是尽人皆知，也至少是明眼人都心知肚明。但为什么此次提出后引发的声浪如此令人意想不到的大？连您本人也在1月27日的微文中坦承《买马桶盖》一文两日内“日阅读量达到167.6万”、“刷新频道开播阅读记录”。这一方面是吴先生个人影响力作用，另一方面也许就是这个“连买个微不足道的马桶盖都要远赴日本”的行动着实点中了国内产经界郁郁气氛下的“穴道”。

曾有报道称，中国人买走了世界近一半的奢侈品，且大多在境外购买，其实中国人在国外买日用品的劲头并不比奢侈品小，中国游客“扫荡”一个城市的电饭煲、牙刷、吹风机、保温杯、避孕套、马桶盖的壮烈场面，既说明国内存在着庞大的消费需求、又说明这种需求眼下还得不到完全满足。人的日常生活中，最基础的需求，简单点儿说就是“吃喝拉撒”，能出国买马桶盖儿，意味着国人的需求正全面升级，不仅是有关吃、喝的方面在升级，原本排在“吃喝拉撒”末列的需求也在觉醒、也在升级，在我看来，这就是为什么国内需求得不到满足的原因，而对业界来说，这既是压力也是机会。

您不了解中国的马桶圈产业

或许您有所不知，我们作为中国企业，在国内研发生产和推广智能温水便座已经20年，你在文中所说的出温水的马桶盖的各项功能，我们都具备。我们的***产品不仅是中国洁身器行业标准的第一参编单位和执行标准的示范基地，而且产品已经远销日本，因为产品耐用，主要用于他们的公共设施，也许您让文中所提及的同行者仔细看看，真有可能碰到“made in china”。

这段时间，我们的确非常忙碌，然而，到了2月7号中央电视台报道游客去日本购买马桶盖的“盛况”，甚至让日本企业销售人员在中央电视台这样的国家级媒体上介绍日本的智能马桶盖时，我感到“舆论导向”出了些问题。我有必要让吴晓波先生和中央级媒体知道，抛开其他产品，就在智能马桶盖这个领域，我们不输给日本产品，甚至我们的专利技术更适合中国家庭卫生间的使用条件。我当年做浴霸，日本也有很多国际名牌企业生产浴霸，但是，无论从品质还是价格，我们都比他们强，日本企业并没有在中国市场取得一点点收获。

我认为，无论是吴晓波先生还是中央电视台，只是想拿“马桶盖”这件小事说明日本企业更了解用户需求，证明日本企业更专心专注，提醒中国制造业应该做认真精品。这都是正确的。马桶盖这个关键词是抓对了，但因为信息疏漏，他们并不知道在这个领域有如浴霸，我们甚至超过了日本。他们拿马桶盖这个事例不能帮上中国产业升级，却很有可能起到反作用。以前，中国人知道智能温水便座的人很少，现在很多人知道了，却很有可能直接去日本购买。有报道，最近网上代购、赴日抢购马桶盖很火爆。这些日子，国家工商总局与阿里巴巴谈话、格力空调的董明珠女士在陶瓷行业会上“傲慢”的提醒这些企业要专心做产品，不要做低档货，各省市两会探讨中国制造向中国智造转型都是在说一件事，那就是中国制造的产业升级之路。

“不知者不责”，作为中国智能马桶盖的行业标准的第一参编单位和示范基地，为了这个行业的健康发展，为了中国消费者用上为中国卫生间而设计的智能马桶盖，我有义务向吴晓波先生及其他媒体提供一个信息：中国智能马桶盖的技术不弱于日本，更适合中国卫生间的使用条件。“我们不希望依靠爱国热情来实现与日本企业的竞争优势，但也更不愿意看到我们自己人的舆论误导而扼杀中国企业的正常竞争优势发挥”。

我在产业界多年摸爬滚打下来，如今也能体会到：对于任何一个国家，虽然制造业产业升级本来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这是基本的市场规律，但是在当今中国，由于做制造业总需要面临两难选择，因而非常焦虑。

中国人哄抢日本马桶盖

中国制造迄今已经经历了两轮从勃兴到走偏的循环

为什么这么说？中国制造迄今已经经历了两轮从勃兴到走偏的循环，第一轮是刚刚改革开放之初，很多外国制造企业为了降低成本，找到中国制造企业来生产他们的技术产品，很多制造业以代工学到先进的产品技术和管理，同时向国外提供了有成本优势的优质产品，在国际上树立了中国制造的好口碑，国内市场也非常认可出口转内销的产品。但随着开放力度的加大，很多国外的低档企业或者国内作坊式企业参与到产品出口，他们借助信息不对称或者说一些市场需求的空白产品，把大量价低质劣的产品供往国外，他们的成功让一些正经的制造企业蠢蠢欲动。制造业做事本来是最“讲究”的，现在都开始变得“将就”，最终形成我们中国人自己人都不相信自己造的产品的恶性循环。经济低迷，这是全世界范围内都会遇到的，拉动内需是一条出路，但内需都跑到国外买“made in china”回来，我们救了谁？其实，也就是增加了国外企业与我们制造业企业的谈判地位，利润跑到外国企业手里，我们害了自己，救了别人。

随后的第二轮中，大家发现，虽然按理讲，精品一定得到消费者喜爱和追捧，便宜没好货是消费者共识，但买真品能优惠占便宜也是客观需求，毕竟“购买已经成为一种能力”。于是在国内，借助互联网传播速度快和难以管控的特点，让一些靠做虚假广告经营者得势，互联网四处叫卖都是“便宜机会”，消费者“买贱”已经成为常态，很多所谓便宜其实是牺牲产品品质而实现的，更不要说假货了。电商平台不断“犯贱”从“让天下没有难做的生意”让规范经营的企业变成“让天下生意难做”，这种声音越喊越大、越喊越高，诱使一些制造企业动歪脑筋，想像猪一样，找个风口飞起来，开始“造贱”，长此以往，中国制造在全世界换来“下贱”口碑就不足为奇了。乃至今日，这种“用规模换成本，用成本换价格”的成功经验已经浸透到中国制造业决策意识中，考虑活下来，会让很多制造企业减少甚至取消创新研发投入，哪里会有精品出来？

从我个人经历来讲，这些年，我多次在挣快钱与坚守实业信念和实业情怀间挣扎过，坦率讲，的确遇到很多发大财的机会，但最终还是信念占了上风。我一直认为，中国人不比日本人差，与其你去游行示威抗议甚至砸自己人的日本车，不如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让日本人折服。他们做智能马桶盖我们也在做，这就是一次较量。日本人在制造工艺上追求完美，这一点咱们就要全面学过来，“讲究不将就”，这不是技术，需要的是意识和决心。我非常喜欢同仁堂的店训：“炮制虽繁必不敢省人工，品味虽贵必不敢减物力”，同仁堂是我们中国人的骄傲啊，日本人也得佩服！

中日卫生间不同就像电源电压不同一样，马桶圈也各有特色

我们这20年，致力研究中国人的卫生间环境和屁股需求，尽管日本在1964年就开始研发智能马桶盖，我们从1995年才开始，但是，毕竟他们是在日本的使用环境和消费习惯作为技术前提的，举几个简单例子，日本的自来水是可以直接饮用的，他们就不会在产品上考虑过滤功能，我们需要；**日本的卫生间和洗浴间是严格分离的，我们中国的卫生间肩负洗澡间功能，干湿不分，他们不会考虑产品防潮和因此带来的安全问题，我们却必须在产品技术设计上全面实现。更有，日本国环境电压是110v，而我们中国是220v，要想持续出热水，同样的功率，日本产品就必须把电流扩大1倍，安全问题接踵而来，所以，日本的马桶圈很难做到持续热水，消费者体验就会很差。**像这样的问题很多很多，在这方面，您和普通消费者一样，都不了解，这很正常。更何况，日本人对自己的屁股很重视，而对中国人的屁股很轻视，他们从来用他们的屁股来思考中国人的大脑！我们在中国用我们的大脑把难题都解决好了，对付日本人的屁股，不难吧？

与国内外智能马桶盖相比，现在国内市场上，性价比之王的称号已经冠在“***”身上，其实消费者不是买便宜，是要找到占便宜的感觉，他们需要的是产品的使用价值，从产品功能的稳定实现和安全需要，到产品的耐用程度和售后服务，我们都有着日本企业无法替代的优势，我们在自己的土地上服务自己人的屁股。精品首先要做到的性价比的优势，最近我们看到的华为手机就是一个好例子，不让iPhone，气死三星，这是中国制造的典范呀。造便宜货，谁都会，什么事情都将就凑合，这种已是不可蔓延和助长，可以将就一时，但是让你的员工和市场都形成了将就意识，这是造孽！在我们企业，精品和便宜是不同的两个消费者需求定位，设计和用料都会非常讲究，在品质前提下，有些消费者非常注重价格，我们就会设计一些基础功能，满足需要；有些消费者非常注意使用体验，我们就设计别人所不具备的功能。我们有储水和速热两个系列，储水系列和日本的功能一样，热水更多，而价格却比他们低；速热系列是我们的独有专利，持续出热水，价格和他们的储水式相同甚至偏低。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让中国人都早日用上水洗方式来拭秽，让我们中国人也走入卫生健康享受。所以，我们可以自豪地说，不怕和任何品牌在同等功能下比价格，更不怕和任何品牌在同等价格下比功能。

屁股精神责无旁贷

面对近期吴先生文章引发的赴日抢购马桶盖风潮，我也在思考，既然我们的产品质量好，耐用“抗造”，**我们制造的智能马桶盖是被装到日本公共设施的呀，但中国消费者为什么还会跑到日本去买？**答案有了，因为我们的宣传推广还不够，我们与消费者的沟通还不到位，我们的信息还没有被传播开来。坐便洁身器行业标准参编单位包括日本所有制造马桶盖的企业，我们成为第一参编单位和示范基地一定有其道理，这些信息也没有传播开。这次吴晓波先生的一篇文章带来的连锁反应和宣传效果，不应该成为日本企业进军中国市场的号角，应该成为中国智能马桶盖行业的宣传动力。我们责无旁贷。

但另一方面，我对中国智能马桶盖行业的未来充满信心，因为这个“屁股上的市场”其实很大，我也不认为这个行业会走入“造贱”的怪圈。历数各个行业，可以让整个行业走到“造贱”怪圈的有两个成因，一个是行业里没有真正的领军企业，另一个就是领军企业“造贱”。中国最早做智能马桶盖的是***企业，坚持了20年。在这过程中，我们始终在黑暗中前行，有无数次机会“造贱”而见到“光明”，我们都没有动心。不错，任何行业中都会出现不讲究的企业，他们会为出头而“造贱”，没有关系，只要领军企业不乱来，稳得住阵脚，就没有问题。毕竟，“造贱”是自杀行为，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灭亡。20年来，中国智能马桶盖企业死掉的企业不是少数。

我对中国制造业产业升级是充满信心的，因为，这是市场规律，升级随时随地，也是迟早的问题。学习规律，按照规律办事这是需要不断的教训来警示的。吃了这么多亏，谁都会去总结。只是，我们希望所有的公众传媒，能够站到一定高度来传播信息，多有些成功案例，这也是引导问题。

我们一直以屁股精神来勉励自己，走过这二十年，在这个小行业中干出大事业。屁股与脸不一样，不争不怨、默默承受、心甘情愿、乐此不疲。我们也知道，屁股总有机会见光，必灿烂。做为伺候屁股的马桶盖，我们会一直努力！感谢您的文章，让大家开始关注中国人的屁股生存状态，关注伺候屁股的中国马桶盖！

马*

2015年2月8日夜 于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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