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佳尼：默克尔小心！土耳其穆斯林在德国的政治参与万象
【本文原载于中东研究通讯（微信号：MenaStudies），授权观察者网发布。】
德国的土耳其裔穆斯林在德国境内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多年来，该群体的生活状况和政治参与情况多受媒体和学界的关注。起初，德国土耳其穆斯林以融入当地生活为主要目标。
但是，随着在德国生活的不断深入，德国土耳其穆斯林越来越意识到，参与政治才是他们实现自身利益最直接的方式。
但在德国这样一个非移民国家中，德国土耳其穆斯林在直接参与德国政治的过程中遇到了国籍身份、宗教信仰、文化认同、代表比例等诸多方面的门槛和挑战。这也使德国土耳其穆斯林认识到，要想争取到政治权利，仅靠参与德国政党是远远不够的。
于是他们开始在市民社会中扩大自己的影响力。活跃在市民社会中的各种伊斯兰社团不仅对德国土耳其穆斯林的生活产生了直接影响，而且也促进了德国和土耳其在非官方层面上的交流。
同时，一些在德国有影响力的土耳其媒体也通过广播等方式，从意识形态上加强了德国土耳其穆斯林的内部认同和团结。所以，德国土耳其穆斯林在实践中逐渐形成了参与德国政党、组建市民社会团体和媒体传播这三种政治参与方式。
德国最大的伊斯兰组织——土耳其伊斯兰联盟（DITIB）在德国科隆市创办了德国穆斯林妇联会
1. 通过德国政党的政治参与
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土耳其穆斯林就开始通过德国政党来争取政治权利。但因为德国不是一个移民国家，加入德国政党往往有很高的门槛要求，其首要条件就是德国的公民身份。
因此，土耳其穆斯林最初参与德国政党的方式，主要是通过参与那些与政党联合的公会。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德国工人联合会（DGB, Federation of German Labor Union）与德国社会民主党（SPD, Social Democratic Party）的联盟。
随着德国土耳其穆斯林人口的不断增长，到80年代初，生活在德国的土耳其穆斯林已经达到250万，成为德国最大的少数族裔群体，对德国社会的影响也日益扩大。于是，德国的基督教民主党（CDU/CSU, Christian-Democrats）开始散布排外情绪，对德国的土耳其穆斯林进行抵制。
他们警告德国可能“过分外国人化”，并呼吁减少德国的非欧盟国家外国人。结果，这不仅导致德国土耳其穆斯林被边缘化，而且也使得他们实现获得德国国籍的政治诉求更加困难。截止1986年，只有8166名土耳其人获得了德国国籍，仅占德国公民总数的万分之一。
此后，随着德国绿党（Green Parties）的成立，又为德国的土耳其穆斯林参加德国政党带来了希望。因为绿党并不要求其成员必须拥有德国国籍，所以很多土耳其穆斯林都加入了绿党。
例如，杰姆·厄兹代米尔（CemÖzdemir）、艾金·戴利戈兹（EkinDeligöz）、奥詹·杰伊汉（OzanCeyhun）和里扎·巴兰（RızaBaran）等土耳其政治人物，都是通过绿党开始在德国的政治舞台上崭露头角。1982年，绿党通过选举进入了德国联邦议院。
在此后的近二十年中，土耳其穆斯林主要就是依靠德国社会民主党和绿党，为自己争取获得德国国籍的权利，作为一个传统的民族国家，德国政府在2000年之前一直规定，要申请德国国籍必须提供证据证明其祖先中至少有一人是德国血统。
1998年，德国社会民主党在选举中获胜后，和绿党组成了联合政府。联合政府上台后，立刻开始改革德国国籍法中的血统原则。
规定在德国出生的外国小孩，只要其父母中有一方在德国拥有合法居住权并工作满8年，或拥有长期居住权并满3年，那么这个孩子在18到23周岁时只要宣布放弃土耳其国籍就可以获得德国国籍。
这项法案在2000年付诸实施后，一些能够满足这个条件的第二代土耳其穆斯林成功获得了德国国籍。但是，父母的身份依然是其他更多第二代土耳其穆斯林获得德国国籍的障碍。
联合政府的国籍法改革虽然取消了血统原则，但令土耳其穆斯林感到不满的是，改革并没有解决双重国籍的问题，这也导致了德国土耳其穆斯林对德国社会民主党和绿党的不满。
因此，一些土耳其穆斯林在2000年后开始转向代表德国自由派的自由民主党（FDP, Free Democratic Party）。自由民主党宣称支持人权和公民自由，并奉行国际主义和中间偏右的政治观念。
从20世纪80年代起，自由民主党就大力推行经济自由主义，鼓吹自由市场和私有化。不仅如此，自由民主党也是欧洲自由国际和自由民主联盟的成员。因此，自由民主党对于德国的土耳其穆斯林群体，特别是这个群体中那些在土耳其本土就处于少数地位的库尔德人和阿拉维派穆斯林更具有吸引力。
同时，还有一部分德国的土耳其穆斯林把目光转向了左翼党（Left Party）。左翼党的前身是成立于2007年的民主社会主义党（Party of Democratic Socialism），2014年时已经发展成德国的第四大政党和德国联邦议院的第三大政党。
左翼党宣称自己的目标是建立一个“公平和充满关爱的社会”，并且要让“所有人都享受到高质量的教育”。因此，左翼党也为土耳其穆斯里提供了一个解决问题的新选择。不过，左翼党更关心的是德国与欧洲和世界的关系，而不是国内问题。
由于争取德国国籍，尤其是双重国籍的政治诉求难以实现，德国土耳其穆斯林开始把他们的政治支持转向不同政党，致力于追求其他现实利益。
在德国的政治生活中，不同政治倾向的政党存在，也为土耳其穆斯里的政治参与提供了多种领域和希望。
作为德国少数族裔群体中最大的一支，土耳其穆斯林的选票也吸引了更多德国政党来关心少数族裔问题，并为赢得他们的选票而做出新的承诺和制定新的政策，甚至形成了一种德国各政党竞相为土耳其穆斯林群体提供支持的局面。
但从另一方面来看，政治诉求的分化也导致了土耳其穆斯林群体在德国政治参与过程中力量的弱化。特别是德国土耳其穆斯林群体中的库尔德人和阿拉维派，他们要想发挥重要影响更是难上加难。
2. 通过市民社会的政治参与
除了参与政党外，德国土耳其穆斯林政治参与的另一重要途径是通过市民社会。所谓通过市民社会来参与政治，就是通过参加各种市民社会团体来表达自己的政治诉求，并通过市民社会团体对政府的少数民族政策施加影响。
在德国土耳其穆斯林参与的大量市民社会团体中，有些特别关注与土耳其穆斯林相关的政治、文化和社会问题，并积极协助相关政府机构为妇女、学生、工人、商人和教师等提供帮助。
同时，也有一些市民社会团体致力于保护居住在德国的土耳其人的民族文化传统，并帮助他们融入德国社会。另外，还有一些市民社会团体特别关注土耳其穆斯林的政治权利，反对德国政府对少数族群的同化政策，强调维护少数民族的平等权利。
从性质上来说，德国土耳其穆斯林参与的社会团体主要有三类：第一类是官方的社会团体，第二类是民间的社会团体，第三类是宗教性质的社会团体。
第一类所谓的官方社会团体，主要是指那些在德国活动但却受到土耳其政府控制的社会团体，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土耳其-伊斯兰宗教事务局联盟”（Turkish-Islamic Union of the Directorate for Religious Affairs; DİTİB, Diyanetİşleri Türkİslam Birliği）。
这个团体是土耳其官方为了管理欧洲的土耳其移民，于1983年在德国建立的。作为土耳其国家宗教事务局的代表，这个团体的任务就是在维护土耳其和德国国家关系的同时，确保德国土耳其穆斯林对土耳其国家的忠诚。
这个团体还代表土耳其官方，呼吁德国的土耳其穆斯林在融入德国社会的过程中不要放弃对土耳其民族的认同。
土耳其政府对“土耳其-伊斯兰宗教事务局联盟”工作的管理，则主要是通过土耳其驻德国大使馆的宗教专员来实行。这个组织中的官员和宗教学者，都是经过土耳其政府的培训和选拔。
在德国政府方面，与“土耳其-伊斯兰宗教事务局联盟”也有很多合作。这不仅是它代表了土耳其官方，而主要是这个机构控制着德国的绝大部分清真寺，是土耳其在德国最重要的社团组织。
另外，德国政府也想利用“土耳其-伊斯兰宗教事务局联盟”相对温和的伊斯兰立场，协助德国政府对土耳其穆斯林实行的同化政策。然而，在默克尔政府上台后，随着融合峰会和德国伊斯兰会议的召开，德国对伊斯兰同化的政策发生了变化。
德国政府开始强调要让德国自己来设计德国的伊斯兰，而不是让土耳其左右伊斯兰在德国的发展。
第二种所谓的民间社会团体，主要是指德国土耳其人创办的那些在德国市民社会中能够发挥影响作用的社会团体。
这种社会团体分为两类：一类是为土耳其穆斯林提供社会服务的民间团体，另一类则是通过商业活动来促进土耳其穆斯林政治利益的民间团体。在提供社会服务的民间社团中，最有影响的是1995年成立于汉堡的“德国土耳其社团”（Turkish Community in Germany; TGD, Almanya TürkToplumu）。
这个团体主要代表那些在德国国家机构中任职的土耳其人的利益和要求，并宣称自己独立于政治和宗教意识形态之外，并不具有任何保守派、自由派、社会民主派的政治倾向或是宗教倾向。
作为一个民间社会团体，其目标就是在土耳其和的德国之间建立良好的沟通，并通过文化交流为青少年提供福利以及教育和工作培训，使其尽快适应并融入德国的主流社会。同时，“德国土耳其社团”也有自己的出版物，并组织开展公关活动和公共会议。
另外，“德国土耳其社团”还致力于为德国的土耳其穆斯林提供生存和生活上的便利。这个组织虽然没有宗教或政治意识形态上的倾向，但他们依然有自己的政治诉求。
包括为德国的土耳其穆斯林争取德国国籍，并计划把柏林建立的德国-土耳其欧洲学校（German-Turkish European schools）推广到德国的其他行政州。在现实生活中，这些德国土耳其穆斯林建立的民间团体，其宗旨就是提供社会服务。这些团体除了提供工作培训外，还通过教授德语来提高德国土耳其穆斯林德语在就业中的竞争力。
不仅如此，这些团体还通过教授土耳其语和伊斯兰文化，来加强土耳其穆斯林对土耳其民族和伊斯兰宗教的认同。尤其是，这些团体还为德国的土耳其穆斯林提供法律服务，帮助他们解决在工作中跟雇主产生的权利纠纷。
另一类通过商业组织来促进土耳其穆斯林政治利益的民间团体，大多成立于90年代。1994年德国的土耳其企业家仿效德国企业家设立的“德国-土耳其工商会”模式，在德国建立了“土耳其-德国工商会”（Turkish-German Chamber of Industry and Commerce; TD-İHK, Türk-AlmanTicaretveSanayiOdası）。
此后，这个组织主要在两个方面积极发挥政治作用，对德国政府施加影响。一方面，“土耳其-德国工商会”致力于要求德国政府改革与土耳其之间的签证制度，为德国的土耳其商人在两国间的频繁往来提供便利。
另一方面，这个组织为促进土耳其国内企业的发展，把推动土耳其加入欧盟作为自己的长期目标。除“土耳其-德国工商会”外，另一个具有广泛影响力的商业组织是“欧洲土耳其创业者和企业家协会”（Turkish Business Organizations in Germany; ATİAD, Avrupa TürkİşadamlarıveSanayicileriDerneği）。
这个组织活动虽然建立在德国，但活动范围遍及整个欧洲，特别是欧盟国家。其目标主要是鼓励德国和其他欧盟国家的土耳其穆斯林开展创业，关注德国土耳其穆斯林的教育问题，提高德国土耳其穆斯林的就业率，并积极支持土耳其加入欧盟。
在推动土耳其加入欧盟方面，“欧洲土耳其创业者和企业家协会”发挥了重要作用。它不仅为土耳其和德国之间的经济交流架起了桥梁，而且还为土耳其与其他欧盟国家的经济联系提供便利。
特别是，这个组织还在土耳其、德国和欧盟的政治家们之间建立了广泛的联系。
相比之下，那些提供社会服务的民间社团虽然在德国土耳其穆斯林的日常生活中发挥着重要作用，为他们解决许多实际问题，但对德国上层政治的影响却比较有限。
尽管这些民间社团也有自己的政治目标和诉求，但往往缺少切实可行的措施和强有力的实施手段。
而那些通过商业来促进土耳其穆斯林政治利益的民间团体虽然也是非官方组织，而且只是在经济这种传统低级政治领域中活动，但由于这些团体把土耳其加入欧盟问题作为自己的重要政治议程，因而弥补了国家间关系中高级政治难以发挥实效的空间，能够与官方外交机构的作用相辅相成。
土耳其穆斯林正通过各种方式参与到德国政治社会生活中来
第三种所谓的宗教社会团体，主要是指土耳其逊尼派穆斯林在德国建立的伊斯兰宗教组织，其中最影响的是“伊斯兰国民意志社团”（IGMG, IslamischeGemeinschaftMilliGörüş）。
1971年土耳其发生政变后，当时的土耳其总理埃尔巴坎（Necmettin Erbakan）领导的民族秩序党（National Order Party; MillitNizamPartisi）遭到取缔。于是，埃尔巴坎来来到德国，建立了“伊斯兰国民意志社团”。
这个组织很快就在欧洲建立了广泛的活动网络，并得到了土耳其穆斯林的支持。他们希望通过支持埃尔巴坎重返土耳其国内政治舞台，从而促使土耳其政府在双重国籍问题上为他们提供便利。
1972年10月，这个组织支持的“救国党”（National Salvation Party; MilliSelametPartisi），终于重返土耳其并登上了政治舞台。由于“伊斯兰国民意志社团”与土耳其国内政党联系紧密，因而被德国政府视为一个政治伊斯兰组织。
德国情报局也将这个组织看做对德国民主的“威胁”，因为这个组织通过对儿童进行伊斯兰宗教教育来阻碍德国政府对土耳其穆斯林实施同化的政策。而“伊斯兰国民意志社团”则宣称自己仅仅是一个组织穆斯林进行宗教生活的伊斯兰社团，其目标不过是改善穆斯林的生存环境并维护穆斯林的一些基本权利。
此外，“德国阿拉维派工会联合会”（Alevitic Community of Germany; AABF, Almanya Alevi Birlikleri Federasyonu）是土耳其穆斯林中阿拉维派在德国的宗教社团，也是1991年成立的“欧洲阿拉维派工会联合会”（AABK, Avrupa Alevi Birlikleri Konfederasyonu）的一个分支。
作为土耳其阿拉维派利益的代表者，这个社团拥有130个地方组织，总共有10万名成员。该组织的目标是在德国和土耳其复兴阿拉维派，推动宗教间的对话与合作，开展反歧视教育和人权教育，促进德国和欧洲其他国家的土耳其文化和宗教社团间的对话与合作。
“德国阿拉维派工会联合会”虽然为德国的土耳其穆斯林提供了一些帮助，但其范围仅限于德国土耳其穆斯林中的阿拉维派。
总体而言，在德国的市民社会团体中，具有土耳其官方背景的德国土耳其穆斯林社团在宏观上把握着民间社团和宗教社团的发展。
而民间社团则主要关心土耳其穆斯林基本的生活和生存问题，同时也从不同方面协助国家高级政治目标的达成。宗教社团则主要关怀土耳其穆斯林的精神世界，并在民族团结和宗教认同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3. 通过媒体的政治参与
在德国土耳其穆斯林建立的媒体中，早期的媒体主要是为那些作为外来务工人员进入德国的土耳其穆斯林工人的短期居留提供信息和帮助，同时还向他们报导来自家乡的新闻。
而对于土耳其穆斯林融入德国社会这样的话题，则几乎完全没有兴趣。但随着土耳其穆斯林劳工家庭在德国的团聚，再加上德国土耳其穆斯林群体政治倾向的分化，这些媒体也开始注意分析自己的受众，重新定位自己的政治和文化取向。
因此，德国土耳其穆斯林内部的不同意见和观点，也清晰地反映在这些媒体中。由于德国土耳其穆斯林的教育水平普遍较低，因而在广播、报纸和电视等媒体形式中，广播始终是最受欢迎的媒体形式。
在德国土耳其穆斯林创办的众多广播媒体中，明渠柏林（OKB, OffenerKanal Berlin; Open Channel Berlin）是其中一个政治态度较为激进的广播电台。这个电台敢于质疑德国政府的文化政策，反对民族同化，并为德国的土耳其库尔德人提供服务。
不仅如此，德国的土耳其库尔德人也常常利用这个电台对土耳其国内的库尔德人进行广播。另一个称为多元文化广播（Radio MultiKulti; Radio Multicultralism）的电台，则是一个民族主义倾向较为明显的广播电台，常常戏称自己“有着浓重的外国口音”，其目标就是为土耳其穆斯林代言。
此外，文化广播（Kulturradio; Culture Radio）也是一个土耳其穆斯林的广播电台，但这个电台并不强调民族主义，大多是播放西方风格的音乐节目。
在以上三种政治参与方式中，通过市民社会来参与政治的方式与通过政党和媒体相比，显然是发展最为迅速而且类型最多样化和最主动的参与形式。
不过，作为少数族裔的市民社会团体的影响范围毕竟有限，对决策层也难以产生实质性的影响。
相比之下，参加德国政党本来应该是最有影响的政治参与方式，但由于身份等原因的限制，土耳其穆斯林能够参加的党派本来就很有限。即使加入了某些政党，也是其中少数中的少数，很少有机会代表自己的群体发出声音，常常处于被忽略的尴尬境地。
而媒体虽然能够调动群体作为一个整体的情绪和热情，并且可以发表自己的政治观点，但媒体大多扮演的不过是服务者的角色，难以对决策者发挥决定性的作用。
除以上这三种合法的政治参与途径外，还有一些土耳其穆斯林的宗教极端分子，也会利用德国宽松的政治环境来建立宗教极端组织。
目前，处于德国联邦宪法保卫局监视下的土耳其伊斯兰极端组织主要有“世界民族观”、“哈里发国家”（也叫“伊斯兰组织及社团协会”）以及“大东方伊斯兰战士前线”等。
这些组织都有自己的媒体和出版物，并在德国土耳其穆斯林中宣传自己的极端思想和招募成员。这些极端组织代表的虽然只是德国土耳其穆斯林中的少数，但却影响着德国人对于作为整体的土耳其穆斯林群体的看法。
参考文献：
Selcen Oner, “Turkish Community in Germany and the Role of Turkish Community Organizations”, in European Scientific Journal, Oct. 2014, Vol. 10, No. 29.
Christian Wernicke, “The Long Road to the German Passport”, in DenizGöktürk, David Gramling, Anton Kaes （eds.）, Germany in Transit: Nation and Migration, 1955-2005 （Berkeley: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2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