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日本央行负利率 安倍经济学走向穷途末路
日本中央银行总裁黑田东彦，1月29日中午12点半出现在记者面前时，没有人想到这天会发表“负利率”政策。
黑田东彦宣布，2月16日起，银行存在中央银行的钱要罚0.1%的利息，即负利率。
进入2016年以后，让人明显地能够觉察出安倍经济学已经走向穷途末路。
安倍晋三首相在过去三年时间里，反复强调过自己在经济政策上取得的成就，但实际上日本的消费并未出现增加、企业投资没有上升的迹象、过去靠增加对外出口拉动过日本经济，但现在出口并未发挥相关作用。安倍只好避实就虚，谈这些年股市价格的提升（从2012年底安倍刚刚上台时的8千点，提升到了接近2万点）、汇率的下滑（从80日元兑换1美元，下调到了124日元）。似乎有了这两个数据，安倍经济学就看上去已经很成功了。
可过去的1个月，股市眼看着就要跌破1万6千点，汇率则直接冲击115日元。“日本政府的底线是115日元。”日本官方反复发出了警告，但市场似乎并没有把这些看在眼里。也只有出狠招，才能勉强保住安倍经济学在股市、汇市上取得的成绩。（日本执行日元贬值政策，与中国不同的是，汇率上涨在他们眼里是坏事，他们所能忍受的升值底线是115日元，期待目标是贬值到一美元换140日元。编者注）。
为何出台负利率政策？
对于出台负利率政策，黑田东彦坦言在日本央行内部意见很不统一，在对这个问题表决时，9名政策委员（总裁1人、副总裁2人、审议委员6人）中，5票赞成、4票反对。
在决定下一步险棋之前，黑田能用的招数基本已经用尽。日本一年供应的货币总量，这些年因为采用了宽松的货币政策，保持在50万亿日元规模上。50万亿日元相当于日本一年的财政收入。在美国取消宽松的货币政策后，日本不但没有追随美国，反而决定将超发货币的总量提升到了80万亿日元，执行了一条超级宽松的货币政策。
那么，超级宽松的货币政策是否奏效了？为此安倍经济学给了一个非常具体的指标：2%的通胀率。
日本长期处于通缩状态，物价越来越便宜，在日本投资变得愈发难以回收，市民在明确知道明天商品会比今天更便宜的情况下，人们不会去积极消费。如果能让日本经济发生2%的通胀，很多经济上的问题能解决不少。
但从1月29日的记者见面会上看，日本央行已经把2%的通胀率实现的时期，从2016年下半年，推延到了2017年了。这说明过去三年的目标并未实现。
2%通胀目标不能实现的一个原因在于，在日本要实现这个目标的时候，原油价格开始暴跌，这个因素使得能源几乎全靠进口维持的日本，物价变得更加便宜了。现在想找个上扬物价的口实，已经非常的困难。2016年年初，股价下滑，日元汇率上调，这让安倍经济学表面上的那点光鲜也就要失去。
过去对负利率持反对意见的黑田，忽然在这个问题上语焉不详了。接着出现了1月29日宣布负利率的记者会。
黑田在这天的会上说：负利率“意味着今后将进一步实施宽松的金融政策”。他接着说：“如果有必要的话，还将进一步下调利率”。
黑田宣布，从2月16日起，银行在日本央行存入的款项有些需要向国家支付0.1%的利息。也就是说需要缴纳0.1%的保管费。一些金融方面的专家把这个称之为“罚款”。国家需要振兴经济，扩大投资与消费，城市银行、商业银行不去积极向企业、个人融资，反而把钱存进央行，对于这种现象，国家决定要向储户（城市银行、商业银行）要求支付手续费了。
并不是对所有款项都需要支付0.1%的负利率。银行在中央银行中已经存入的220万亿日元，过去给0.1%的利息，这个不会发生变化。另外大地震等自然灾害方面使用的救灾经费等有30万亿日元，这部分是不向储户支付利息的，今后也不会有变化。2月16日以后银行存入央行新增加的存款，需要向国家支付0.1%的手续费。
日本普通市民在银行的存款，不受这次负利率政策的直接影响。
日本经济问题的根源出在了哪里？
安倍经济学希望通过制良性通胀，刺激消费、振兴投资，但过去三年并未见效，原因在哪里？
最直接的原因除了能源方面发生的变化外，还有一点非常重要：生育率过低，老龄化严重。生育率降低后，任何投资人能够想到的是，今后出现的消费者会比现在少，市场很难扩大。老龄化的程度越高，意味着消费能力越低。一个人年轻的时候需要学习，到了中年后有养家的义务，进入老年阶段，这些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日本社会中四分之一的人口在65岁以上，今后这个比率还会不断提升，老龄化的社会让投资人难以展望市场会扩大。日本企业不愿意在日本投资，一方面是因为缺少有魅力的投资对象，但更多的还在于日本人口的不断减少及老龄化。
如果能够增加出口，靠外部需求的拉动，日本也能解决一部分问题。世界最大、发展最快的市场在中国，但安倍内阁执行的政策，用日本最大的经济报纸《日本经济新闻》给出的解释是“牵制中国”。当然不可能考虑和中国交好，用中国市场解决日本的经济问题。
在日本的外交专家眼里，安倍的外交特点是，执行以包围、孤立中国为唯一内容的“自由与繁荣之弧”政策。通过安倍本人或者夫人参拜靖国神社来刺激中国，在军事上通过岛争来向中国施加压力，在亚洲基础设施建设方面采取坚决与中国竞争的态势，鼓动日本舆论常年唱衰中国，以减少对华投资。
这样一来，在日本国内已经没有新市场的情况下，日本能够选择的外部市场不是中国这样的最有发展速度和规模的地方，而把仅仅相当于中国某个省或者某个市的经济规模的国家，作为日本拓展外部市场的重点，其能够取得的效果可想而知。
负利率能给日本带来什么？
在日本史无前例的负利率政策出台后，《日本经济新闻》等媒体立即开始为这个尚未被结果验证的政策唱赞歌。媒体保持与政府政策一致这点无需太多质疑，但效果真的如何，这需要用几个月的时间去观察分析。
日本的股市在政策出台后发生了巨大的动摇。1月29日当天，记者会刚一结束，下午1点的股市便开始开盘。日本央行当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开盘后人们看到股价瞬间上扬了500点，似乎股市对新政策持欢迎态度。但这个结论还没有等理论家用最新事实去阐述新政策的英明之处时，人们看到股价触顶反弹，暴跌了860点，这差不多让日本也快用上“熔断机制”了。好在日本央行的准备还算充足，到了终盘生生地将股价拉到比前一天高出477点的位置上。这总算能让《日本经济新闻》等媒体把赞歌唱下去了。
汇市情况在1月29日这天让日本央行如愿以偿。这天硬把汇率压倒120日元以下，从119日元兑换1美元，在当天下调到了121日元。
股市能否回归2万点，这个比较难说，但汇率能够保持在120日元以下，日本政府会觉得比较舒服。“我们曾经想过让汇率下调到140日元。”一位在日本央行工作过，现在已经转调到大学当教授的金融专家对笔者说。
负利率后银行开始向企业大把大把融资？这个似乎不会出现。现在日本企业手里攥着350万亿日元现金，这个钱尚没有花出去，为何向银行借款？况且日本的国内经济状况、安倍外交也没有出现新的变化。
人们看到1月29日日本股市大盘上扬，但所有银行的股价清一色地下滑，原因也在于负利率政策。日本经济研究中心迅速计算了0.1%负利率给银行带来的损失：一年有可能亏损2256亿日元。买银行股票的人当然要甩掉这支股票了。
银行在不能扩大融资规模的情况下，存在央行里的钱需要交手续费（支付负利率），羊毛出在羊身上，最后也只有向存款人追讨这笔不小的费用，各种手续费的上调，自然可想而知。在非实体经济方面的支出扩大后，反过来实体经济的扩张就更加举步维艰了。
现在安倍经济学，也可以说黑田总裁手里的棋子已经全部下完，下一步经济局面如果出现不测，除了将负利率再往下调一调以外，安倍、黑田束手无策。1月29日股市震荡仅仅是个开始，动荡的金融局面已经形成。安倍带领日本在失落了20年后，又前行了3年，前面依旧黑暗。
现在安倍只能动员媒体进一步唱衰中国经济，同时愈发希望通过去南海巡航，3月以后在钓鱼岛附近动用军队和其他国家搞点摩擦，来维持自己的强悍形象，但这些举措和振兴经济更无关联，而负利率政策的出台，让安倍经济学更加失去了日本民众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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