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欧后，谁来喂这些鸡？ - 彭博社

摄影师：卢克·麦克格雷戈/彭博社

在穿过英格兰农田、经过茅草屋和浓密森林的驱车过程中，鸡农马克·戈顿在一条狭窄的小路上停下他的路虎，与一名白色卡车上的工人交谈。

“你好！”戈顿在问候时喊道，当那位灰发的男子停下来用蹩脚的英语告诉他前面的农场一切都很好时。“再见！”他告别道。

戈顿的生意位于伦敦东北方向两个小时的地方，距离波兰有1000英里，但他学会了几句波兰语。这是因为东欧人占据了他在传统诺福克家禽公司250名员工中的60%以上。在英国准备脱离欧盟及其自由迁徙规则的时刻，这让人感到担忧。

马克·戈顿在农场。摄影师：卢克·麦克格雷戈/彭博社戈顿表示，如果没有来自波兰、立陶宛及其他地方的员工，他将难以生产每年销售的超过500万只鸡和火鸡。像塞恩斯伯里这样的超市和名厨杰米·奥利弗经营的餐厅抢购他的散养有机鸟。他说，当地人根本不想要他提供的工作：喂养、检查和包装家禽。

“人们对他们在这里抢走人们的工作有错误的印象，因为他们并没有这样做，”他坐在靠近一个70,000平方英尺的包装工厂的简朴办公室里说。“这是体力劳动、手工劳动、重复性工作。你找不到当地人来做这些。”

戈顿，48岁，多年来经历了起伏，从2008年的经济衰退到目前政府下令要求家禽养殖户因禽流感威胁而将鸡只留在室内。但他表示，脱欧带来了更根本的挑战。劳动力成本上升和工人短缺迫在眉睫。传统诺福克家禽公司是彭博社在为期两年的贸易、劳动力和金融谈判过程中将关注的四家公司之一，目的是退出这个28个成员国的集团。

戈顿在18岁时仅用12只火鸡从零开始创业，他和商业伙伴大卫·加纳去年将公司的销售额提高到超过3000万英镑（3700万美元）。英国人对自然养殖禽类日益增长的需求使创始人能够在东安格利亚地区建立50个小型家禽农场，该地区被称为英国的粮仓。

自2004年欧盟扩张导致英国解除对新成员国公民的劳动限制以来，成千上万的波兰人、立陶宛人和拉脱维亚人来到乡村的农场或食品包装工厂工作。他们定居在小镇上，开设波兰商店，并将孩子送入当地学校。在附近的塞斯福德，Maxi Poli商店出售立陶宛伏特加和波兰巧克力。

这一涌入帮助保持了英国食品生产的活力，但新移民的存在引发了反弹。在戈顿所在的布雷克兰地区，64%的选民支持脱欧运动，投票前对移民水平的担忧很高。

Shropham Bowls Club在Shropham和Attleborough的Baltic Foods商店。**| 阅读更多来自脱欧前线系列。**摄影师：Luke MacGregor/Bloomberg“当地确实有一种感觉，认为东欧人太多，他们没有融入，”Gorton说。“我在我的岛上支持留欧。”

Gorton有着沙色金发、深色边框眼镜和一条珠子项链，具有国际视野。他的妻子20年前从津巴布韦移民过来，他说他喜欢这个地区不同国籍的人一起工作。

首相特蕾莎·梅承诺结束自由流动并限制移民，这让Gorton的许多员工感到不安，他们担心自己可能被迫离开。梅并没有承诺保障目前在英国工作的230万多名欧盟公民的权利，这使得他们在脱欧谈判中可能被当作筹码，在她启动欧盟条约第50条之后。

6月23日的公投决定脱离欧盟已经影响了Gorton的生意：大约10名东欧员工已经回国。

“他们第二天来找我们，说，‘天哪，这对我们不好，我们在英国不受欢迎，’”他说。“投票后一周内，我们看到人们离开，回到波兰和立陶宛。从那时起，找到我们需要的人变得更加困难。”

杰基维茨是涌入的东欧工人之一，他们帮助保持英国食品生产的活力。摄影师：卢克·麦克格雷戈/彭博社戈顿的生意是脱欧如何在全国范围内引发通货膨胀的缩影。他依赖于一个包括从欧洲大陆及其他地方进口的产品的供应链：小麦和大豆饲料、包装和设备。

在脱欧投票导致英镑对美元贬值多达16%后，这些成本飙升。结果？他的利润去年下降了超过20%。经过几个月试图在其他地方削减成本后，他终于准备将鸡肉价格提高多达10%。

“自从脱欧以来，我们每个人都花费了更多的钱，”戈顿靠在椅子上说。“如果人们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们还会投票离开吗？”

英镑崩溃的另一个连锁反应：他的东欧员工寄回家的钱减少了。他说，许多波兰工人现在希望搬到德国，而不仅仅是因为那里离家更近。

虽然英镑对波兰兹罗提贬值了11%，但欧元基本保持不变，使德国对波兰人来说成为更具吸引力的就业目的地。随着英国失业率降至11年来的低点4.8%，戈顿试图通过首次为员工提供年终奖金来吸引工人来这里工作并留下，即使是那些起薪为每小时7.20英镑的员工。

为了为脱欧后的生活做好准备，英国国家农民联盟呼吁政府测试一个针对来自欧盟以外的季节性农业工人的签证系统。英国环境大臣安德烈亚·利德索姆在一月份承诺，脱欧后英国农民将能够雇用移民工人，但没有提供任何细节。

戈顿认为这行不通。他想要的在脱欧后的英国听起来像是一个空想：自由流动的劳动力来喂养和加工他的鸡。

“如果每个人都认为我们会让当地人来做，那就是极端的天真，”戈顿坐在车里，俯瞰着他的一处农场，农场坐落在塞斯福德森林的松树间。“这根本不可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