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租狗？ - 彭博社

插图：Steph Davidson

在她的家庭柴犬因癌症去世后，Dawn Sabins决定给她7岁的儿子一个惊喜，买一只新小狗。2015年3月，她走进一家圣地亚哥地区的宠物店，寻找一只英国斗牛犬。她走出来时却带回了一只金毛寻回犬。

这并不奇怪，即使2400美元比她原本打算花的要多。（宠物店把小狗放在橱窗里是有原因的。）奇怪的是几周后，当她和丈夫查看他们的信用报告时，看到了一笔5800美元的费用，来自一家他们从未听说过的公司。

插图：Steph DavidsonSabins夫妇通过宠物店提供的融资购买了他们的新狗Tucker，这笔合同被转让给了一家位于加利福尼亚州海洋边的公司，该公司负责收回消费者债务。但当Dawn联系到那家公司的客户服务代表Monterey Financial Services Inc.时，她得知自己根本不拥有这只狗。

“我问他们：‘我花2400美元买的狗，怎么会欠5800美元？’他们告诉我，‘你不是在融资买狗，你是在租赁。’‘你是说我在租一只狗？’他们回答说，‘是的。’”

Sabins夫妇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同意每月支付165.06美元的34期租赁款，之后他们有权以大约两个月的租金购买这只狗。如果错过一次付款，贷款方可以收回这只狗。如果Tucker跑掉了或者追着传说中的消防车一路奔向狗狗天堂，Sabins夫妇将面临提前还款的费用。如果他们坚持到租赁结束，他们将支付相当于超过70%的年化利息——几乎是大多数信用卡贷款者收费的两倍。

如果这还不够糟糕，Dawn Sabins 很快决定 Tucker 对她的家庭来说太过活泼。她打电话给宠物店，威胁要把小狗绑在店外，然后决定了她认为更人道的做法。她以500美元将狗卖给了一位当地训练师，停止了租赁付款，并在网上评论和电子邮件中抱怨了18个月。

她并不孤单。

“你是说我在租一只狗？”

“我绝对不应该为一只价值2000美元的小狗支付超过5000美元，”一位顾客在2014年4月的投诉中写道，该投诉由联邦贸易委员会收集，投诉者通过Wags Lending从乔治亚州Kennesaw的一家宠物店融资购买了一只约克夏犬。（该投诉和后续的其他投诉都是针对Monterey Financial的，顾客通过Wags Lending融资购买高端宠物。）“客服代表……告诉我我所支付的款项是租金[费用]，”另一位惊讶的租赁者写道。“为了狗？？他们在租动物？？不可能！是的，这是真的！”

一位猫爱好者描述了从佛罗里达州杰克逊维尔的一位饲养员那里以1700美元的价格购买一只孟加拉猫小猫——然后得知他们需要支付32个月的129美元，约4100美元。“他们向我解释说，这不仅不是贷款，而是租赁，我要么继续支付这些款项，要么归还动物，”这位顾客在2015年11月的投诉中写道。“而且这只猫正在毁掉我的信用评分。”

这些投诉提出了一个合理的问题：为什么有人会走进宠物店购买动物，而决定选择租赁呢？

因为狗可能很昂贵，并不是每个想要一只名贵狗的人都能负担得起现金或使用信用卡。因为其他人，比如萨宾斯，更渴望带回他们的新毛茸茸的朋友，而不是去阅读合同的细则。但主要是因为——多亏了一位36岁的内华达人，他放弃了私募股权的职业，帮助次级借款人融资购买纯种宠物——他们可以。

“当我认真思考10年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时，我认为大多数东西都会是租赁的，”内华达州里诺市的Bristlecone Holdings LLC首席执行官达斯提·温德利希说，该公司运营着Wags Lending。

那是周一早晨，在公司位于里诺市肮脏市中心对面的办公室，温德利希穿着鸵鸟皮靴和扁檐棒球帽——这是一种西部风格的初创企业时尚，给他的公司注入了活力，该公司以一种原产于内华达州、可以活上千年的松树命名。

达斯提·温德利希在Bristlecone的里诺办公室。摄影师：迈克尔·弗里伯为彭博社拍摄温德利希租住他的公寓。他租赁他的汽车。他拥有他的马。他被安·兰德小说中表达的粗犷个人主义和博客《牛仔伦理》所吸引，但他急于辩称，尽管他从高成本贷款中获利，但他也在改善次级借款人的生活。他在个人网站的使命声明中写道：“在后现代文化中生活，同时保持我旧的美国西部根基和基督教价值观。”

温德里希在2013年构思了Wags Lending，然后利用宠物租赁业务推出了一系列不太可能的融资工具——为家具、婚纱、助听器和定制汽车轮圈撰写租赁合同。在短短三年多的时间里，他的公司已发放了66,000份租赁合同，总额超过1亿美元。他曾制定过一个计划，向奶农租赁牛，但由于商品价格暴跌，经济效益变差。（他甚至考虑到如果在租赁期间牛生了小牛，承租人可以保留小牛。）在另一个从未进入市场的想法中，他探索了葬礼的租赁融资。

“我们喜欢与情感借款人打交道的细分市场，”温德里希说。

布里斯尔科恩在其合同语言和在线营销中对租赁结构保持透明，温德里希说。该公司依赖零售商传达合同条款，他说，这有时会导致混淆。尽管如此，他表示，关于成本或结构的投诉是“边缘案例”，而布里斯尔科恩为前30天提供退款保证。之后，公司会努力满足投诉的客户。“如果客户感到被误导，我们希望找到一种方法让他们解除合同。”布里斯尔科恩的发言人布鲁克·罗斯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表示，在萨宾斯投诉后，公司提出让他们以塔克的零售价格解除租赁合同，但没有收到回复。

至于蒙特雷金融，Wags将一些合同分配给该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克里斯·休斯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表示，该公司“处理任何和所有消费者投诉，直到达成解决方案。”

在温德利希的叙述中，美国贷款机构在为优质借款人定价信用方面做得很好，随着信用评分的提高，降低他们的利率。但贷款机构对数百万次级借款人采取了更粗糙的方法，向大多数人提供相同的高利率，而不考虑他们的个人信用历史。温德利希表示，他希望“通过动态定价在信用范围内实现信用的民主化”——这是一种华丽的说法，意味着他的客户支付的利率基于他们自己的还款能力，而不是其他人的。

快速、技术驱动的承保已成为云计算时代在线贷款机构的基本要求，各种公司承诺比传统银行更快地做出信用决策。布里斯尔科恩的主要创新是将这种承保应用于租赁。与许多州的高利贷法适用的信用卡和分期贷款不同，封闭式租赁对融资公司可以收取的费用没有上限。

这使得布里斯尔科恩能够根据其网站上发布的样本利率，按年化计算收取约36%到170%之间的有效利率。（布里斯尔科恩并不以年利率（APR）来表示其定价，因为温德利希表示它承保的是租赁，而不是贷款。这里引用的有效利率代表借款人如果以与布里斯尔科恩租赁相同的还款成本和计划借出定期贷款时所支付的利率。）这些利率对于习惯于在信用卡上支付15%利率的借款人来说可能听起来很高，但温德利希表示，这只是发薪日贷款和其他次级贷款机构收费的一小部分。

“当你真正看待美国的信贷状况时，这种情况是高度歧视性的，”他说。“人们会说，‘哦，高利率，这不好。’但其实——并不完全是。它可以是。但如果使用得当，它可以非常好。”

温德利希在内华达州的埃尔科长大，那里是美国最大的金矿之一。他的父母经营当地的赌场；他的祖父曾拥有一家向当地妓院出售床垫的家具店。达斯提获得了密苏里州立大学的高尔夫奖学金，获得了两个商业学位，然后回到内华达州，作为一家游戏公司的分析师工作。在那里，他与一位名叫阿尔弗雷德·维拉洛博斯的金融家建立了高尔夫球场的友谊，维拉洛博斯的公司Arvco Financial Ventures LLC帮助对冲基金和私募股权公司从加利福尼亚公共雇员退休系统赢得业务。

维拉洛博斯把温德利希带在身边，2006年雇佣了他，并派他在全球寻找新能领域交易的投资者。但在2010年，温德利希感到想要独立发展的冲动。内华达州的公立学校系统刚刚建立了一个基金，以对当地企业进行私募股权投资，温德利希成立了一家单人顾问公司，帮助州政府达成交易。（他选择了合适的时机进行职业转变：维拉洛博斯后来因贿赂前加州公共雇员退休系统负责人而被控刑事罪，并表示不认罪。他于2015年自杀。他的律师当时表示他至少生病了两年。）

雷诺市中心的天际线。摄影师：大卫·保罗·莫里斯/彭博社顾问业务进展缓慢。温德里希将其合并到一家位于萨克拉门托的投资银行，在那里他为一家划水板公司提供顾问服务，并考虑投资一家从中国投资者那里筹集资金用于豪华房地产项目的公司。然后他看到了机会：一家专门为家具、电动滑板车和全地形车提供融资的贷款机构正在寻找买家，而他负责审查账目。交易未能达成，但他对高利贷的经济学印象深刻。

那是2012年，美国经济仍在缓慢复苏之中，雷诺的房价不到繁荣时期高峰的一半。当地失业率为12%。温德里希还注意到另一件事：根据人口普查数据，餐馆用餐支出在经济衰退期间大幅下降，但宠物食品支出却有所上升。

于是，融资纯种狗的想法应运而生。

温德里希考虑了各种信用模型，最终选择了封闭式租赁，这使他在所有50个州都不受高利贷法的限制。这似乎非常适合一个住房危机威胁着永久性改变美国人对抵押贷款、信用卡贷款甚至所有权概念的时代。

“当我认真思考10年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时，我认为大多数东西都会以租赁的方式存在。”

他招募了一位名叫凯尔·弗格森的前对冲基金销售员作为联合创始人，启动了Wags Lending，认为狗租赁只是一个垂直整合的宠物融资公司的第一步，最终将包括食品配送、咀嚼玩具订阅和兽医贷款。然后，他们的销售点租赁融资大获成功，他们决定加倍投入。

以Bristlecone重新品牌，他们开始推出新的贷款垂直业务，如I Do Lending（针对婚纱店）和OneRoad Lending（针对汽车修理店）。贷款量从2014年的1500万美元飙升至次年的3800万美元。但作为一家历史不久的初创贷款公司，Bristlecone的借款利率高达20%。在这样的利率下很难盈利，因此它将一些合同出售给其他公司。

Wunderlich摄影师：Michael Friberg为彭博社Wunderlich开始从一家为视频老虎机编写代码的软件公司挖走程序员。他的高管团队中有来自内华达州的同事，如Ferguson和Jeffrey Jones，后者是一个商品交易商的儿子，他曾在后院埋下装满便士的麻袋，并告诉孩子们在铜的价值超过便士时挖出来。他写了一份关于“牧场风格文化”的备忘录，以在新员工中灌输他所称的“牛仔美德”——谦逊、独创性和责任感。

2014年，Bristlecone与SenaHill Partners LP达成了一次会议，该公司是一家总部位于纽约的投资金融科技初创公司的商业银行。SenaHill的合伙人Justin Brownhill很快就察觉到该公司数据驱动的贷款模式和销售点营销策略中的机会。在会议开始五分钟后，Brownhill请假离开。“我走出去找了我的另外三位合伙人，说，‘我觉得我们这里有些特别的东西，’”Brownhill说。

温德里希将那次会议转化为110万美元的种子轮融资。塞纳希尔还将他与一家为布里斯托尔科恩提供7500万美元信用额度的公司联系起来，从而降低了布里斯托尔科恩的借款成本。

人类已经进行了大约6000年的基于利息的贷款，并且几乎同样长时间地争论这一做法的道德性。在美国，利率上限使得信用不良的借款人自20世纪初以来就被迫进入监管较少、成本更高的市场角落，当时工业化的美国城市的工人开始寻求小额贷款以弥补工资之间的差距。

当时，放贷法通常将年化利率限制在6%到12%之间，按照金融服务创新中心的主任约书亚·斯莱奇的说法，这一利率使得银行很难获利。传统放贷人避开了这个不断增长的市场——但高利贷者却没有。

在1911年，一家名为拉塞尔·塞奇基金会的纽约非营利组织开始以实验性方式提供小额现金贷款，试图找到一个对放贷人有利可图且对借款人可管理的利率。它最终确定为每月3%，即年化36%，并起草了将利率限制在此的示范立法。这些限制并未被普遍采纳，但定价模板仍然存在，并且仍然作为国家特许银行发行的信用卡利率的事实限制。

尽管有这些规则，根据金融服务创新中心的一份最新报告，2015年为传统金融服务不足的客户提供银行服务的行业规模达1410亿美元——这一统计包括典当贷款、次级信用卡、透支费用以及其他可能年化利率高达三位数的产品。温德里希将他的租赁视为与这些产品相比的较小恶。

对于某些产品，这个论点比其他产品更具说服力。对于想要购买餐厅家具的次级客户来说，Bristlecone的租赁可能比租购零售商提供更好的交易，而后者的有效年利率可能超过300%。另一方面，大多数发薪日贷款的借款人使用这笔现金来支付账单；不到十分之一的人用它来购买东西，Pew慈善信托的消费者金融主任Nick Bourke指出。换句话说，Bristlecone的狗租赁可能并没有取代更昂贵的信用。他们可能只是为次级借款人提供了一种购买他们负担不起的东西的新方式。

“我们都支持去收容所领养一只狗，”Wunderlich回答说。“但是如果一个人想要一只Chiweenie，他们不会去收容所找到一只Chiweenie。”

Kristin Smith和她的Morkie，Monsieur Fluffington。来源：Smith在其网站上，Wags Lending提供了来自热情但匿名的宠物主人的满意推荐，他们使用租赁融资购买小狗。当被要求提供一位满意的客户进行采访时，公司建议了大学生Elizabeth Harvey和Reno美容院老板Kristin Smith。

24岁的Harvey使用Wags租赁从宾夕法尼亚州埃里的一家宠物店带回了一只吉娃娃。Harvey表示，过去她曾收养过救助犬。合同很贵，但她已经爱上了这只她命名为Little的小狗。后来，当她把Little带回家并意识到她是在租赁他时，她打电话给Wags投诉，公司免除了几个月的付款。“如果是其他狗，我可能不会这么感激，”她说。“不知为何，我就是和这只狗有了联系。”

史密斯，40岁，已经为两只狗使用了Bristlecone的租赁，都是Morkies——一种马尔济斯犬和约克夏犬的混合体。她在没有信用卡的情况下，随意走进一家当地宠物店，买下了第一只狗，朱利叶斯。“就像，我不想离开没有他，”她说。在朱利叶斯在一次交通事故中去世后，史密斯与Bristlecone合作，为一只新狗制定了租赁合同，她给这只狗起名为Monsieur Fluffington（“狗越小，名字越长”）。 “我对Wags没有足够的好评，”她说。

去年夏天，一位名叫玛戈特·桑德斯的消费者监督律师接到来自西弗吉尼亚州朋友的电话，请她查看一份不寻常的合同。文件描述了一项由Wags Lending承保的两只茶杯约克夏犬的租赁交易。

桑德斯是国家消费者法律中心的顾问，她认为这份合同看起来可能在法庭上无法作为租赁合同成立。

根据联邦消费者租赁法，租赁的定义特征是出租人可以收回并重新销售基础资产。桑德斯说，这一区别对于说服立法者相信租赁与贷款不同，并且不应受到利率上限的限制至关重要。

桑德斯认为茶杯约克夏犬的合同不符合这一标准。然而，在她能够提起诉讼之前，承租人已经就退款解决了她的投诉。

现在，桑德斯正在寻找另一位受害客户，以便她可以在法庭上测试合同的合法性，理论是狗在租赁结束时不能像汽车那样被赎回和转售。“与狗没有真正的考虑，你不会把它再送回去。”

温德里希表示，他公司的合同在法律上符合租赁的定义。当公司无法让宠物店收回狗时，他说，布里斯托科恩自己会努力寻找新主人，有时甚至将狗飞回内华达州。

去年七月，温德里希前往爱达荷州的阳光谷参加一个由西部各州的总检察长出席的会议——这是他定期努力向监管机构保证自己遵守州租赁法的一部分。他表示，他还与纽约、新泽西、堪萨斯和维吉尼亚州的总检察长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会面。

“我们都支持去收容所领养狗。但如果一个人想要一只奇温犬，他们不会去收容所找到一只奇温犬。”

目前，温德里希仍然专注于推出新的信用产品。他最近与一家位于犹他州的银行达成协议，帮助在线贷款机构利用该州对贷款机构友好的法律在其他地方发放贷款。这将使布里斯托科恩能够扩展其产品供应，包括定期贷款，从而向信用状况较好的借款人提供更具吸引力的利率，并为兽医护理、选择性手术甚至葬礼等服务提供融资——不仅仅是像奶牛和拉布拉多犬这样的有形资产。

“我们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以确保我们所做的在法律的范围内，”他说。“总有一天会有一个监管机构绝对不喜欢我们所做的事情并与我们争执吗？可能会。我们将不得不解决这个问题。”

对于萨宾斯来说，解除她的租赁合同变成了一场漫长的折磨。

当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在租赁塔克时，她向蒙特雷金融和布里斯托科恩投诉。她停止了付款，也不再担心这个费用，直到她和丈夫考虑再融资他们的房子时，意识到未解决的租赁问题影响了他们的信用报告。到那时，她已经卖掉了狗。

今年六月，她再次联系了Wags。七月，Wags承诺会清理她的信用报告。十月，它退还了她支付的租赁费用。

她仍然担心这笔交易会回来困扰她。在2015年初她带回塔克之前，这只狗在皮肤下植入了微芯片，以便在美国养犬俱乐部注册。当她卖掉它时，她忘记要求买家更新注册信息。

时不时地，不安在她心中萦绕，她担心这只狗可能会伤害其他动物或人。“我想，‘他们会把责任推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