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白人美国正被绝望危机所困扰 - 彭博社

瑞安·约翰逊在前景黯淡时陷入了毒瘾。现在，他成为了高中生的警示故事。

摄影师：惠滕·萨巴蒂尼，彭博社

瑞安·约翰逊在22岁时屈服于海洛因成瘾，这种成瘾在宾夕法尼亚州伊利市的高中毕业生对未来感到失望时愈发严重。他的母亲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他，头垂下，嘴唇发蓝。

那是2014年6月28日，他妹妹的硕士学位毕业派对的日子。

瑞安的母亲苏·约翰逊在她的后院。摄影师：惠滕·萨巴蒂尼，彭博社“他只是觉得自己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样子，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达到那个目标，”苏·约翰逊说，她在儿子的尸体旁躺了一个小时。他辍学于一个为期两年的烹饪课程，做着兼职、低工资的工作。他常常将自己与大学同龄人以及他运动能力强、学业优秀的姐姐进行比较。

受教育程度较低的人和大学毕业生的命运以可怕的方式分化。没有四年学位的中年白人美国人面临着越来越高的死亡风险，这一趋势不仅由药物使用驱动，还包括酗酒、自杀以及对心脏病和癌症的缓慢进展。随着千禧一代——约翰逊的这一代人——逐渐变老，结果可能会进一步恶化。

“美国对只有高中学历的人来说并不是一个好地方，我认为这种情况在短期内不会好转，”普林斯顿大学的诺贝尔奖得主经济学家安格斯·迪顿说。

普林斯顿经济学家安妮·凯斯表示，目前还为时已晚，无法判断千禧一代在中年时的死亡率是否会高于今天45至54岁的人群。她与迪顿是夫妻和合著者，他们共同识别了“绝望死亡”趋势。但在约翰逊这样的故事中，有理由让人担忧。

凯斯和迪顿对为什么受教育程度较低的白人死亡率上升有一个理论。尽管关于大学是否值得的争论不断，但直接进入劳动力市场的高中毕业生失业率更高，工资增长乏力，结婚的机会也比他们的前辈和受过教育的同龄人少。社区支持已经崩溃，随着劣势的加剧，过早死亡的情况也在上升。

这些问题可能会在下一代中年人中加剧。许多千禧一代出生于1980年后，在大萧条期间进入劳动力市场，因此他们面临低起薪和艰难的就业前景。而且他们背负着学生债务。尽管如此，几乎 三分之二的人缺乏学士学位，而在今天的经济中，这几乎是获得高工资和福利工作的前提。

与此同时，婚姻发生的 时间更晚且更少。 宗教归属 和 工会会员资格 已经下降，因此当生活对千禧一代不顺利时，他们只能依靠自己。

虽然没有大学学位的黑人和西班牙裔在经济和社会上也在落后，但在过去20年中，白人的中年死亡率尤其恶化——一些人将这一事实部分归因于社会背景。

“对于白人来说，他们的参考群体是之前几代的白人，”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教授香农·莫纳特说，她研究美国农村的阿片类药物危机。“当他们回顾自己的父母和祖父母时，感觉他们这一代人过得更糟。”

伊利，一个位于同名湖岸边、约有99,500人口的小镇，目睹了其工业基础的侵蚀。摄影师：惠滕·萨巴蒂尼，彭博社这种衰退在伊利深深扎根，约翰逊在这里上学并做了一系列兼职餐厅工作。这个小镇坐落在美国五大湖之一的灰绿色水域旁，自1970年代以来一直在衰退。其人口在2014年首次降至10万人以下，这是自1920年以来的第一次。

曾经宏伟的红砖工厂窗户破碎，外墙被藤蔓覆盖。当地的通用电气公司工厂，专门生产出口用的机车，近年来几乎裁减了一半的员工——去年裁掉了1,500个职位，2013年又有950个职位迁至德克萨斯州。虽然包括医疗保健在内的服务行业显示出复苏的迹象，但仅需高中学历的高薪工作正越来越有限。

“很多事情导致绝望和无助，”长期担任GE焊工和工会地方主席的斯科特·斯劳森说。“我们走在一条可怕的道路上。”

根据县法医莱尔·库克的说法，伊利的自杀率上升，去年有48例，过去半个世纪平均每年为29例。去年，周边的伊利县有95例药物死亡，较历史正常的40例有所上升，而截至3月中旬，2017年有35例药物死亡，还有12例可能的过量死亡在等待毒理报告。

阿片类药物危机，源于对上瘾药物的过度处方，加上街头海洛因的易得性，给已经面临艰难劳动市场的人们火上浇油。

殡葬导演杰克·马丁向学生展示药物可能导致的后果。摄影师：惠滕·萨巴蒂尼，彭博社“这源于抑郁，”63岁的殡葬导演杰克·马丁说，他处理过许多过量死亡的案例。对于年轻受害者尤其如此。“当他们展望未来时：我会结婚吗？我会成功吗？我会有足够的钱吗？”

2016年，25至34岁高中毕业但未上大学的人中，只有71.3%找到了工作，而大学毕业生的比例为85.2%。

痛苦的迹象已经显现。今天的20至34岁年轻人 自杀率高于2000年同龄人。各年龄段的酒精引起的死亡人数在上升，25至34岁人群的死亡率在1999年至2015年间翻了一番，基于蒙纳特对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数据的分析。

在全国范围内，25至34岁的人群占阿片类药物过量的最大份额，并且根据凯瑟家庭基金会的数据，他们的比例一直在上升。

约翰逊在高中时因摔断锁骨而开始使用阿片类药物，第一次是在橄榄球比赛中，第二次是在摔跤时，他的母亲认为他对处方药上瘾了。起初，他是一个功能性上瘾者，关心且温暖，但在毕业后，随着他发现自己的技能——艺术和烹饪，但不是学术——在职场上毫无意义，事情失控了。在辍学后，他第一次去康复中心，之后又去了两次。

马丁展示了纳洛酮的剂量，这是一种用于逆转过量的药物，而这种情况在伊利市正在上升。摄影师：惠滕·萨巴蒂尼，彭博社有一段时间，情况看起来有所好转：他戒毒了，并找到了一份全职工作，制作木托盘。但他的同事们吸毒，不久之后，他又开始使用。

“那时的想法是：这是一份愚蠢的工作。工作时高不高无所谓，”他的母亲说。

这个循环在2014年6月结束。当她为获得职业治疗学位的女儿准备派对时，苏·约翰逊去叫醒她的儿子。她无法叫醒他：他已经过量。

次年，殡葬主任马丁开始在当地高中教授学生关于阿片类药物滥用的知识。他在自己的殡仪馆里开设健康课程，向他们展示白色瓷砖的准备室和他摆放尸体的冷钢桌子。

“我实际上让他们感到害怕，”他说。“但这有效。”

他给他们看海洛因致死的照片，解释说就在几年前，他们的身体经过这个无菌的房间时，死者曾在高中走廊里走过。照片中有一张约翰逊的快照，蓬松的头发和微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