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鸣：快递员转行送外卖，不过是五十步和百步的差别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王一鸣】

这几天，圆通快递北京网点要关门的消息一直牵动着广大剁手族的神经，虽然随后圆通发声明辟谣，但是货物积压，快递员人手不足的矛盾已经一览无余。实际上，不仅是圆通，春节过后，多家快递公司都曝出快递爆仓、网点瘫痪的新闻，这一切的背后又是快递人员不断离职、跳槽外卖平台的严峻事实，为何快递人员纷纷跳槽？外卖平台又有何魅力？

快递员为何青睐送餐

这一切还得从快递市场的成长说起。2016年，对于整个的快递行业似乎是个值得纪念一年，因为在这一年中，顺丰、“三通一达”齐聚资本市场，集中上市。

整个快递市场看起来也欣欣向荣，国家邮政局公布的数据显示，2016年全国快递量达313亿件数量占全球近一半；业务收入完成4005亿元，同比增长44.6%。业务的上升也换来了经济上的回报，圆通、中通、申通、韵达、顺丰等五家2016年上市的快递企业，市值总计超过了3000亿元。

快递积压近来颇受关注

天量增长的快递业务背后同样需要更多数量的快递员来支撑，可很多快递员却不愿意继续了。虽然坊间常常说快递员月入数万，但是其实并非人人可以拿到这个数字。据北京交通大学、阿里研究院、菜鸟网络在2016年联合发布的《全国社会化电商物流从业人员研究报告》数据显示，大部分快递员月薪在2001元-6000元之间。快递员的高收入更多的是建立在高强度、多加班之上，有数据显示，有近四分之一的快递员每天工作12个小时以上，遇到快递高峰，从清晨送到半夜也是家常便饭。

相比之下，外卖送餐员的日子却要好过的多。和快递员的工作需要每天从早到晚不同，送餐员一天工作的高峰仅在点餐高峰期，工作时间短。

更重要的是，做送餐员的收入福利也对于那些新入行的快递员有着很强的吸引力。由于快递的收入主要来自提成，单件快件派件提成在1元至1.5元左右。因而手中缺乏客户积累的新手快递员工资普遍不高。

此前有上海媒体援引快递员称，“我们现在月收入在六七千左右，送外卖能比现在高一半左右”、“快递公司的新人，因为没有客户，每个月收入只有4000到5000元，但是外卖平台工资很高，正常做外卖收入在7000元左右”，二三线快递员的收入更是难以比肩一线城市。

知乎上也有网友证实了这一点，有网友写道，“做过蜂鸟配送，在帝都一月7000+基本没问题，7元一单，一天在用餐高峰期挺紧张，其他时间基本很闲，也是抢单，总之挺好。”

此外，外卖平台的社会保障福利也更为完备，由于人员流动性大，很多快递公司并非给所有的快递员缴纳五险一金，而拥有互联网背景、资金雄厚的外卖平台则要财大气粗的多，普遍为送餐员缴纳相关的费用。

而对于外卖平台而言，快递员的加盟也对于他们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工作内容相似、熟悉道路、吃苦耐劳。因此各大外卖平台都欢迎快递员的加入，此消彼长，快递公司发生用工荒也就不足为奇。

加盟模式埋隐忧

为何外卖平台能给出的工资福利往往要好于快递公司？这就不能不提到这些年快递业快速发展的加盟模式。除了顺丰、京东等少数企业外，大部分快递企业都采用了加盟的扩张模式。

加盟模式确实有高效等优点，在偏远农村地区，加盟模式的快速推进可加快该地区的电商化进程，这也是快递企业能在今年纷纷上市的基础。但随着时间的推进，加盟模式的劣势也一览无遗。

首先是服务网点的设置成本，服务网点直接关系快递公司的服务质量。虽然通过加盟等一系列手段，快递公司的网点一直在增长之中。根据“通达系”的招股书，目前圆通、中通、申通、韵达的服务网点分别为24000家、25000家、20000家、20000家，加盟网点分别为2626家、3541家、1577家、2844家。

但是加盟的快递网点往往资金实力并不雄厚，网点的布设成本却始终居高不下。在北上广等中心城市，对一个加盟网点而言，拥有一个仓库的快递门店的租金本身就是一笔巨大开支。新闻媒体也曾对一些快递点迫于租金压力不断由中心城区向郊区外迁进行过报道。而越搬越偏远的门店又加大了快递企业的配送成本（配送的里程加大）和收件成本（郊区可揽件少于市区），形成恶性循环。

而外卖网点却根本不需要巨大的仓库，并且和快递分为分收件和派件两种不同，外卖的配送难度更低，没有大件，不存在因无人收件导致的二次派送问题，这些都使得外卖平台拥有了更低的运营成本。

成本高了，快递业发展的红利却和这些快递加盟商无缘，虽然快递公司纷纷上市，但加盟商仍停留在配送费一元的时代，电商为了降低运输成本，联手议价更是使得该行业利润更少。据中金公司发布的快递业数据显示，快递行业毛利率已从2007年约30%的水平，下滑到目前5%-10%的水平。

迫于盈利压力，快递加盟商就需要压缩快递员的薪酬福利，这也导致人员招聘上出现了大问题。

一边是整个行业快速发展，一边是基层配送人员的利益难以得到保障，难怪京东商城董事局主席刘强东2月16日直言，快递公司停摆，是电商十几年高增长隐藏起来的毒瘤。

未来何去何从

可以看到，快递业在电商的压力已经步入了新的阶段，简单粗暴的扩张模式带来的问题已经显现，是否能够解决好这些问题，给予快递人员充分的保障，加强快递人员的归属感，才会是快递企业能够走得更远的关键。

当然，在这场人员争夺战中占了上风的外卖平台也不用高兴的太早，和快递企业能够实现自我盈利造血不同。外卖平台目前仍然停留在烧钱补贴、跑马圈地的状态下。

依靠烧钱换来的野蛮增长，也已经显示出疲态，靠低价吸引的消费者往往对价格比较敏感，注重优惠活动，自然也无忠诚度可言，注定烧钱模式难以持续。

另一方面，外卖送餐员的工作负荷、福利条件也远称不上优秀。快递业存在的问题，外卖平台同样存在，不过是五十步和百步的差别而已，目前不少外卖平台的估值已经缩水、裁员的传闻也屡有出现。

金沙江创投朱啸虎曾经表示，“2017年所有的超级独角兽都需要证明自己能够盈利”，未来外卖平台如何证明这一点，才是安身立命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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