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海：马英九遭起诉，这一天还是来了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李东海】

“马王之争”曾让国民党元气大伤，近日，随着马英九因涉教唆泄密被起诉，让这桩公案似乎可以做个了断了。眼下，国民党主席选举愈演愈烈，热门候选人更是轮番引领民调，杀得难解难分。如今，马英九被起诉，又为党主席选举平添波澜。

一般认为，六人竞逐党主席恐无一人能过半，前两名将进入第二轮。综合最近的几次民调，可能问鼎党主席的莫过于“郝（龙斌）、吴（敦义）、（洪秀）柱”三位。结合三位的优劣，党主席选举俨然变为“能力、理念、团结之争”。论能力，吴敦义在三人中无出其右；论理念与勇气，谁堪与洪秀柱一拼？若论团结，出身外省籍，又拿到部分本土派支持的郝龙斌，显然是最佳人选。

针对马英九被起诉，前海基会董事长江丙坤说，会促使“国民党更团结”。蓝营过半“立委”出面挺马，甚至包括王金平大将黄昭顺。前主席朱立伦还表示，“希望法院很快还马英九清白”，似乎显示江丙坤所言为真，但仔细观察“郝吴柱”同马英九、王金平的互动，就知道国民党能否团结。

“马王斗”前后“郝吴柱”的角色

马英九此次被起诉，肇因于台湾“特侦组”监听到“立法院长”王金平涉嫌替在野党“党鞭”关说“法务部长”。马英九随后召开记者会痛批王金平，并给出“台湾民主法治发展最耻辱的一天”的评价。其时陪同马英九出席记者会的吴敦义，神情凝重，被媒体人称为“一张臭脸”，而后传出吴敦义本不同意马英九直接开铡王金平，但迫于副手身份而不得不出席。

马英九召开记者会怒陈王金平“关说”，吴敦义陪同

究其原因，吴敦义、王金平同出身于本土派，有多年共事之谊。马英九出手过于急切，对于未来的危险而不察。政治老手吴敦义不可能不知上述情况，但作为副领导人只好陪同出席。正因如此，马英九在这件事上对吴敦义大为不满，王金平子弟兵对吴敦义也颇有好感。不过更早前，维基解密的资料显示，王金平批评吴敦义“太腐败”，也曾引得吴阵营反弹。

马英九趁着“王金平出境嫁女儿”，“动员”考纪会开除了王金平党籍，一群不满党中央粗糙手段的“立委”前往机场迎接王金平，这之中就有时任王金平副手的洪秀柱。洪秀柱陪同王金平开完了记者会，因而一度传出王洪互动不错的佳话。后来王金平的党籍保住，马英九改以洪秀柱代表“立法院”参加例行会议，引发挺王派的不满。而后洪秀柱代表国民党参选2016领导人，与王金平领衔的本土派龃龉不断。洪秀柱屡次邀请王金平出任竞选总部主委，也被拒绝。“换柱”后虽然互动仍有，但双方心结已然埋下。

时任台北市长郝龙斌在“马王斗”中立场不明，一方面表示对党主席马英九决定的“尊重”，另一方面又希望马英九慎重处理。在国民党选举惨败后，郝龙斌又指出，把中南部的选情惨淡都推给王金平“不公平”。郝龙斌极力站稳中间立场，但竞选总部主委胡志强在担任台中市长时力挺马英九对王金平的处理，可能会影响郝王互动，但从另一层面，就更坚定了马英九对郝龙斌的支持。

国民党主席选举中“马王”的作用

整个蓝营体现出对绿营同仇敌忾的气势，但对于“司法关说”本身的是非曲直却不敢触碰。随着蔡英文民调走低，马英九的满意度在攀升，蓝营形塑“绿营追杀马英九”的政治氛围有助于拉抬士气。诸位候选人更是要贴近马英九，以获得马英九支持者的奥援。但另一方面，选战进入白热化，可以拉拢的国民党员都不能得罪，因之不能对王金平阵营有明显的不满。

马英九不过是各候选人谋取党员支持的棋子，挺马并不意味着现状的变更，只是一种姿态而已。王金平在各候选人中间刻意保持距离，以超然之姿应对党主席选举，更让其他候选人敬畏三分。反而对自身态度有所表达的马英九，成了其他候选人攻讦的对象。

蓝营各大佬因为反绿挺马而站在了一起，但并不意味着国民党的酱缸文化褪去，“外斗外行、内斗内行”仍然是挥之不去的梦魇。围绕着“多长时间的党龄才能行使投票权”，以及国民党的路线，各派人马争得面红耳赤、中常会甚至破纪录地争吵六小时，台面上尚且如此，台面下的勾心斗角该有多么严重？

在“关说案”上，马英九确实有处理不当之处

马英九被起诉的命运前瞻

如今看来，马英九被判刑的可能性在走高。首先是向他报告王金平疑似关说的“检察总长”已因泄漏秘密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三个月，马英九因为在任领导人的刑事豁免权而暂时幸存。如今豁免权不再，蹲监狱成为可能。其次，“检察总长”尚在处理案件的过程中，马英九让他向自己及“行政院长”报告有关情况，显然违反台湾的“五权分立”的原则。大动作召开记者会，也有违反“侦查不公开”的可能性。

马英九其时作为台湾最高领导人，在一定程度和范围内了解正在发生的案件，并不为过，但是并无权力将尚未调查终结的案件公布，更不宜在法院尚未判决的情况下展开党内整肃活动。后来法院以国民党考纪会组成非党员选出为由支持王金平保留国民党籍，也显示出国民党体制的漏洞。

马英九曾以“涉嫌司法关说的不查办，却查办要处理涉嫌司法关说的政府官员”来表达不满。这从庶民的逻辑上去理解，并没有问题，还给人一种“清官反被后任追杀”之感。但问题在于，马英九认定的“司法关说”，后来被台湾司法机关明确认定为“王金平的通话并不构成犯罪”。对此，时任国民党“立委”罗淑蕾的比喻颇为恰当：马英九为了拍王金平闯黄灯，一路跟着拍拍拍，自己却闯了多个红灯而不自知。为一个疑似违法的案子搭上自身清誉，马英九实在不值。

当然，对马英九来说的利好消息是，蔡英文提名的“监察委员”陈师孟公开强调，上任后会处理“办绿不办蓝”的“恐龙法官”。此言一出，舆论哗然。国民党党产官司已经逆转败，若马英九的官司再败，则可能被外界与之联系起来，反而造成“法院是民进党开的”的印象。同时，“独派”叫嚣要马英九进监狱，也会让人质疑此案有政治操作。加之社会关注度高，法官身上的压力不轻，唯有尽可能依照法律，才能避免被社会挞伐，“监察院弹劾”以及深蓝、深绿民众的抨击。

对于马英九来说，即使是被判有罪，其每月礼遇金二十五万元新台币，一年八百万元办公室事务费等卸任礼遇，仍可继续享有。对比曾锒铛入狱的前任陈水扁，还是要好了不少。最为重要的是，马英九认定王金平“关说案”是行政违法，因而有权召集行政高官研究行政处分，亦是部分人士眼中未来法院开庭审理该案时，马英九能否“脱身”的关节点。

如果马英九在王金平关说之后能稍微沉稳一点，比如等待官司确定，若王金平有罪则开除党籍，无罪也能予以警告。亦或是寻求金溥聪的建议，自己退居幕后，让白手套在前面冲锋陷阵，也不至于如此。作为法学博士的马英九犯下如此错误，实在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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