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晋:以色列要设“特朗普哭墙站”,总不能再等16年吧?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王晋】
一个国家的首都,需要另一个国家来承认,这是什么样的霸权?
一个国家的车站,要用另一个国家的总统来命名,这是什么样的感谢?
但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美国和以色列之间。
继12月6日特朗普宣布承认耶路撒冷为以色列首都,并在联合国安理会上不惜以威胁手段逼迫他国投票反对联合国大会的决议之后,以色列也很快投桃报李:
12月26日,以色列交通部长卡茨向以色列铁路指导委员会提出建议,在耶路撒冷距离“哭墙”仅几十米的卡尔多(Cardo)古迹附近建造一个火车站,并将此站命名为“唐纳德·约翰·特朗普-哭墙”站(Donald John Trump, Western Wall station),以感谢特朗普“勇敢而又历史性地决定”。
红圈处为“特朗普哭墙站”位置
2017年5月,特朗普访问以色列时参观哭墙
卡茨的言论一出,立刻引发国际社会广泛关注。作为以色列交通部长,卡茨的言论也就被不少媒体视为以色列政府的官方决定,似乎特朗普的名字,即将出现在耶路撒冷老城周边,用希伯来语和英语拼出的“特朗普哭墙站”站牌,也将在耶路撒冷老城的映衬下,熠熠生辉。
卡茨是在接受以色列媒体《新消息报》采访时,谈到这一观点的。《新消息报》在以色列国内的影响力,可以被类比于《纽约时报》在美国国内的影响力,而且作为以色列的交通部长,在职务上也是负责处理修建铁路和其他公共基础设施,因此卡茨的决定,似乎也就意味着“特朗普”将会在不久后被印在耶路撒冷的铁路站牌之上。
按照规划,“特朗普哭墙站”是特拉维夫-耶路撒冷高速铁路的车站之一,当时预算18亿美元(约合118亿元人民币),意在升级这两座重要城市之间原有的老旧铁路。这条仅数十公里长的铁路2001年就开始规划,但因需要穿越的障碍太多,至今仍未完工。
特拉维夫-耶路撒冷高速铁路
对于以色列来说,国内的交通效率,尤其是城际间的交通运输,确实是一个“老大难”问题。去过以色列的朋友,尤其是在以色列长期生活过的朋友,对于以色列最大的一个吐槽点,恐怕就是当地交通。尽管以色列国土面积狭小,但是以色列的交通网络实在需要改进。比如从特拉维夫到耶路撒冷,尽管有火车相连接,但是由于速度较慢,而且涉及火车班次,一般人都宁愿通过特拉维夫中心汽车站,乘坐城际班车前往耶路撒冷中心汽车站,然后出站乘坐轻轨或者其他交通设施,前往耶路撒冷的目的地。
尽管汽车相对方便,但是在上下班高峰,尤其是在周五下午安息日之前,耶路撒冷连接其他城市的交通线路往往被各种车辆所“覆盖”,如果你在这时被堵在茫茫的汽车大队中,看着那些年轻人骑着摩托车,穿插在庞大的车队之间,飞速离你远去的身影,会切身体会到“羡慕嫉妒恨”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以色列交通设施相对滞后,首先是因为以色列交通建设资金有限,而且需要涵盖的地区面积相对较大。近些年,以色列的基础设施投资预算,只占政府财政预算的1.8%。很多以色列学者和研究机构都认为,如果要切实改善国内基础设施,尤其是公路和铁路滞后的状况,需要将基础设施建设预算提升到政府总预算的4%。
但即便是这些有限的建设资金,在实际使用中也并不能充分发挥效力。其中最关键的因素,是因为以色列在约旦河西岸和东耶路撒冷地区修筑的犹太定居点,往往位于相对偏远的交通要道、历史古迹和水草丰沛之地。而这些定居点建立之后,必然会谋求与以色列国内的交通、电力、网络、水源方面的联系,这就需要以色列政府尤其是基础设施建设部门,修筑绵长且复杂的网络,向这些定居点输送电力、自来水、公交车、道路和电话网络。
深黄色部分:巴勒斯坦人密集居住区,浅色部分:人口稀少区域,白色部分:隔离墙区域
这些犹太定居者能够极大地影响国内右翼和极右翼政治力量,进而主导以色列社会舆论氛围,因此在很多资源的配给上享有一定的优先权。所以很多以色列左翼人士之所以主张“放弃犹太定居点”的观点,其中一个重要的理由就是这些犹太定居点人口处于“少数”,却挤占了大量的公共建设资源。不过以色列左翼的声音,和那些犹太定居者所处的交通区位一样,始终处在以色列社会的边缘。
第三,今年9月以色列政府刚刚通过一项融资方案,计划投资1160亿谢克(约合350亿美元),促进国内基础设施尤其是公路和铁路网络的建设。但是在以色列国内,政治部门之间的“扯皮”,以及政府频发的人士变动,往往导致工程建设和一些重要政策“前后不一”,耽误进度。
比如以色列国内有一个关于政府“效率低下”的笑话:以色列已故前总统佩雷斯任职国防部期间,曾经叫来一个核专家,询问如果以色列想要在南部的内盖夫沙漠里建立一个核基地,需要多长时间。该专家掐指一算,说需要“21年”,有零有整。佩雷斯十分诧异,就问“为什么需要21年?”该专家说道:“20年给你们做决定,1年建设完成”。
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一方面是因为以色列政府由议会选举产生,但是由于以色列政党众多,而且社会分化严重,因此导致历届政府都需要通过“联合”的方式构成,共同分割各个部长职务。一个政党内部不同派系的人物、或者不同政党之间相互掣肘,极容易导致重要政治决策的“反复”和“拖延”。
另一方面,以色列政客往往愿意“未说先做”或者“小做大说”,在没有开展工作之前,吹得漫天响,以博取眼球,提升自己的政治影响力和民政认知度。作为以色列右翼政党“利库德集团”的主要政客,卡茨也深谙此道,对着《新消息报》爆料,也极大地刷了一把自己在国际舆论中的“存在感”。
以色列交通部长卡茨
所以,卡茨的言论如果放在其他国家,似乎就很可能意味着特朗普的名字被刻在“火车站”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在以色列,则似乎不可太当真。作为右翼政客,卡茨无疑是想以此提升自己的影响力,但也因此遭到以色列国内媒体的批评。卡茨的言论,似乎并没有和其他内阁成员商议,只不过代表他自己的想法。
而且对于以色列人来说,1967年夺回耶路撒冷老城,似乎有更多的英雄名字可以作为车站的名称候选,比如当时以色列中路军指挥官、率部攻克老城的乌兹·纳厄吉斯将军,担任1967年第三次中东战争的总参谋长、以色列前总理拉宾,或者1967年以色列国防部长、大名鼎鼎的独眼将军摩西·达扬等。这些人物及其从政后所代表的不同政治派别和阐述的不同政治理念,对于今天的耶路撒冷和以色列,似乎有着更多的影响。
以色列交通部长卡茨提出在耶路撒冷命名“特朗普站”,恐怕仍然只是一种设想。是否能够实现,还要等到以色列政府建设规划的“扯皮”,政府投资拨款是否能真的到位,以及国内左右两派的辩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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