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美国对中国最大科技公司如此害怕 - 彭博社

插图：731在3月12日，刚刚发表了他的 推特声明称“贸易战是好的，且容易赢”，特朗普总统发布了一项行政命令，阻止历史上最大的科技合并。计划是 博通有限公司，一家新加坡芯片制造商，收购位于圣地亚哥的 高通公司，这家公司的手机调制解调器是领先制造商，交易金额为1170亿美元。特朗普表示他 取消了这笔交易 是出于 担忧 博通“可能采取行动，威胁到美国的国家安全。”

这一举动甚至让一向火爆的博通首席执行官霍克·谭感到沮丧。几个月前，特朗普在白宫曾赞扬过谭。此外，博通在许多方面看起来像是一家美国公司。谭是美国公民和居民，公司员工大多在加利福尼亚州，交易由美国私募股权公司承保，博通还承诺将总部迁回加利福尼亚作为交易的一部分。美国国家安全利益还想要什么呢？然而，几乎立刻，谈话的焦点从博通转向了华盛顿真正关心的事情：华为。

华为技术有限公司是中国最大的科技公司，按收入计算，其销售额比第二名 京东公司 高出60%。华为是全球最大的电信网络设备制造商之一，尽管实际上美国的四大主要无线运营商——AT&T、Verizon、T-Mobile和Sprint——被禁止使用其设备。该公司还制造着越来越多的全球智能手机。这两个因素使得许多美国政策制定者感到恐惧，以至于他们愿意让博通在更大的游戏中成为输家。

爱荷华州的查克·格拉斯利（Chuck Grassley），是任职时间最长的参议院共和党人之一，他表示他担心美国电信公司会依赖一家他认为动机可疑的中国制造商。“我无法发音他们的名字，”格拉斯利说，“但它以H开头，以W-E-I结尾。每当他们参与时，我就感到非常害怕。”

这种恐惧，特朗普的行政命令对此几乎没有缓解，部分源于华为的巨大成功。除了增长速度超过 苹果公司 和 三星电子，这两家是全球市场份额更大的手机制造商，该公司现在拥有与高通竞争的生产能力和技术专长，正在开发第五代无线设备，这将使超快智能手机数据连接、自动驾驶汽车以及远程控制的医疗设备和工业设备成为可能。

在 5G市场上拥有更大影响力的华为可能会从美国竞争对手那里抽走数十亿美元，并对其享有的任何专利向其他公司收取高额费用。但像格拉斯利这样的鹰派人士表示，更大的问题是安全——中国政府可能通过华为的网络硬件和软件的后门潜入，从而能够监视美国人的电话、短信和电子邮件。

特朗普对博通收购高通的案件基于这两点之间的一个特殊推论。白宫辩称，谭（Tan）在任何地方都倾向于削减开支，可能会削减高通在研发上的支出，间接给予华为在开发5G无线标准和设备的竞争中更大的优势。在一封 信件中，日期为3月5日， 美国外国投资委员会（CFIUS）警告说，潜在的交易将导致“高通地位的削弱”，留下“让中国扩大其在5G标准制定过程中的影响力的机会。”因为，信中继续说道，由于“众所周知的美国国家安全对华为和其他中国电信公司的担忧，转向中国主导将对国家安全产生重大负面影响。”

在一月初，德克萨斯州的共和党人迈克·康纳威提出了一项众议院法案，禁止联邦政府与任何依赖华为设备的实体进行商业往来。两周后，一份泄露的美国国家安全委员会草案备忘录关于5G网络将中国科技公司的进展描述为对美国安全的威胁。备忘录特别提到了两个公司：华为和较小的中兴通讯。它呼吁政府将国家5G网络视为类似于艾森豪威尔总统的州际公路系统的投资。

华为对美国对其意图的担忧表示不屑，称其为民族主义的恐吓。它表示，与中国政府的关系与苹果或谷歌没有更多的联系，在其网络硬件或软件中安装后门供间谍使用将等同于市场自杀。“我们在这个行业已经30年了，从未出现过任何安全问题，”该公司的国际媒体事务副总裁乔·凯利说。“美国在网络安全方面应该对我们有任何担忧吗？答案是否定的。”

尽管运营商最初对此嗤之以鼻，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也对此表示否认，但国家安全委员会的备忘录还是对华为造成了损害。一天之内，威瑞森通信公司撤回了在其商店销售华为手机的计划。AT&T公司在国会的压力下已经放弃了类似的合作关系。

两位熟悉备忘录创建的人士表示，白宫担心美国无线运营商缺乏建设四个独立网络的财力，并且中国将在华盛顿采取激烈行动之前率先部署新技术。在这种背景下，博通交易的搁置被视为两国之间敌对关系升级的表现，有人将其与冷战的开始相提并论。“这是一个重大关切，”一位参与5G政策讨论的美国电信高管表示。“这是新的战场，而不是F-35战斗机。”

华为的市场份额约为11%，是全球第三大智能手机制造商，仅次于三星和苹果

从美国内部很难看到这一冲突的发生，因为唯一的主流手机是苹果和三星的，而现有网络对于普通的Facebook使用来说已经足够快。在中国，美国政府的举动被视为一系列愤怒事件中的最新一例。在博通交易被搁置后的几天里，一个大致翻译为“华为在美国被禁”的标签在微博上出现了数万次，微博是中国的Twitter。而在2月1日，人民日报的微信账号发布了一篇谴责美国保护主义的帖子。“华为的强劲崛起以及中国和中国互联网科技公司的强劲崛起可能让美国感到担忧，”该报写道。该帖子后来被删除。

当然，如今要永久性地削弱华为并不容易，批评者称，华为在政府合同和几乎无限的信用额度的帮助下，已成长为中国所谓的国家冠军之一。该公司拥有180,000名员工，其中大多数是工程师，并在170个国家销售其产品。尽管是私营公司，华为每年报告两次收益，作为更大透明度努力的一部分，旨在说服外国政府与该公司签约。它表示，2017年收入约为920亿美元，比五年前的350亿美元增长，并计划在2018年超过千亿。

华为有很大的成长空间，特别是如果它在开发5G标准方面采取强有力的措施。3月份的CFIUS信件指出，华为目前拥有大约10%的5G专利，公司表示有300名最优秀的工程师全职工作以开发更多专利，并得到其他数千人的帮助。华为表示，它在5G研究上已花费6亿美元，并预计今年将再投入8亿美元将该技术推向市场。它已经与无线运营商签订了大约50份合同来测试其设备。总体而言，2016年它在研发上花费了约120亿美元，而高通为51亿美元，芬兰的诺基亚公司

华为的总部是一个广阔、宁静的校园，低矮的办公楼、十几家餐厅，以及修剪整齐的棕榈树和榕树，完全可以融入硅谷。一个显而易见的亮点是：一个大型人造湖，湖中栖息着一群黑天鹅，创始人任正非据说是从欧洲引进的，象征着华为的独特性。还有其他一些特征。直到最近，公司由三位首席执行官轮流担任六个月的任期，可能是世界上最大的员工持股计划结构的企业。

更为人熟知的是任的角色，他在中国西南部的一个贫困地区长大。他仅拥有1%的股份，但对重大决策拥有否决权，他的公司内部邮件暴露了他作为人民解放军工程师的过去。2017年的一份备忘录敦促员工 adopt 21种独特的“军事纪律”，如：“公司机密总是与你的灵魂一起出售。”

任正非也严格执行公司的传说。官方故事是这样的：在1983年，他失去了军队的工作，成为新兴私有化努力的牺牲品，最终在未来科技中心深圳的一家小型国有石油公司工作。在他努力靠政府工资维持生计的同时，他了解了商业，并对中国有一天可能自己制造技术设备的想法产生了兴趣。因此，在1987年，当深圳被指定为“经济特区”，作为北京逐步拥抱私营企业的一部分，开始允许企业家创办科技公司时，他或多或少已经准备好了。

任正非迅速以大约3000美元的资本和五位投资者创办了华为，没有明显的计划。“这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浪漫，”他在2015年世界经济论坛的采访中回忆道。“也没有那么美好。”在早期，华为从香港进口设备并在大陆销售，但不久之后，任正非的工程师们开始为电话网络开发自己的粗糙的冰箱大小的交换机，这些是后来成为庞大计算和网络硬件目录中的第一批产品。

在2001年，一旦它在本土市场成为美国网络领导者 思科系统公司的更便宜替代品，华为在美国落地，在德克萨斯州普莱诺设立了一个24000平方英尺的设施，雇佣了30名员工。根据公司的说法，这是一项谦逊的操作：工人在语言上遇到困难，超过三年没有签下一个美国客户。然而，来自中国政府的支持使其能够在研发（包括开发自己的移动芯片）上大量投入，并削弱竞争对手。“那是较低的利率，延期付款，现在什么都不付，”加拿大无线运营商 Wind Mobile 的首席执行官安东尼·拉卡维拉回忆道，他在2009年购买了华为设备。“这感觉像是一场零售促销。”

Lacavera像许多客户一样，最初将华为视为一个低端供应商。他的印象在谈判过程中发生了变化，当时他参观了位于上海浦东的华为大型研发实验室。销售代表带领Lacavera进行了一场常规的产品展示，但真正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办公室的参观。“桌子排成一排，望不到尽头，”他说。“这是我从未见过的规模。他们是来竞争的。”随着中国成长为全球最大的半导体市场，华为也随之发展。与大多数竞争对手不同，该公司自己生产芯片，绕过了高通。

华为是现代中国的伟大成功故事之一，但这个故事似乎有些不完整。虽然任正非的官方传记提到他在1982年参加了中国共产党全国代表大会，即国家统治精英每两年举行一次的会议，但这一荣誉似乎与他一年后被解雇的事实难以调和。一项尖锐的奥巴马时代 国会调查，是由于华为未能收购美国科技公司而引发的，指控任正非可能是一位高级中国间谍头目，实际上可能至今仍然如此。众议院报告还包括了华为董事长孙亚芳曾在国家安全部工作的说法。华为否认这些指控。（在这个故事首次发布后不久，华为宣布孙亚芳将辞去董事长职务，任正非将成为首席执行官。）

该公司还多次被指控进行更多企业类型的间谍活动。2003年，思科起诉华为，称其在华为软件中发现了自己的源代码，包括漏洞。华为最终承认其路由器软件中有一小部分是从思科复制的，但表示这一行为是无意的。最终，两家公司达成和解，思科撤回了诉讼，华为对其产品进行了调整。

2009年，当加拿大网络巨头北电宣布破产时，员工们指责一场他们追溯到中国的黑客攻击，这场攻击几乎持续了十年，使攻击者能够访问首席执行官的电子邮件和其他公司文件。中国否认任何参与，但最早注意到这次黑客攻击的安全工程师布赖恩·希尔兹告诉CBC，华为是预期受益者。“当你有一个竞争对手就在那儿，知道你所有的动作时，你怎么能生存？”他问道。

任正非（右）与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摄影师：马修·劳埃德/法新社/盖蒂图片社大多数美国盟友仍然允许华为产品进入他们的无线网络，但对其可能的安全漏洞进行审查。2010年，作为与英国达成妥协的一部分，华为在英格兰南部的班伯里开设了其所谓的网络安全评估中心。该办公室更常被称为“单元”，由华为员工负责，但由英国情报官员监督，他们检查公司的代码以寻找可能的后门。当地官员报告没有安全缺陷，华为利用这一记录在整个西欧扩展其业务。

从美国的角度来看，Cell的问题在于，除非你确切知道在哪里寻找，否则很难找到安全漏洞。一个现代无线开关可能有数百万行代码，而在生产前或在工厂生产过程中，或者在例行更新中，问题可能会悄然出现。硬件漏洞，比如今年早些时候在英特尔芯片中揭示的那些，经过十多年后，几乎无法预见或发现。在一个噩梦场景中，后门可能被硬编码到华为芯片的硅片中，然后被远程激活，可能只需几次按键就能将整个网络的内容暴露给中国军方。

美国政策制定者如此关注这种场景的一个原因是，美国情报机构常常利用国内公司来达到同样的目的。AT&T如此自由地协助国家安全局窃听，以至于该机构在前承包商爱德华·斯诺登泄露的文件中称赞其“极大的愿意帮助”，并由《纽约时报》发布。关于华为与中国政府关系的怀疑出现在泄露的斯诺登文件中，但也有对华为加密技术过于强大而让美国间谍无法破解的挫败感。“讽刺的是，”一位华为高管当时说，“他们对我们所做的，正是他们一直指责中国通过我们所做的。”

硅谷的根源，像互联网本身一样，源于为五角大楼开发的技术。因此，中国对谷歌的封锁以及暂时将苹果从政府批准的供应商名单中移除是有一定道理的。前美国国务院网络安全专家、现与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相关的詹姆斯·刘易斯表示，清算早已迫在眉睫。“中国对此深感担忧，他们已经担忧了十多年，”他说。“他们的解决方案是，‘我们将建立自己的国家冠军。’这就是华为的起源。”

然而，如果美国和中国继续升级对彼此科技公司的封锁，他们可能会减缓全球创新的进展。刘易斯认为，美国有三个选择，但没有一个特别好。两个在美国都是政治自杀：向国家冠军投入巨额公共资金以对抗中国，或者补贴唯一能够竞争大型设备合同的非中国公司——瑞典的爱立信和芬兰的诺基亚。

第三个选择则不太现实。政府研究人员至少已经在一种旨在保护无法信任的硬件的不可破解加密技术上工作了15年。尚不清楚这是否真的可能。“我在过去几周见到了参与其中的一位人士，我问，进展如何？”刘易斯说。“他们还没有能够让它工作。” —与高元和**阿利斯泰尔·巴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