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默：如何看待柯文哲在两岸关系上的作用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雁默】

近日，受台湾地方大选影响推迟日期的“双城论坛”在台北落幕，论坛主题是“循环经济”，最终上海与台北签署了三项备忘录，涵盖体育（台北市与上海青少年运动员培养交流合作备忘录）、影视（台北市文化基金会台北市电影委员会与上海市广播影视制作业行业协会交流合作备忘录）与区政（台北市大同区与上海嘉定交流合作备忘录）。

这次上海方面有135人参与，台北为250人，民进党与时代力量党市“议员”以及绿营学者集体缺席，因为所谓“白绿合作”尚未明朗，绿营政界学界不想贸然在双城论坛为柯文哲背书。虽然柯市府团队与绿营“议员”会前都对外宣称“经济实质”才是论坛重点，但是在媒体发布的相关新闻里，完全找不到三项备忘录的实质内容……….。

台湾方面强调的只有政治，政治，政治。

这次双城论坛是在选后变局下，第三势力工具性利用“两岸一家亲”的升级尝试，所谓“升级”，就是柯在台湾内部公开“两岸同文同种”的发言，自然成为媒体关注的焦点。另一方面，柯文哲也抛出了一个新的议题，就是建议大陆发明一个有别于“两岸一家亲”与“九二共识”，更符合台湾民情的宣传号召。为什么要建议大陆做呢？因为他自己想不出来，只能建议大陆在反“台独”论述上“再退一步”，以收拢更多的台湾民意支持。

此前我曾说过，柯文哲拜访李登辉的主要目的，就是想取得一个绕过“九二共识”，又能为大陆所接受的新号召。李登辉当然是没有答案的，没有人能有答案。重点在于，大陆要不要给柯文哲一个独家的两岸话语权？

在笔者看来，倘若大陆这么做了，其实是在制造一个新形态的“台独”护身符。

因为柯文哲现在是倾独选民的避风港，一旦取得大陆认证，台湾就会出现新“台独主义”。

看蔡英文在选后腼颜向柯文哲求和，以及深绿“独派”自我暴露出实力不足的窘态，无可否认柯文哲具有“反台独”的战略价值，但若要深刻分析柯的实力，必须正视以下事实：

其一，柯文哲在这次选举，只赢了0.23%——虽然柯自认在蓝绿挤压下，仍能胜出证实了自己的实力，但他的蓝绿对手弱得可笑也是事实，换作是蒋万安与赖清德，柯的得票率绝无可能超过30%。从选举结果看柯文哲的支持者结构，中间选民占全体选民多数的这个说法，完全站不住脚。真实的中间选民占比，是10%-15%，与历来台湾选举样态一致，而柯的得票大部分来自浅绿选民，也就是倾独选民。

其二，选后才敢办双城论坛——倘若柯自称的“务实两岸主张”真的获得多数选民认同，选前就会办双城论坛，事实却相反。选前不办是怕流失浅绿支持者，选后快办是在为2020大选铺路（无论他最后决定选还是不选）。实力不足者，才需要这么计算。

其三，台湾唯一还友柯的媒体只剩旺旺中时，而且友柯篇幅愈来愈少——虽然自媒体当道，网红的支持倾向现在也是一个重要指标，但传统媒体仍掌握主流视听。全台传统媒体几乎一面倒黑柯，只有反“台独”最坚定的旺中，可能基于鞭策国民党的战略因素，还有些内部记者所撰写的“内稿”对柯释出善意，外部时评者的“外稿”，则几乎都在黑柯。真相可能是，知识阶层无论蓝绿，几乎都反柯。

其四，柯文哲团队难觅人才——柯市长四年任内换了25个局处首长，并不稀奇，郝龙斌一样也换过不少局处长。但是，台湾地方首长只有柯文哲的团队是常常闹到公开翻脸的地步，显示柯的领导统御大有问题，人才不愿意助柯，也就注定柯文哲只能当个“调干户”，团队永远是他口中所称的“乌合之众”。这样的政治人物，治理实力也不得不令人怀疑。

其五，选前柯文哲公开支持的参选人当选率低——柯公开支持的新竹县长参选人落选，52个签了“柯p认同卡”的“民代”参选人，得到柯公开站台助选的礼遇，结果只有5席当选。显示柯文哲的光环无法扩散到其他人身上，“柯势力”号召力低，自然谈不上什么实力。

其六，盟友过河拆桥——选前为了民代席次，激进“台独”组织“时代力量党”部分成员挺柯，甚至为柯的“两岸一家亲”说法缓颊，选举结果也确实因此有所斩获。但此党在选后态度丕变，在双城论坛期间，当初挺柯的成员站第一线批斗柯再提“两岸一家亲”，遭柯粉痛批“过河拆桥”。此现象显示柯文哲与其他第三势力小党的合作基础极为脆弱，顶多只能在选举期间互相工具性利用，反证了柯并无政治实力可言。

选后台湾立刻进入2020大选的讨论，或曰：若干“总统”人选的民调显示，柯文哲的支持度仍高居榜首，怎能说柯文哲实力不足呢？答曰：各种民调都有各自的政治目的，反对蔡英文连任的亲绿民调，自然对柯有利。反对国民党内大老争取“总统”大位的亲蓝民调，也对柯有利。因此，柯这次明明只是惨胜，作为“总统”参选人的民调支持度却反而拔高，只能显示蓝绿势力对柯文哲与其“超越蓝绿”号召的工具性利用。

以民调建构假象，何其容易？所以才罗列了以上事实。

确认了柯文哲的实力分数，才能确认柯在反“台独”上的战略位置。简言之，柯文哲搅局的作用是有的，望其成就大局，就过于天真。况且，类似柯这种重私利而无理念的政客，不会只有单方向搅局，在需要的时候，柯也会反向搅局。

双城论坛之后，柯文哲会先想办法“蹭韩”，毕竟现在台湾最大尾是韩国瑜，柯必须挖一些韩国瑜光环自重。之后，柯文哲的下一站就是美国，大家都知道，台湾欲求大位者，美国是必经之路。为了让美国给门票，难道柯不会公开讲“台美一家亲”吗？无论是公开表达还是私下交心，柯文哲必然要亲美一番，两岸或许是“同文同种”，台美也可以“同声同气”，这才是柯氏风格。

因此，大陆一旦给予柯文哲新的两岸话语权，柯得了便宜就会卖乖，到了美国当然就会以亲美形象，反向搅局两岸关系。在台湾内部柯文哲都能公开说“两岸一家亲只是嘴巴亲”，在美国会出格到什么地步，其实也不难想像。

最后，就是民进党会不会与柯文哲合作的问题。

虽然选后的“蔡柯会”，柯端出冷屁股应付蔡英文的热脸，表面上“白绿合作”看似破局，台湾舆论多认为这次白绿分手分定了，而且一去不回头。但是，以柯文哲的实力来看，这结论下得太快，我认为在2020选前，“白绿合作”的可能性是非常大的。

合作有许多形式，不见得一定是公开携手给选民看，这次地方选举，蔡英文与民进党高层表面决裂，却一路暗挺柯文哲的斧凿是很明显的。请注意柯文哲这次胜选的真实原因：

其一，台北市投票率降低4.5%，因为投票流程大乱，以致投票大排长龙，最支持蓝营的高龄选民因无法久站而弃投。致使台北市成为全台塞车最严重的主事者北市选委会主委，是柯文哲的副市长林荣钦。

其二，在投票大排长龙的状况下，民进党籍参选人姚文智已公开宣布败选，还有大量选民排队投票。边开边投，自然不利于姚文智的得票率，而有利于与之票源重叠的柯文哲。

其三，台北市是民进党中央给党籍参选人资源最少，助选力度最低的都会城市。同样一个蔡英文，对各县市国民党籍参选人的攻击火力，与对柯文哲相比，完全不成比例。

其四，柯文哲选情危急时，让竞选总干事公开力挺高雄民进党籍参选人陈其迈，以另一种型态的“柯绿合”，取得台北市浅绿选票。

换言之，其实柯文哲这次是输的，在选举流程上作弊还不足以胜选，若不是民进党偷偷放水，柯文哲几乎不可能以0.23%的微差距胜选。因此，一进入选举白热化的阶段，各种台面下的合作皆有可能。柯文哲无论选不选“总统”，都必须增强自己在政坛的实力，未来才有路走，所以肯定会在“立委”席次上与民进党利益交换。

白绿票源重叠，就足以支撑合作的基础。

综观以上，重点并不在于强调柯文哲可不可信，因为对于不承认“九二共识”的对象，本来就没有信任基础，而在于如何管控柯文哲在两岸关系上可能引发的影响。

在熊猫繁育技术上，有所谓配对适宜性指数（MSI），分别是123456共六项指标，指数123代表“有利的”，也就是具备这种条件的熊猫配对，可以繁衍出存活率与繁殖能力较高的下一代，所以繁育单位以MSI<3的熊猫优先繁殖。相对地，指数456是有害的，数字愈高，愈该避免配对繁殖。

倘若将各种台湾政党或团体，放在MSI的位置上让大陆选择与之配对，国民党内的统派与“华独”各是什么指数？主张务实展开两岸交流的绿营内部势力是什么指数？柯文哲又是什么指数？

大陆可以透过自己属意的方式，向台湾释放谁是123，谁又是456的讯息。最好不要让台湾民众将MSI-5的对象错认为MSI-1，更应避免对柯文哲发出错误信号，让柯与其支持者自认为是MSI-1、2，养大了新型态“台独”。

至于笔者认为柯文哲的MSI是多少？就算个人偏见吧……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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