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子接受《纽约时报》采访:女性遇到的障碍超出我的想象_风闻
高能磷酸键-2019-01-07 15:59
1月4日,《纽约时报》网站刊登了其对朱军性侵案当事人弦子的采访报道。1月5日,报道刊登于《纽约时报》。
《纽约时报》在报道中说,2014年,弦子是中国中央电视台新入职的实习生。当时,她被要求把水果拿进著名主持人朱军的化妆间。她说,就是在那里,朱先生开始用力亲吻和抚摸她。《纽约时报》同样在文章中提到,朱军否认了这些指控。
周女士(弦子)2018年7月在网上发表了一篇关于这段经历的文章,充满激情地呼吁保障中国女性的权利,并对现状进行了大胆的谴责。“至关重要的是——每个女孩都能说出自己的遭遇,”她在这篇总共3000多字的文章中写道。“我们需要确保社会知道这些暴行的存在。”
《纽约时报》在报道中称,很快,一位朋友的朋友在新浪微博上转发了周女士的文章,这篇文章迅速在中国互联网上传播开来。事件持续发酵后,弦子不知所措。几天之内,她被很多人看作是英雄,但她也成为了仇恨的目标,收到了数百条威胁信息。
《纽约时报》Iris Zhao拍摄
《纽约时报》在报道中说, 在这之后,朱军对该事件进行了回应。8月,他对周女士提起诉讼,称她的指控是“公然捏造和恶意散布”。朱军要求赔偿约9.5万美元,声称周女士损害了他的名誉。
弦子说,她想过退缩,但最终,她还是鼓起勇气,对朱先生提起了诉讼,声称她的尊严受到损害。“让我们准备战斗吧,”她曾在网上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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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说,从那以后,周女士成为了中国女权主义的带头声音,开始推动中国反性骚扰运动的前进。《纽约时报》还在文章中指责了中国政府阻碍了中国反性骚扰运动的发展。
弦子帮助其他受骚扰的女性寻求正义,陪着她们去警察局报案。她批评政府和整个社会没有采取更多措施保护妇女免受家庭暴力。她详细记录了自己的法律斗争,发表了一本记录自己成果与受挫的日记。
弦子明白中国女性面临着许多障碍,包括对强奸和性骚扰的法律界定模糊,以及在性侵案件中常常指责女性而不是男性的文化环境。她告诉《纽约时报》说:她乐观地认为人们的态度终将改变。“一旦你点燃了星星之火,”她最近在北京东部的家中说,“它将对人们的心灵产生影响。”
《纽约时报》介绍说,弦子是在中国中部的工业城市武汉长大的,她观察到了家乡的许多家庭似乎都重男轻女,一个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的习俗。她自己的父母担心,作为一个女生,她可能会面临骚扰或暴力,就禁止她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直到她13岁。
直到2014年夏天在中央电视台实习时,周女士说:她才成为中国男性主导文化的牺牲品。
在中央电视台实习期间,她为朱军的招牌节目《艺术人生》工作,对于当时渴望进入电影行业的大学高年级学生弦子来说,这是一份享有盛誉的工作。
图片来自路透社
弦子向《纽约时报》讲述了自己被性侵当日的细节,她说自己被朱先生强行亲吻和抚摸的那天她和另一名实习生被邀请到朱先生的化妆间采访这位著名的主持人。她说,当另一名实习生走出房间时,朱先生转向自己,抓住她的手,告诉她他会算命。然后朱军把她拖向自己,开始亲吻她,尽管她在反抗。当一位嘉宾来到门口时,她跑出了房间。
《纽约时报》说,朱军仅仅在法庭文件中说,周女士的指控是“凭空捏造的,是严重的虚假陈述”。朱军还起诉了周女士的朋友徐超(音译)——徐超是第一个转发周女士的文章以及微博的人。
化妆间事件发生后,弦子跑去报警。弦子说,官员们敦促她放弃投诉,称朱先生对社会来说是正能量的人,并警告说她可能会危及父母的工作。(她的父亲是一名公务员,母亲在国企工作。)几年来,周女士一直保持沉默,这件事只告诉了父母和最亲密的朋友,担心自己会被歪曲。《纽约时报》在报道中说。
“人们不允许展示自己的痛苦和创伤,”她说。“许多女性担心自己会被视为爱发牢骚的人。”
弦子也向《纽约时报》讲述了为什么自己在事发这么久之后又在互联网上讲述自己的这段经历。弦子说,她和朋友一起吃饭时,读到了一位同样被骚扰过的儿时好友发的“反性骚扰运动”的文章。弦子最后选择去讲述自己的故事,以此来支持她的朋友,并让她的男性朋友们知道——性行为不端非常普遍。于是她通宵写作,凌晨5点刚过就把文章发了出去。
“我想通过这篇帖子让我的朋友们知道,反性骚扰运动和他们也很近,”她说。
《纽约时报》在报道中称,女权倡导者说,周女士的榜样让其他女性更容易分享自己遭受虐待的故事。虽然中国的反性骚扰运动规模不大,但在过去一年里,女性对大学教授、科技高管、宗教领袖和非营利组织高管等的控诉引起了广泛关注。
弦子告诉《纽约时报》说,她认为自己是幸运的,而不是勇敢的,因为她的案件在新闻媒体上引起了广泛关注。她说,在中国有很多女性奋力想让自己的声音被听到。她指出,一些受害者在警察局排了好几天的队,最终的结果却是被忽视。
“其他女性遇到的障碍超出了我的想象,”她说。“她们的案件几乎不可能得到解决。”
在她的微博主页上,她发出了鼓舞人心的口号(“光明终将到来”)和对自己抗争的反思。在最近的一篇帖子中,她讲述了自己是多么不喜欢一名记者拍的照片,因为这张照片让她看起来像一个无能为力的受害者。
“我在笼子里,缺乏勇气,无足轻重,畏缩和逃避,就像这张照片,”她写道。“我希望女孩们能得到更多的保护,当她们面对镜头时,她们可以开怀大笑。”
《纽约时报》在报道的最后说,10月一个烟雾弥漫的日子,弦子大步走进北京西北部的一家法院,这是她首次在朱军的诉讼中出庭。在诉讼过程中,她被要求提供证据,并叙述所发生的事情。庭审结束后,弦子既紧张又害怕,她说她觉得太累了以至于想呕吐。
在人行道上接受采访时,一名记者问她是否感受到了压力。弦子停顿了一下,对自己的磨难进行了审视。
“这是我必须解决的问题,”她说。“我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