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老柳树_风闻

        昨夜，又真真切切地梦到了那棵老柳树，皱皱的皮，稀疏的枝条。不像是树，更像是画。 

        翻开自己童年的记忆，依稀记得的那一抹翠绿。我的家乡河头店村村东头小池边有棵老柳树，印象中那是村里最大的一棵老柳树，几个成年人合抱才能围住的老柳树，在时光的隧道里，老柳树被打磨得格外苍老，粗糙的树皮、苍劲的树干，岁月唯一不能改变的就是老柳树那如同丝带般飘摇在空中的柳枝，年年春天都能吐露出温柔的青绿。

        它有多大年纪了谁也说不清，村里的白发老人也说不出它何时被栽种，被何人栽种。只知道自我出生看到世界的时候，这棵老柳树便成了我记忆中家乡的颜色。那么轻快，那么惹人喜爱。风把柳叶的清香吹进油菜地里。在阳光的照耀下，老柳树给欢快的时光里带来带来阵阵芬芳，它就这样肆意衬着家乡美丽的景色，用它粗壮的树干紧紧抱住我儿时的记忆。 

        每逢清明时节，全村人便会来到柳树下掐几枝柳枝，插在门头用来祈福。这时，柳树便将春天的颜色分享给了每家每户人家，树荫下此时成了孩子的天堂，掐柳枝编成柳树环戴在头上，折一段新柳枝抽出树筋做柳笛，挑几片精致的叶子还可以用来当哨子，然后每人再选一枝清秀的柳枝拿在手中挥洒旺盛的精力。现在看起来难以想象，在没有手机网络的时代里，一棵老柳树就能带来这么多的快乐。 

        到了夏天，老柳树就垂下一汪青翠，用厚厚的树荫隔绝了火辣辣的太阳，放羊倌累了就在柳树底下乘凉，与同坐在旁边乘凉的老人聊聊家常。柳树下出现最多的还是孩童的影子，不知从哪找来的鱼钩，用一根缝衣服用的线拴上小块泡沫，再从大河边上的树林里砍根杨树棍，简易的鱼竿就制作好了。挖来蚯蚓，一群孩子可以把一下午的时间搁在柳树底下，一看到泡沫浮受到惊动，每个人就神情紧张、紧紧的盯着水面，生怕呼吸重了都会惊动水里聪明的鱼儿。这样的状况要持续到晚上吃饭的时候，等谁家的大人来叫人回家吃饭了，一群孩子才会把一下午钓的几条鱼均分一下，伴着大人的责骂声各回各家了。

        后来，小伙伴们都慢慢长大了，各自忙着自己的学业，等到中午或晚上回家的时候更多的是聚集在一起打游戏，没人愿意再爬上柳树眺望、嬉戏。偶尔有几个恋旧的人来柳树下玩耍，也不像当初那样幼稚的爬上树掐柳枝，更多的是点上烟，在沉重的烟圈中谈论自己的生活或者工作的烦恼。 

        就这样，在黄昏中，老柳树的影子显得有几分落寞。或许是老柳树感到孤单了，又或者是柳树真的太老了，一年年过去，它的柳枝越来越少，颜色也不像以前那般青翠欲滴，日渐枯黄的柳叶经常会沾满灰尘，柳树下原本浓密的树荫也变得斑驳。岁月开始在它身上展现时间的威力，无可避免，却又让人惋惜。

        再后来，我参军到了部队，接连两三年没有回老家，当再见到它时，老柳树看上去就只剩下老朽的躯干，稀疏的柳枝，像一个枯瘦的老人一般，沉淀着时间，在夕阳下摇摇欲坠，再也不复当年的雄姿风采。 在池塘边的老柳树下，我度过了少时不知愁滋味的时光，目睹了乡村人纯朴简洁的生活。年年往复，和老柳树亲密的接触，有了很深的感情。老柳树成了童年生活的一部分，老柳树看着我长大，也看着我离开家乡。

        现如今，当我再次踏上故乡的热土，那股亲切的气息，似乎能把人倾倒在地。不见儿时的攀爬、粘过鸣蝉的老柳树，闪过曾经垂钓的鱼塘，早已变得干涸不堪。刹那间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涌上心头，穿过村南层层碧绿和片片金黄，向前望去，紧依公路两侧，温室大棚鳞次栉比，不久的将来这里将是京南最具潜力的农产品生产基地。

        斗转星移，岁月悠悠。身在他乡，痴心不改。河头店村，生我养我的故乡。古槐、老柳树，我生命中刻骨的记忆。走遍千山万水，故乡永远是刻于心底的风景，刻于梦想的乐园。就算离家的脚步再远，也走不出老柳树守望的目光。 

编余之思 

        悠悠岁月，带走了尘世间的喧嚣，却带不走游子心底的记忆；滚滚红尘，催老了一代又一代人，却催不老人们的古柳情。（作者系中国人民解放军某部新闻通讯员  刘巨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