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海潮：巴黎浪漫激情夜难掩恐惧心

2018-2019巴黎新年狂欢夜于23时照常举行。近20万巴黎市民和来自世界的游客观看了凯旋门与圣母院的灯光秀和铁塔广场的焰火表演，节日气氛并未减少。但“黄背心”的阴影仍无处不在，加之在斯特拉斯堡圣诞市场遭遇恐怖袭击，警方在高度警戒中度过了新年夜。全国共出动148000名警察、宪兵、消防、救护军队、反恐安保人员维护治安，其中首都12000人，用“如临大敌”来形容法国政府面临的安全形势，并不为过。

法国内政部长卡斯塔内称“总体上平稳气氛良好”。浪漫的法国人具有“节日情节”，足球世界杯夺冠后举国庆祝，欣喜若狂就烧汽车。“黄背心”抗议运动更以烧汽车为基本特色，还有人在抗议途中举办吹奏音乐会，更有行为艺术家身披红氅赤裸上身以法国“玛丽亚娜”女神形象面对警察，岁末狂欢夜自然也要烧汽车。由于担心引发不良后果，警方不透露重大抗议或欢庆活动时被烧车辆的数目，但据媒体根据有关数字统计，巴黎地区共有277辆汽车被烧，全国有千辆左右，基本与前几年持平，在“允许范围之内”。拘押闹事人数为370人，较上年的300人略有增加。

自11月17日“黄背心”举行首次“黑色星期六”抗议活动开始，到12月29日已是“第六幕”，全国抗议人数由最初的数十万人降为32000人，在12月22日的38600人基础上继续下降，有人说已是强弩之末。但“黄背心”运动并不这么认为，声称要在新年到来之际“与家人团聚或与民同乐”，但还表示“运动没有消失”。香榭丽舍大街的狂欢人群中，“黄背心”随处可见。内政部长卡斯塔内称“黄背心”运动的目的和结果都是使国家陷入混乱，致使“全法国愁云密布。”

马克龙总统依惯例发表新年致辞，而且由坐姿改为站立，意在向民众显示面对史上为时最长、骚乱程度最激烈的“黄背心”运动，“我仍在挺立”。马克龙新年致辞的基调仍是肯定改革，要求民众对改革抱有耐心，改革不可能立杆见影，焦急可以理解，但不是放弃的理由，要相信自己，停止消沉。“民主信念仍在。” “既要少工作又要多赚钱，既要求我们的习惯丝毫不变，又要降低税收和多消费，还要呼吸清洁空气，绝无不能。”

马克龙新年讲话刚一结束，评论便纷至沓来。除了中间派的评价较为平和外，左翼称之为“道德说教”，“富人总统继续施放烟雾”，“民众要求生活更好一点，要求重新分配财富没有错”。右翼则称之为“伪君子”，讲话既没有激情也没有信心，远离现实，仍是竞选而非总统语言。2018年是极为困难的一年，2019年将更加糟糕。

马克龙虽然仍坚持要进行改革，但从目前情况看，“重塑欧盟，改造法国”的愿望也已落空。法国面临的问题是西方内部危机发展的必然结果。欧盟的社会和福利模式已到尽头，不改革没有出路，改革又遭遇强大阻力。政府每每面临改革便要下台的危机，进退失据。另外，财富过度集中使富人愈富和普通民众贫困化持续加剧的现象愈演愈烈，马克龙免收巨富税又被称为“富人总统”，民众愤怒情绪极易被点燃。“黄背心”运动仍在继续，甚至出现了政党化的趋势。今年5月将要举行欧洲议会选举，是马克龙面临的又一重大挑战。

法国的新年狂欢夜，表面繁华难掩内心戒备。2019年的经济形势难言乐观，法国的改革前景更趋暗淡。年初春风得意的马克龙，年终便变得灰头土脸，说明了许多问题。(作者为国际问题研究基金会欧洲中心主任，前驻外大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