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病毒是如何从西雅图的“零号病人”传播的 - 彭博社

一名患者在华盛顿州柯克兰的生命护理中心被转移到救护车上，时间是星期六。

摄影师：Karen Ducey/Getty Images

这名男子后来成为美国新冠病毒疫情的“零号患者”，他似乎做了一切正确的事情。他于1月19日抵达西雅图北部郊区的一家急救诊所，体温略微升高，并且在四天前从中国武汉探亲回来后出现了咳嗽。

这位35岁的男子看到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关于该病毒的警报，决定去检查。他在候诊室里戴上了口罩。在了解他的旅行情况后，诊所抽取了血液，并进行了鼻咽拭子检测，并通知了州和县的卫生官员，他们迅速将样本送上了前往亚特兰大CDC实验室的夜间航班。患者被告知在家中隔离，卫生官员第二天早上对他进行了检查。

测试结果在1月20日下午返回，确认他是美国的首例确诊病例。到晚上11点，患者被放在一个塑料封闭的隔离担架上，前往位于华盛顿州埃弗雷特的普罗维登斯地区医疗中心的生物隔离病房，这是一个为埃博拉病毒开发的两床病房。随着他的病情恶化，然后在接下来的几天中好转，工作人员穿着包括头盔和口罩在内的防护服。很少有人进入房间；一台配备听诊器的机器人负责监测生命体征，并有视频屏幕供医生远程与他交谈。

县卫生官员找到了60多名与他接触过的人，接下来的几周内没有人感染病毒。到2月21日，他被认为完全康复。不知怎么的，有人被遗漏了。

所有细致的医疗侦查工作，现在看来，仍然不足以减缓一个 比世界遏制努力更快 的病毒。在2月份，华盛顿州柯克兰的消防员开始频繁访问一家养老院，居民们抱怨呼吸问题——这是持续传播的证据，直到一周前，当官员宣布该设施因Covid-19（由该病毒引起的疾病）导致的首例死亡时，这一情况才公之于众。

购物者在柯克兰的Costco门口排队等候开门。摄影师：Chona Kasinger/Bloomberg截至周日，西雅图地区已有118例感染和18例死亡，现在成为美国已知最严重疫情的中心，病毒恐慌扰乱了全球市场，关闭了商业和学校，并导致人们囤积食品和药品。“我们已经过了遏制和广泛缓解策略的阶段——接下来的几周将改变这个国家的面貌，”前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局长斯科特·戈特利布在周日的CBS国家面对面节目中说。

这篇关于 病毒如何在西雅图传播的重建，基于对医疗服务提供者、急救人员、患者亲属和学术研究者的访谈，为像佛罗里达和加利福尼亚这样的地方提供了教训，这些地方现在报告了首例死亡。尤其是在养老院，有令人痛苦的错失机会。一个缺陷是在病毒未被发现传播的关键六周内缺乏检测。即使最近，一些患者表示，医院也没有 采取足够的预防措施 来保护工作人员和其他人免受感染。

洗手将有助于阻止病毒传播，IATA的鲍威尔表示

最终，西雅图的经验显示，在面对一种已使超过110,000人感染并导致超过3,800人死亡的病原体时，旅行禁令是徒劳的，自中国当局在12月31日报告与一个露天海鲜市场有关的神秘病毒性肺炎以来。各国政府现在正在屈服于前所未有的、被视为严厉的经济杀手措施的现实，这些措施在几周前被认为是极端的。 意大利在周日早些时候限制了米兰周边地区的进出旅行，并下令关闭学校、博物馆、游泳池、健身房和剧院等公共场所。

周日西雅图-塔科马国际机场的登机口。该地区大部分地区已停滞不前。摄影师：凯伦·杜西/Getty Images尽管想象美国城市如西雅图的严格封锁很困难，但类似的事情可能会发生，国家过敏和传染病研究所所长安东尼·福奇表示。“你不想让人们感到恐慌，但考虑到我们看到的传播情况，你知道，任何事情都是可能的，”他告诉福克斯新闻。

1月15日，当前往武汉的旅行者成为首例已知美国病例时，他与其他乘客一起乘坐团体交通工具从西雅图-塔科马国际机场返回，县官员表示。

当时，武汉已有41人被诊断为新型冠状病毒，该病毒因其帮助侵入细胞的冠状突起而得名，中国官员表示人传人传播的威胁较低。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的通知建议曾在武汉并感到不适的美国人寻求医疗帮助。

1月17日，美国开始在纽约、洛杉矶和旧金山的机场对来自武汉的乘客进行检查。

两天后，最近从武汉抵达的人在华盛顿州斯诺霍米什县的急救诊所就诊，紧急响应开始了。回想起来，那时已经为时已晚。一些追踪全球患者病毒基因组的研究人员现在认为，在1月15日至1月19日之间，该地区可能还有其他人感染了病毒，早于这位旅行者去医院的时间。他可能在机场穿梭巴士上或某个表面上打了喷嚏——这几乎不可能被卫生工作者追踪到。

“这种病毒比流感更具传染性，因此在他到达医院之前的任何接触都肯定是高度关注的，”负责普罗维登斯传染病部门的乔治·迪亚兹说，他负责治疗该患者。

根据《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的论文，到1月30日，患者的症状已经缓解。斯诺霍米什县官员在三周后允许他离开家庭隔离。

2月初，CDC开始向全国的卫生官员运送检测工具，因为来自武汉的消息变得令人担忧——数以万计的人感染，几乎实施了封锁以让人们待在家中。

疫情在伊朗、意大利和韩国爆发。美国在伊利诺伊州、加利福尼亚州和马萨诸塞州等地报告了更多病例，这表明其他旅行者可能将病毒带回了家。哈佛大学T.H. Chan公共卫生学院的流行病学教授马克·利普西奇估计，美国每捕捉到12个病例，可能错过了20或25个。“例如，西雅图可能运气不好，早期引入了病毒并引发了传播链，而其他没有采取不同措施的地方可能运气更好，”他说。“一旦我们开始检测，很可能会看到一些地方有大量病例。”

金县地铁的工作人员在周三对一辆公交车进行消毒。摄影师：Karen Ducey/Getty Images美国各地的检测受到阻碍，因为地方官员报告了CDC发送的检测工具存在缺陷。替换品直到几周后才到达，这使得大多数医院和诊所的检测数量不足。关于谁应该接受有限的检测的指导方针不断变化，也让医院感到困惑，迪亚兹说。

当时，西雅图只报告了一个病例。特雷弗·贝德福德，一位哈佛训练的研究员和城市弗雷德·哈钦森癌症研究中心的病毒基因组专家，想知道原因。他花了几周时间分析来自世界各地患者的基因组，追踪微小的突变，以推测Covid-19是如何出现和传播的。

早期的研究发现，感染大约每六天翻倍，并且每三到四轮传播——或每20到30天一次——就会发生一次微小的突变，贝德福德在2月13日的采访中说。“我们正在非常仔细地观察更多的地方传播，”他说。

他们很快发现了：一名有轻微症状的青少年，曾在距离首次病例被确认约15英里的高中就读——这个人不会被检测，因为他或她不符合标准。但结果出现在西雅图流感研究中，这是贝德福德担任首席科学家的一个项目。

新病例于2月28日宣布，基因组与原始病例完全相同，只是病毒中有三个微小的突变。而且它包含一个关键的基因变异，这种变异仅在来自中国的59个病毒样本中的两个样本中存在。这种间接证据几乎可以证明传播链的存在。华盛顿的聚集病例可能并非源自已知的零号病人，而是另一个同时进入华盛顿并未被发现的病例。不过，贝德福德计算出新病例是直接后代的概率为97%——因为当时的检测范围狭窄，未能发现该病例，贝德福德在3月2日的帖子中写道。

“这种缺乏检测是一个关键错误，使得斯诺霍米什县及周边地区的疫情在被发现之前发展成一个相当大的问题，”他写道。

医疗工作者在2月29日将一名患者转移到柯克兰的生命护理中心。摄影师：大卫·赖德/盖蒂图片社北美对于生命护理中心的居民来说，后果是致命的，这是一家位于西雅图郊区柯克兰的养老院，收容着年长且常常病重的患者。柯克兰消防员兼工会代表埃文·赫尔利表示，2月份是该院911电话异常繁忙的时期。他说，电话数量从1月份的七个增加到2月份和3月初的33个，并引用了后来用于追踪需要隔离的工作人员的通话记录。

赫尔利说，消防员并不总是佩戴口罩；有时接到的电话是关于鼻出血或其他问题。但到2月底，他回忆起一名中尉提到最近前往生命护理中心的呼吸问题和发热的次数。随后，一名队长将这一担忧与县政府分享。然后，在2月28日，传来消息称从该院转移的一名患者感染了新冠病毒。消防部门宣布该设施为“热点区域”，需要全套防护装备。最初有17名消防员被隔离。

第二天，州官员宣布美国首例因新冠病毒导致的死亡，并表示与生命护理中心相关的50多人生病并正在接受检测。该设施位于一个普通的社区，低矮的建筑被公寓所环绕，成为了一个正在展开的健康危机的中心。有关当局大幅增加了公众警告——而家庭成员则认为，几乎没有采取措施来拯救院内的人。“他们被任由这种疾病一个一个地夺走，”一位亲属凯文·康诺利在外面告诉电视记者。

金县官员迅速采取行动，购买了一家汽车旅馆并设置了模块化住房以隔离患者，这是一种令人震惊的升级。在首次死亡事件发生几天内，他们建议60岁以上的人避免前往公共场所，同时避免对大型活动实施全面禁令。计划在西雅图市中心举行的漫画展直到周五才取消。“我们决心保护那些最脆弱的人——我们的老年居民和免疫系统受损的人——在做这些事情的同时，我们也希望保护我们的经济，”金县执行官道·康斯坦丁对记者说。

金县在肯特购买了一家Econo Lodge汽车旅馆，以容纳Covid-19患者进行康复和隔离。摄影师：Ted S. Warren/AP Photo像 亚马逊公司 和 微软公司这样的大公司已命令西雅图地区的员工尽可能在家工作，华盛顿大学也将剩余的学期课程转为在线授课，直到3月20日结束。截至周日，金县报告了83例病例和17例死亡，几乎所有病例都与养老院有关。

卫生系统面临的挑战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症状保持轻微——但有一部分人需要住院治疗。

在埃弗雷特的普罗维登斯医院，零号病人接受治疗，床位可能成为一个问题。上周，医院启动了一项计划，出院稳定的患者，迪亚兹说。他们被送回家，配备一个温度计和一个血氧仪，用于测量呼吸健康。读数会传送到普罗维登斯医院，如果患者的情况恶化，他们可以迅速返回医院。迪亚兹说，周日有十名患者参与了该计划。

尽管如此，一些人抱怨当地医院并未始终遵循隔离可能病例的协议。根据医生的指示，阿莉西亚·汉森在周二带着她的母亲去瑞典医院第一山急诊室，她的母亲曾多次患癌，因发烧和呼吸困难而就医。她和母亲住在离柯克兰的养老院不远的地方。汉森表示，一些医院工作人员在她母亲的房间里进进出出，前45分钟没有佩戴口罩。汉森本人可能已接触到病毒，在她母亲接受治疗和检测Covid-19时，她与普通人群混在一起等待。检测结果为阴性，但她的母亲在周六去世。

在生命护理中心，周五又有15人在24小时内住院。柯克兰的消防员赫尔利在过去一周亲自转移了一些患者。

另一个担忧是：生命护理中心还为一些患者提供短期康复服务。赫尔利说，在病毒传播被确认之前的几周，生命护理中心将患者送回家或其他养老院。（生命护理中心表示，第一位后来确诊的患者是在2月19日从家中接走的。赫尔利说，根据通话记录，这可能早在1月22日。）

“我们认为我们离结束还远着呢，”他说。“这种传播并不限于生命护理中心。”周五，西雅图东部郊区伊萨夸的一家养老院表示，最近转移到那里的居民已检测出Covid-19阳性。西雅图的一处退休社区也宣布了一个病例。

REI总部位于华盛顿州肯特。许多企业的员工正在远程办公。摄影师：Chona Kasinger/Bloomberg总共，31名柯克兰消防员——几乎是该部门的三分之一——以及来自其他社区的10人和一些亲属已被隔离，这增加了应急团队的压力。

基因组专家贝德福德正在与华盛顿大学的研究人员合作，以了解传播的程度。上周，该大学开始使用自己的病毒检测，这是世界卫生组织创建的检测的改良版。当样本中发现阳性结果时，研究人员会进行第二轮测试以测序病毒基因组。

负责测序的大学研究员帕维特拉·罗伊乔杜里表示，技术人员一直工作到深夜，以尽可能完成更多的样本和序列。她把幼儿哄睡后又重新登录电脑。

在周一与记者的电话会议上，CDC国家免疫和呼吸疾病中心主任南希·梅索尼耶称贝德福德的理论为“一个有趣的假设”，但表示其他可能性尚未被排除。“同样的发现可能有其他解释，”她说。她表示，社区中可能发生了“二次传播”，因为华盛顿最近的病例与中国发布的病毒序列相匹配。

到目前为止，贝德福德报告称，测序仍然表明传播与原始患者有关——到3月10日，活跃感染人数可能达到1,100，到3月15日可能达到2,000。

更重要的是，该州的早期病例可能已经导致现在在加利福尼亚海岸的游轮“公主号”上爆发的感染，他本周在推特上写道。来自加利福尼亚大学旧金山分校的研究人员表示，感染该船上的患者的病毒株与华盛顿州流行的病毒群相似。——在 艾玛·库特 和 米歇尔·费伊·科尔特兹 的协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