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幸咖啡欺诈：星巴克竞争对手丑闻背后 - 彭博社

摄影师：Steven John Miner 为彭博商业周刊拍摄。道具造型师：Liz Mydlowski假设一家新公司承诺实现一个如此雄心勃勃的目标，以至于一个更成熟的竞争对手已经错过了二十年。假设这个目标是在中国销售大量咖啡，这个国家的茶饮者坚定而快乐，而它承诺要击败的竞争对手是 星巴克公司。它将通过提供低价咖啡来实现这一目标，主要用于外卖和送货。因为会有一个应用程序，这家初创公司可以自称为科技公司，并夸耀自己是一个颠覆性力量。由于投资者喜欢应用程序和颠覆，一些人甚至不会注意到咖啡并不好。

一些风险投资家在品尝了这家公司 瑞幸咖啡公司 的产品后失去了兴趣。但在2017年成立的一年内，中国最大的风险投资公司之一 Joy Capital，以及新加坡主权财富基金GIC，已经对瑞幸进行了大量投资，估值达到10亿美元。瑞幸在北京、上海和中国其他城市开设了5000个门店，去年报告的季度销售额高达2亿美元。它的成功吸引了包括 贝莱德公司 在内的大型国际投资者，以及包括 瑞士信贷集团 在内的银行的支持。瑞幸于2019年5月在美国上市， 筹集了5.61亿美元。公司高管在大日子涌入纳斯达克证券交易所的舞台；一些人穿着咖啡师围裙。五彩纸屑在他们微笑的脸庞旁飞舞。

去年七月，Joy Capital的管理合伙人刘尔海走上了另一个舞台，这次是在香港的一场科技会议上。在纽约，Luckin的估值超过了40亿美元。刘带来了必要的胜利营销视频和幻灯片，突出了公司计划在2021年底前运营10,000个门店的计划。然后他抬起头看着他的平板电脑。“这真是难以置信，”他用浓重的口音说。“那么他们如何能在短时间内取得惊人的业绩？”

结果这不仅仅是一个修辞问题。大约六个月后，Luckin将被 发现参与大规模欺诈。

陆在纽约庆祝公司上市。摄影师：Victor J. Blue/Bloomberg打败星巴克在中国的计划背后最显著的人是陆正耀，Luckin的董事长和联合创始人。他大约51岁，身材魁梧，剃了平头，露出缺牙的微笑。像他这一代的许多企业家一样，他是一个机会主义者，从一个行业转到另一个行业。他开始时，像许多人一样，是一名官僚（在河北省的一个市政府，位于北京外），然后在1990年代加入了蓬勃发展的私营部门。首先，他在不断扩张的电信行业交易设备。然后，他在不断扩张的汽车行业销售保险。2007年，他创立了Car Inc.，为日益增加的中国司机提供租车服务。

卢因快速扩张公司而闻名。在Car，他从国际投资者那里筹集了数亿美元，然后利用这些资金削弱竞争对手并抢占市场份额。凭借这种策略，Car很快成为中国最大的租车供应商。2013年，它通过与赫兹公司的一项复杂交易确认了其主导地位，赫兹大约购买了该公司20%的股份，并将其在大陆的业务合并到Car中。Car于2014年在香港交易所上市。但到2016年，赫兹已出售了其大部分股份。在Car股价崩溃之际，卢没有回应最近的评论请求。

2017年底，卢邀请了一群记者到他从Car分拆出来的打车服务优步汽车的北京办公室。在那里，他介绍了Car的长期高管钱杰妮。钱告诉大家，她的长时间工作使她变成了咖啡狂热者——并让她相信，如果咖啡比其他咖啡连锁店更实惠、更方便，更多中国人也会对咖啡产生狂热。钱将成为瑞幸咖啡的首席执行官，她表示该公司的目标是“在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击败星巴克”。

说服中国消费者喝更多咖啡——或者任何咖啡——证明是一项令人沮丧的追求。自1999年在北京开设第一家咖啡馆以来，星巴克一直在努力。现在它运营着超过4000家店。但到2018年，中国的年人均咖啡消费仅达到约六杯，而台湾超过200杯，美国为388杯。许多人会认为这些数字证明了改变中国消费者偏好的方式既不简单也不快速。瑞幸则将这些数字视为增长的巨大机会，并在其首次公开募股的招股说明书中引用了这些数据。

星巴克在中国的成功不仅仅依靠咖啡，还提供了一个舒适的地方，让人们可以在家或办公室外与朋友见面或学习。瑞幸则采取了相反的做法：它的大多数门店更像是自助 kiosks，几乎没有座位。订单必须通过瑞幸的应用程序下单和支付。这本应使公司节省租金并最小化劳动力成本。它甚至宣布计划推出一种“智能售货机”，完全不需要商店或员工。

然而，瑞幸真正的优势应该是价格实惠。它的应用程序不断向客户推送免费赠品和折扣，使人们很难确切知道它的收费。但它的确比星巴克便宜得多，星巴克的一杯大杯拿铁大约要32元（4.57美元）。这种折扣需要大量现金——超过瑞幸在员工和房地产上节省的费用。2018年，瑞幸的披露显示，其运营费用几乎是销售额的三倍。

同年，星巴克与阿里巴巴集团控股有限公司形成了合作关系，使其能够立即接入零售商庞大的配送网络。后来，它推出了一种名为星巴克现在的迷你商店格式，旨在快速外卖和配送。因此，在某种程度上，瑞幸正在改变，或者至少预测中国客户的需求。

“我的风格可能太激进，公司可能发展得太快”

2019年初，瑞幸聘请投资银行家雷诺特·沙克尔担任首席财务官；他是唯一一位非中国籍的高级管理人员，负责与西方投资者打交道。瑞幸并未盈利，也不确定何时会盈利。商业计划是花更多的钱继续扩张，并提供折扣以提高品牌知名度，正如瑞幸在其首次公开募股招股说明书中所描述的那样。

Schakel的前雇主瑞士信贷领导了将Luckin在美国上市的努力，联合摩根士丹利和两家中国银行。美国银行原定为承销商之一，但在交易过程中由于Luckin高管不同意其对咖啡连锁店估值的方法而退出了交易。该银行的一位发言人拒绝发表评论。“我们做了大多数人在15或20年内做的事情，”Schakel在5月17日交易开始前自豪地说道。开盘后，Luckin的股价从17美元的发行价上涨了近50%。

卡森·布洛克以怀疑的态度关注Luckin不断上涨的股价。布洛克是一名做空者，他的公司泥沼水研究十年前因揭露中国森林公司（Sino-Forest Corp.）的欺诈而声名鹊起，该公司在加拿大上市。现在，布洛克想知道他是否发现了另一家问题公司。在2019年秋季，Luckin报告季度销售额几乎增长了六倍。布洛克怀疑Luckin的一些销售并不真实。

但证明这一点将是昂贵的。他需要雇佣大量的实地研究人员来监控门店，这笔投资他并不愿意做。然后在2019年末，布洛克说，一位基金经理联系了他，提出了一个不寻常的提议。该经理正在监督对Luckin运营的调查，并准备一份研究报告，但表示他不想因发布该报告而承受来自公司支持者的后果。泥沼水愿意代为发布吗？

在一月，正当新冠病毒开始扰乱中国经济之前，瑞幸的股票达到了每股50美元，几乎是其发行价的三倍。在这个月的最后一天，浑水做空了该股票，并公开了其收到的报告。

这份89页的文件非常引人注目。它声称是由超过1,000名调查员的工作，他们监测了瑞幸门店的销售和客流量，收集了超过25,000份顾客的收据，并提供了顾客行为的详细分析。调查员甚至录制了一些交易的视频。报告声称，瑞幸在2019年第三季度夸大了每日销售的商品数量69%，在第四季度则为88%。由于所有订单都是通过其应用程序下的，每个订单都有一个顺序取件号码。但文件中提到，瑞幸似乎故意在一天中跳过号码，以给人更高交易量的印象。它还得出结论，销售商品的平均成本低于公司报告的数字。换句话说，瑞幸看起来像是一个欺诈。

Block仅将作者标识为“在这个领域我非常尊重的一个拥有大量资源的人。”（根据熟悉情况的人士，该文件是由一家名为Snow Lake Capital Ltd.的香港公司制作的。Snow Lake的代表拒绝发表评论。）

瑞幸否认了这些指控。报告发布后，其股价立即暴跌，但在二月份恢复了大部分损失，即使新冠病毒正在传播。

但在公众视野之外，瑞幸咖啡也受到审查。当安永的审计师审查瑞幸2019年的账目时，他们发现一些管理人员伪造交易的证据。在后来的声明中，安永表示这些所谓的销售在2019年的九个月内夸大了公司的收入、成本和费用。4月2日，瑞幸表示首席运营官刘剑和一些下属可能伪造了超过3亿美元的收入，这超过了报告销售额的四分之一。现在，公司表示，一个特别委员会将进行内部调查。

短暂的时刻，瑞幸似乎会试图通过增长来摆脱困境。它继续开设门店——每天多达10家——因为联合创始人陆正耀试图弥补。在5月20日的声明中，他表示：“我的风格可能过于激进，公司可能增长得太快，这导致了许多问题。”但是，他继续说道：“我绝不是想欺骗投资者。”瑞幸拒绝对此前的声明之外的评论。来自Joy Capital的刘先生拒绝接受采访。

会计丑闻几十年来一直是中国资本主义的一个特征，其中许多在国外几乎没有引起注意。然而，瑞幸却不同。它不是一家巨型公司，但它是一家引人注目的公司，吸引了看似成熟的西方投资者，他们渴望投资他们认为是中国最强大的消费品牌之一。而它的崩溃发生在中国试图确保其企业在与西方日益紧张的情况下仍能获得外资的时刻。根据熟悉此事的人士透露，他们要求匿名，因为他们不被允许公开发言，副总理刘鹤已亲自要求对此丑闻进行调查，表达了对其对投资者信心影响的担忧。国家证券监管机构未对此请求作出回应。中国媒体报道称，陆正耀可能面临刑事指控。北京监管机构也表示愿意与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合作。

如果瑞幸咖啡能够存活下来，它将以大大缩减的形式存在。它的股票将从纳斯达克退市；目前它们的交易价格低于每股3美元。预计会有股东诉讼。钱在5月被解雇为首席执行官，股东在7月将陆踢出了董事长职位。钱没有公开发言，也无法联系到。陆没有回应评论请求。尚克尔没有被指控参与欺诈，仍然留在公司。

更重要的后果可能是对整个中国经济的影响，尤其是对希望利用美国资本市场来资助增长的大陆公司。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的会计专家保罗·吉利斯表示，瑞幸“刷新了中国股票是危险的故事”。他说，违规行为的例子可能会使其他中国公司更容易被踢出美国交易所。今年5月，参议院以压倒性多数通过了一项法案，要求在美国上市的中国公司接受公众公司会计监督委员会的审查，这是在安然倒闭后成立的机构。加州民主党代表布拉德·谢尔曼在众议院提出相应措施时表示：“如果这项立法已经签署成为法律，美国投资者在瑞幸咖啡的投资可能会避免数十亿美元的损失。”

泥潭资本的代表拒绝对其从瑞幸的跌落中获利发表评论。布洛克认为，直到美国监管机构能够对中国公司执行规则——而中国政府表示这将侵犯其主权——高调的欺诈行为将继续存在。他说，在中国，夸大业绩往往是筹集资金的唯一方式——这是“地球上最残酷的商业环境”的结果。

但他将像瑞幸这样的丑闻的主要责任归咎于那些选择相信快速增长故事的美国投资者。“我不怪毒贩让人上瘾。我更怪那些被卷入其中的人，”布洛克说。“我们对来自中国的童话故事有一种渴望。”—与蔡希、洪金山、梅丽莎·卡什、Crystal Tse、丹妮拉·韦和**杨史蒂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