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观察｜自古市场“叹迟暮”，不许导演“见白头”_风闻

文 | 周锐

“时至今日，天地反复，一众新锐导演生龙活虎，摧营拔寨，屡创新高，一部影片动辄已是20亿起步，不过30亿都不好意思庆功。”2019年的圣诞节，导演冯小刚的新电影《只有芸知道》上映4天终于破亿，他发布了一条微博，或是感叹行情变化，或许是失落于市场反馈，反正舆论从这条微博里读到了一丝“廉颇老矣”的惆怅。

电影市场从2018年就开始有声音说，新导演崛起了。支撑着这个声音的是文牧野一战成名的《我不是药神》（票房31亿）、闫非、彭大魔开心麻花式喜剧爆款《西虹市首富》（票房25.47亿）、饶晓志的口碑爆款《无名之辈》（票房7.95亿）等电影。

2019年这个声音更加响亮了。猫眼数据显示，2019年电影票房累计TOP10的导演中，前三名均是新晋导演。宁浩以53.37亿票房位列第一，2019年他导演了两部作品，但《我和我的祖国》和《疯狂的外星人》一春节一国庆，皆是年度爆款，饺子因暑期档爆款国漫《哪吒之魔童降世》（以下简称《哪吒》）位居第二，第三名则是以《流浪地球》打开国内科幻题材新大门的郭帆。

2019年票房TOP15的国产导演中，暂且不说《我和我的祖国》以一己之力贡献了6名导演的非典型案例，近几年屡屡在春节档收割票房的韩寒、执导《七月与安生》《少年的你》等口碑爆款的曾国祥等，都属于新晋导演的代表。

2019年贺岁档黑马《误杀》虽然是翻拍印度电影《误杀瞒天记》，但是同样是由新导演柯汶利执导，票房达到9.24亿。

而当公众试图在票房市场寻找张艺谋、陈凯歌、冯小刚等老一辈大导演的身影，却只能感到一丝冷清。张艺谋的《一秒钟》“技术原因”后上映悬而未定，冯小刚《只有芸知道》已经脱离了贺岁档票房中心，陈凯歌如果参与执导没有《我和我的祖国》，2019年的代表作就只剩下综艺《演员请就位》。

导演市场就如歌里唱的：“一代人终将老去，但总有人正年轻。”

江湖迭代，新导演与爆款电影的辩证关系

从票房成绩的角度而言，2019年的电影市场已经是新导演们的江湖，并在各大重要档期发挥重要作用。

2019年春节档的票房冠军《流浪地球》，暑期档的最大赢家《哪吒》，开启献礼商业片大幕的《烈火英雄》，国庆档后拯救市场的《少年的你》，贺岁档领跑的《误杀》，背后皆是新导演扛起票房市场。

实际上，纵观近四年国产电影票房前十名，能看到导演市场的迭代过程。

2016年国产电影票房前十名，大导演们还占据着绝对的中心位置，周星驰执导的《美人鱼》成为年度冠军，林超贤执导的《湄公河行动》是年度黑马，张艺谋执导的《长城》虽然口碑滑铁卢但是票房达到11.73亿，冯小刚的《我不是潘金莲》也成为口碑文艺片的代表。

2017年票房市场新生力量开始爆发，吴京执导的《战狼2》票房达到56.83亿，刷新华语影史票房纪录，开心麻花的《羞羞的铁拳》、田羽生执导的《前任3》等商业喜剧片获得成功，但此时冯小刚凭借《芳华》在票房市场留下名字，陈凯歌、周星驰、徐克、王晶等导演依旧掌握着市场话语权。

此时新导演与爆款作品之间的联系似乎不是依托导演实力，而是市场与命运的偶然。

转折发生在2018年，新导演作品的爆发伴随着口碑发酵。文牧野的《我不是药神》成为近三年来口碑最好的爆款大片，电影不仅仅是票房上的成功，更具备社会意义，同时黄渤首部导演作品《一出好戏》在当时暑期档尾端再度掀起票房热潮，电影口碑也受到认可，饶晓志的《无名之辈》是口碑与票房同步发酵的黑马。

包括毕赣、忻钰坤、苏伦等新锐导演都以独特的电影美学或者内容口碑，引起了市场注意。

而这个过程里，张艺谋执导的《影》、徐克的《狄仁杰之四大天王》、姜文的《邪不压正》等作品，要么在票房市场上水土不服，要么声势逐渐降低最终划向票市场边缘。

公众也意识到，新导演们的崛起，不是票房市场的偶然，而是导演行业的迭代，新导演们以更加符合内容市场审美的方式进入票房中心。

2019年这种情况迭代更加明显，票房市场上的导演们可以被大致分为三类，一部分是已经具备导演品牌与历史地位的大导演，陈凯歌、冯晓刚等持续生产电影内容，但是“第五代”的黄金时代似乎已经远去。

一部分是香港北上的导演们，虽然这几年香港导演们频频滑铁卢，“港片已死”“北上无出路”等说法甚嚣尘上，但是香港导演与内地市场的融合程度在逐步提升，刘伟强导演的《中国机长》、陈国辉导演的《烈火英雄》，李仁港导演的《攀登者》，叶伟信导演的《叶问4》等都在票房市场取得不错的成绩。

最后一部分是锋芒毕露的新导演们，这部分导演有成功的跨界导演，如演员跨界成功打造出“囧系列”电影的徐峥，《唐人街探案》系列的陈思诚，作家跨界导演的韩寒等，还有以爆款作品进入公众视野的文牧野、郭帆、饺子等。

而票房市场的话语权在逐步向新导演们靠拢，只是新导演们仍旧存在问题。新导演与大导演们之间的最大区别或许在于作品累积，只有持续生产优质作品，市场才会给予更高的信任度与宽容度，这也是为什么大导演们电影票房未必红火却依旧享有行业顶级资源与IP的原因之一。

新导演们中除了部分跨界导演持续生产出作品，郭帆、饺子这类“超新星”出现时间尚短，能够真正完成晋升、掌握行业话语权，需要新作品进行观察。

导演新势力背后，互联网电影公司与新锐公司的锋芒

票房市场上的变化往往牵动着整个行业，2019年新导演与爆款电影背后是影视公司们的迭代。光线、博纳、万达等传统影视公司依旧持续产出内容作品，占据江湖中心，但是公众或许能够感知到互联网电影公司与新锐公司的权重在逐步加深。

不管是《流浪地球》《我和我的祖国》等这类商业大片，还是《少年的你》等这类黑马电影，互联网影业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并且参与出品的类型在日益多元化与细分化。如腾讯影业既有《流浪地球》这类票房爆款，也有《南方车站的聚会》《第一次的离别》这类文艺口碑作品，阿里影业连接出品献礼商业大片，但同时也有《少年的你》这类关注校园暴力的青春类型片，猫眼则关注到了国漫爆款《白蛇：缘起》等。

而更值得注意的是，随着新导演与爆款电影的出现，产业内的新公司也逐渐增多，并进入资本中心。随着《战狼2》《流浪地球》等爆款诞生，吴京的登峰国际进入公众视野，《疯狂的外星人》《我不是药神》之后坏猴子影业品牌效应口大，徐峥成立的真乐道在《我和我的祖国》《宠爱》等电影资方中出现，除此之外是行业内还有韩寒的亭东影业、郭帆的郭帆传媒等。

新锐公司出现，成熟的新导演们展现了与上一辈导演们大相径庭的发展轨迹，他们在作品产出的同时，自己成立公司，掌握话语权，而不是选择效力于哪个平台。

今后电影市场上各类新导演只会越来越多，这一方面是由于产业内各项导演扶持计划在持续为市场输送人才，政府支持、电影节创投会、影视公司扶持计划等，如“B20青年电影计划”“A计划” “新导演培养计划”“鲜影力青年导演扶植计划”“HB+U新导演助理计划”“坏猴子72变电影计划”等，据媒体不完全统计，截至2018年近十年，仅针对青年导演的扶持计划就多达28项，涉及资金超20亿。

而新导演也在承担着为后来者护航的角色，宁浩担任《收益人》《背光抓走的人》的监制，让申奥、董润年等青年导演对市场的把控更加稳定。

另一方面，电影市场上内容在日渐细分化，观众对各类题材的接受度与包容度在逐步增加，2019年科幻题材的《流浪地球》、动画题材的《哪吒》，冷门题材陆续打破票房天花板，这就意味着此后有更多蓝海题材能够发酵出票房红利。而导演们能够尝试的路径就更加多元。

那么电影江湖上导演迭代是否就此告一段落，老一辈走向边缘，新一代进入中心？答案或许没那么快揭晓，大导演们还在输出作品，张艺谋导演已经有《一秒钟》《坚如磐石》《悬崖之上》等作品，陈凯歌的新作《尘埃里开花》，田壮壮的新作《鸟鸣嘤嘤》基本都已杀青，都有望2020年上映。而新导演需要作品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天时地利的“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