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皮尔卡丹、中国初代模特队、崔健和马克西姆_风闻
姐是女司机-姐是女司机官方账号-没有谁都懂的道理,只有你不知道的故事2020-12-30 07:35
作者:大碗科长
就在所有人都期待着2020年平安滚蛋的最后几天,98岁的皮尔卡丹和86岁的傅聪前后脚离世了,在已经不熟悉他们的中国,引起了一番争论和怀念。
在此之前,皮尔卡丹又一次出现在中国人的耳边,是抖音「一哥」罗永浩又起风波,卖了假羊毛衫,牌子就是「皮尔•卡丹」。
上一次皮尔卡丹有这样的曝光度,还是 1994 年的春晚上,范伟演赵本山的便宜儿子,告诉其试穿的是这个法国品牌,老赵提了提裤子,打岔道:「啊,可不卡裆咋地」。
作为第一个访问中国的服装设计师,皮尔卡丹和他组建的新中国第一支模特队,留下了不止是传奇。
1978 年的一天,一个老外身穿黑色毛料大衣、脖子上随意搭条围巾,手插在兜里,气宇轩昂地走在北京的大街上,街上所有的人都在以看外星人的神情看着他,这是皮尔·卡丹第一次来中国。
皮尔·卡丹似乎和中国很有缘分,1949 年,就在新中国成立之时,皮尔卡丹离开了克里斯汀·迪奥大衣和西服部的负责人的工作,用全部的积蓄在里什庞斯街买下了「帕斯科」缝纫工厂,并租了一个铺面,独立开办自己的公司,并很快成了举世闻名的服装设计巨匠。
1959 年,新中国十周年大庆之时,卡丹也玩了一个大的,他于 1959 年在巴黎春天百货公司推出了自己的成衣系列,此举显然打破了当时巴黎时尚圈「高定为王」的传统。
皮尔·卡丹说过:「当我还在迪奥做设计师时,我便立下诺言:等到自己创业之后,我的服装兴许能 够穿在温莎公爵夫人身上,而同时连她的门房也有能力购买。」他做到了,也让自己被法国高级时装商会除名。
和新中国一样,卡丹从美苏争霸中寻找到了机会,受到太空探索下几何轮廓的启发,开启了自己充满未来主义的设计。几何、太空、立体是他的设计语言,塑料,银和乙烯基等材料是他的服装面料,正如他著名的「泡泡裙」一样,他的设计充满了科技感和流畅度,他也由此被称作「未来时尚大师」。
1976 年 1 月,文革即将结束,中国轻工业博览会在巴黎举行。中国驻法大使馆的工作人员韩铁城第一次见到了 皮尔卡丹,韩铁城知道,眼前这个老头刚登上《时代》周刊的封面,被美国人称作「本世纪欧洲最成功的设计师」,但他不知道的是,从他开始,将会给中国带来巨大的改变。
第二天,韩铁城带着同事去拜访了皮尔卡丹,他们的目的是把展览的地毯卖出去,当时地毯厂的心理价位是 30000 块人民币,这差不多相当于当时一个普通北京市民 30 年收入的总和,而皮尔卡丹给了50000元。
皮尔 · 卡丹有一句名言,后来被广为传颂:一个拥有十多亿人口的国家,就是给每个人衣服上钉上十颗纽扣,那也是很大的市场啊!
几天后,皮尔 · 卡丹打电话邀请韩铁城去协和广场的马克西姆餐厅吃饭,并正式提出,希望韩铁城能帮助他访问中国。韩铁城当场答应,没想到回去汇报时,却被领导一顿训斥:社会主义的中国,不需要资本主义的奇装异服!
结识韩铁城两年之后,1978 年,皮尔 · 卡丹终于得以游客身份进入中国——他带着公司的设计和模特,组织了一个旅游团到北京去“旅游”。北京的一些官员接到消息,“一个法国裁缝”来了。
能来中国,皮尔卡丹很兴奋,当他第一次来到中国的时候,却有点失望,他回忆说:「我刚来中国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是穿灰的衣服.黑的衣服.或者绿的衣服.--我感觉就像被一座灰的墙给包围住了一样。」
意大利导演安东尼奥尼比皮尔·卡丹早来几年,在他的镜头中,铁路道口,蚁群一样涌动的人流只有蓝、白、灰三种颜色。人们表情木然,大裤管和没有腰身的灰蓝制服,包裹在东方女人瘦削的身形外,随风鼓荡。
第一次来中国旅游的时候,皮尔-卡丹觉得中国人的身材都很娇小,所以这次带来的衣服尺码都不大。可眼前的秘书小姐虽说个头不大,身形却较胖。她起初犹豫要不要试,卡丹忙说不要担心,试一下吧,即使不合适,可以在一天之内修改好。
可当秘书将外衣脱下来的时候,卡丹惊呆了。女秘书外衣里面居然穿了薄厚不一的八件衣服:红的、黄的、蓝的,各种颜色的……原来,她不穿这么多衣服的话,身材还是很纤细的。当秘书小姐换上卡丹拿出来的衣服时,在座的人都被她的美丽惊呆了。
精明的他很快看到了商机,他登上了长城,并认为自己也会登上事业的长城。皮尔卡丹女装部经理的玛丽斯·加斯帕德曾在1979年登上长城翩翩起舞,作为第一个登上中国长城的外国模特,玛丽斯七彩的裙摆仿佛叩开了中国人按捺许久的时尚心扉。
皮尔 · 卡丹首次中国之行留下一句名言:一个拥有十多亿人口的国家,就是给每个人衣服上钉上十颗纽扣,那也是很大的市场啊!
卡丹回忆说:「第一次去中国时,我到了许多地方,去看不同的工厂。中国老百姓非常容易相处。跟他们在一起,你可以得到很明确的答案。一杯酒下去就会坦露心声,就成了朋友。我是第一个让中国人了解什么叫时尚的西方人。我很像马可·波罗,因为我们都具有冒险精神。」
当时的中国,急需扩大服装出口以赚取外汇,但跟世界隔阂太久,中国服装界对西方的流行趋势一无所知,很需要皮尔·卡丹带来的最新知识。
1979 年 1 月 28 日,邓公开始了为期八天的美国访问,大大方方地戴上了两名女骑士送来的白色牛仔帽。这个象征性的细节,不仅引发了世界范围的热烈报道,它也让这场行将夭折的演出柳暗花明。
牛仔帽是一个符号,是一种政治隐喻。对此,国内官员心领神会,他们一改拖沓和观望,迅速准许了这次演出。
与此同时,一些限制性要求也出现了:演出不报道、不宣传,「尽量低调」;不对公众开放,仅限外贸界、服装界官员及专业人士进行「内部观摩」;各单位在发放门票时,应严格把关,挑选「思想素质过硬」的观众……此外,原定在北京举办的三场演出,也被一分为二:北京首演之后,另外两场演出将在上海进行。
新华社记者李安定记得,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了皮尔·卡丹和伸向观众席的天桥。据他描述,8 名法国和 4 名日本模特穿着奇装异服,穿梭往返,彼此「眉目传情,勾肩搭背」,一名金发碧眼的女模特,扭着胯从台前返回,突然停下来转向台边,撩起长裙的两襟,露出只穿着窄窄三角裤的身体,「顿时,台下的观众几乎都向后仰身,像在躲避着一种近在咫尺的冲击波。」
「那里面实际什么都没穿嘛,上面什么都没有,乳罩都不戴。」李安定坐在沙发里,扬起双手模仿当时观众的惊诧,「『噢』,人就像浪打来一样,整一排都要倒掉了。」
另一位在场观众的回忆更为细微:「那些女模特出现时,我产生了一种晕眩的感觉。……坐在我附近的观众,也一个个脸色严峻,表情变化得很厉害……」
路透社这样描写道:「尽管那些观众都是经过严格审查的,但走出民族文化宫时,男人们大多解开了风纪扣。一些胆大的姑娘更把裙子提了提,露出雪白的膝盖……」
李安定原本打算报道卡丹的第一次时装表演,但第二天《参考消息》转发了香港左派报纸的评论,题为《外国人的屁香》,不仅报道无法发出,卡丹接下来在上海的表演也被取消。
就这样,皮尔卡丹的第一次中国之行,无疾而终了。
回到法国后,皮尔卡丹念念不忘进入中国市场,尤其是要在中国寻找模特,推销自己的衣服,而这件事,非得是中国人才能办得好。1980 年,在法国大皇宫举行的世界现代艺术博览会上,皮尔卡丹认识了保加利亚功勋艺术家、世界知名壁挂艺术家万曼,和他的妻子,来自中国的宋怀桂。
宋怀桂才是真正「乘风破浪的姐姐」,父亲宋荔泉是蒋经国同事,抗战胜利后在中央银行北平分行做总经理;妈妈李镜芳,金陵女大毕业,也是个神奇女子,据说连同何应钦相亲也不干。
李镜芳有个很有名的学生叫荣高棠,是中国体育事业的创建者之一,长期担任国家体委副主任,主任就是贺龙元帅,据说,宋怀桂小时候看体育比赛,都是和周总理、贺老总一起的。17 岁那年,宋怀桂考入中央美院,她的同学兼闺蜜,叫邓林。
在美院,宋怀桂结识了保加利亚留学生万曼,两人很快陷入爱河。在校大学生的涉外恋爱,在当时被认为「大逆不道」,学校甚至正式发函给保加利亚使馆,要求他们阻止万曼与宋怀桂的交往。
宋怀桂干脆给总理写了一封信,诉说了他们的相恋过程及结婚请求。在总理的首肯下,1956 年新中国第一例经过正式批准的涉外婚姻就此结缘。
皮尔卡丹对宋怀桂跨越中欧的文化背景和工作能力大加赞赏——用他的话说,就是把宋怀桂扔到沙漠里,她也能学会仙人掌的语言。在皮尔卡丹的邀请下,宋怀桂成为“皮尔· 卡丹”品牌的亚太区首席代表,宋怀桂回到了中国,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开始为皮尔卡丹寻找中国模特。
1981 年,宋怀桂去北影厂寻找个子超过 185cm 的年轻人,彼时她任皮尔·卡丹中方代表,要在数月内寻找一批内地青年,为 10 月北京饭店的卡丹大秀担当模特。这听似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贡海斌从小也是见多识广的人物,他的父亲曾是北京最大的面料商,母亲是一位擅长剪裁传统旗袍的著名裁缝,60 年代初,母亲经常被邀请去中南海舞会,帮着修改女士们的旗袍。那个时候的贡海斌,白净秀气,也常被母亲带进中南海,被总理摸摸头,和主席拉拉手,见的都是大世面。可是第一次见到宋怀桂,贡海斌依然惊为天人:
红色羊绒披肩,里面是黑丝绒衣裳,鲜红的口红,画眉描眼,高跟鞋。我长这么大,北京城里没见过这么讲究的女人。
宋怀桂告诉在场和三位青年演员贡海斌、张铁林、方舒,身边的这位皮尔 · 卡丹先生是法国著名的服装设计师,正在筹备一支由中国人组成的时装模特队。
贡海斌不明白什么是时装模特。在整个国家都只能穿着黑蓝绿的年代,不仅「时装模特」一词根本不存在,连展示形体的行为在一些人看来也与妓女无异,在新闻报道中,「模特」更是语言的禁忌。
张铁林和方舒拒绝了宋怀桂的邀请,在他们看来,这都不是正经人干的事。
贡海斌同意了,因为「我觉得时尚很伟大。」
贡海斌也曾像一位少爷一样,白净清秀,穿双排扣的小列宁装,小学与刘少奇的女儿同班,同在北京实验二小,直到那场浩劫到来,父母被红卫兵带到了河北石家庄附近劳改,年满 17 岁后,贡海斌分配到西单洗染店。
1980 头上,中国仍处于文革尾声的转变阶段,青年人除了打架也不知道干什么,成群背着绿书包,书包里放着一块砖头或者菜刀,看谁不顺眼就打起来了。贡海斌不爱参与。
贡海斌小心翼翼地收拾自己,小心翼翼避开话柄,直到有天在西单看热闹,提着的塑料袋破了,当中饭的馒头滚在地上,他臊极了去捡的时候,被峨眉电影制片厂的导演看到,借调过去拍了一部电影。
不拍戏的时候,他就得回染坊了,回到他待了八年的四五十摄氏度蒸汽氤氲的房间里。他对日复一日的工作感到茫然。
宋怀桂给了他一个全新的可能。于是,他白天上着班,晚上点半去鼓楼的排练教室跟着教练学习走路,他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和一群来自菜场、毛线厂、北影、大学的高个子可以如此优雅。
训练才十天,单位发现了,把贡海斌发配去西四环的蓝靛厂烧砖。「领导的意图就是要我接受艰苦的劳动改造,因为我追求外在美,那时候是浅薄的资产阶级生活方式。」他白天和黄泥制砖,4 点半下班,洗把脸,换上塑料袋里带去的干净衣服,乘三趟车去鼓楼训练。支撑着他和他的同伴们的,是每天晚上 9 点下课,大家刷刷刷走过鼓楼东大街时候的光彩照人,他们觉得,自己简直是全北京最迷人的一群人。
宋怀桂告诉他们:你们和未来的中国人,都会变成这样,这是生活之美。
寻找模特这件事,还只能悄悄地进行。不管是走在马路上,还是去银行办事,宋怀桂都会随时留意那些身高和外形条件符合的年轻人。伍荣威见到一袭红衣的宋怀桂时正是中国银行的柜员,女工孙幼婷在北京电影学院大门口第一次听说了时装表演,漆雕工人杨伟在鼓楼的大厅外撞见红上衣、绿腰带、花布鞋的宋怀桂,心想「哪里来的妖婆子。」
后来蜚声海外的名模石凯,15 岁的时候坐在北京饭店咖啡厅一个谁也看不见的角落里,从卫生间返回时,被宋怀桂和卡丹发现,贡海斌走过来告诉她,「法国著名服装设计师皮尔·卡丹先生看上你,说你很适合做他的服装模特。」石凯不明白他的意思,「懵了」。宋怀桂和卡丹又走来详细地解释,「我真的没有听懂,后来觉得可能像一个舞台戏剧服装的哑剧。我当时觉得很可爱。」石凯说。
这些十几二十岁的姑娘小伙们,白天去上班——有卖水果卖菜的、有织地毯的、有纺织女工,晚上,他们就躲到北京饭店一个会议室,接受来自巴黎的两位专业教练指导。大多数人对家人隐瞒了真相,因为最大的阻力往往就来自家庭——在很多父母眼里,这是“不正经”的“下贱”工作。当时队里最年轻的石凯,后来被称为中国真正的第一代“名模”,那个时候经常听到的,就是父亲的威胁:你要是敢登台表演,我就打断你的腿!
1981 年 10 月,宋怀桂策划的皮尔 · 卡丹服装表演在北京饭店正式演出。贡海斌穿上第一套衣服走出去时,激动得眼泪从眼睛里都要蹿出来,走到台前,忘了往回走了。在后台,女模特们则纷纷讨论皮尔 · 卡丹先生是不是有「流氓倾向」——他硬性规定女模特上台不许穿内衣,因为会「破坏服装造型」。
那次走秀结束,宋怀桂送给女模特们一人一只口红,姑娘们接过口红,视若珍宝。在此之前,雪花膏是北京能买到的唯一化妆品,她们只能用木炭描眉,用红纸给嘴唇上色。
这群鲜活的年轻人在方寸的T台上走出了自己的青春步伐,走着走着,竟走上了国际。
1985年,包括法国《费加罗报》在内的多家权威报纸报道了一则文化事件。
宋怀桂的模特队第一次被允许出国演出,她带着十二位中国姑娘飞赴巴黎国际秀场,手举国旗,坐在敞篷小轿车里穿过凯旋门,全世界惊异于东方女性的时尚魅力。
虽然依旧有争议和谩骂,甚至家人的不理解,但纺织部发现,只要这个模特队展示过的服装,在国际市场上的订货量就会潮水般大涨。用句玩笑话说,这支模特队,已经成了国家的需要。
筹备模特队的同时,宋怀桂还要在北京开办一家名为「马克西姆」的餐厅。
这家诞生于十九世纪末的法国餐厅,曾经是毕加索等欧洲艺术家聚会的顶级文化沙龙,因此当欧洲报纸得知皮尔·卡丹的计划,纷纷评论说「卡丹一定是疯了。」法国驻中国大使则一脸严肃地劝他「不要做傻事」。
但卡丹不仅不打算退缩,还要在北京完全复制巴黎马克西姆的装修和服务,要知道,当时北京甚至找不到施工的材料和建筑师,宋怀桂所领受的使命仿佛天方夜谭。
筹备模特队的同时,宋怀桂还要在北京开办一家名为「马克西姆」的餐厅。
这家诞生于十九世纪末的法国餐厅,曾经是毕加索等欧洲艺术家聚会的顶级文化沙龙,因此当欧洲报纸得知皮尔·卡丹的计划,纷纷评论说「卡丹一定是疯了。」法国驻中国大使则一脸严肃地劝他「不要做傻事」。但卡丹先生不仅不打算退缩,还要在北京完全复制巴黎马克西姆的装修和服务,要知道,当时北京甚至找不到施工的材料和建筑师。宋怀桂所领受的使命仿佛天方夜谭。
此前,北京只有「老莫」(莫斯科餐厅)、新侨饭店几家以经营俄式餐品的洋味儿餐厅。而马克西姆的装饰全部原版拷贝自巴黎,可谓极尽奢华。餐厅的壁画中有着不着寸缕的人体画,据说中资方曾专门请示北京文化局和公安局,最后,由一位副总理批准,才得以原样保留。
所有厨师在餐厅开业前被送去法国集训,所有法餐食材都直接由法国空运而来;那个年代,贡海斌那时每月工资 16.5 元,而在马克西姆,一桌菜动辄上百。
开业后,马克西姆大部分的顾客是外国人,餐厅被戏称为法国第二大使馆。
1983 年,宋怀桂成为马克西姆餐厅第一任总经理,她的餐厅也成为了「莫斯科餐厅」之外,北京最时尚的法国餐厅。
每当夜幕降临,黄油、面包的香甜气息在空气里发酵,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飞来飞去,时而激情时而温柔的黑白琴键敲打着玻璃窗……电影人、音乐人、诗人聚在这里高谈阔论,马克西姆几乎成为了皇城根下」小资「生活方式萌芽的小据点。
在这里,艺术远离了政治,真实抛弃了谎言,一切都美好得近乎不真实。
在马克西姆玩儿的这些人,形成了一个涉外的小圈子,成天在她那儿玩。中间的地毯掀开,就是舞厅,还是毛头小伙的崔健,在这里的舞台,横空出世地第一次唱出了《一无所有》。
崔健组了一支 ADO 乐队,经常去马克西姆演出,因为那的外国年轻人都能听懂这种音乐。在觥筹交错之间,崔健唱着自己有力量的歌曲,唱着自己写爱情的歌曲,台下的年轻人跟着跺脚,声浪大得经理都不敢靠近。
据说,那首《花房姑娘》就是崔健给餐厅老板娘的少东家,宋小虹姑娘写的。
宋小虹小时候患过小儿麻痹症,走路有点问题。崔健想了很多办法帮她治疗,请了一堆按摩师、气功师、中医,最后也没有治好。
除了崔健,汪峰在这给外国人拉过小提琴,和鲍家街一起在马克西姆演出,得到了在场一众老炮们的肯定;黑豹、唐朝和天堂也是马克西姆的常客。
姜昕在她的自述文字中回忆,马克西姆和后来的外交人员俱乐部,是摇滚乐在中国最初的圣地。当时有句戏言:「摇滚并不接近人民,摇滚只接近马克西姆。」
姜文和刘晓庆,也是马克西姆餐厅的常客。刘晓庆说:「我们有时间就聚在这儿,当时我们每月只有 50 元工资,都是她招待我们,不仅招待我们,还派车接……她是我们很好的朋友。」
姜文有几年过生日,都连续在那开趴儿,那时候刚拍完《芙蓉镇》的姜文特别喜欢宋晓泓的女儿马丽娜,总说,他想要个洋娃娃一样的混血小孩,后来,他果然拥有了一个。
张艺谋常携巩俐出席派对,张国荣在马克西姆度过了最后的跨年夜,当日和崔健、邓光荣(《阿飞正传》投资人) 等人在餐厅留下合影。照片今天还挂在餐厅墙上,那是他在北京最后的留影。
尊龙留在马克西姆的照片很多,有一张他拉过宋怀桂的手臂,作势要咬,她笑得像个母亲。
宋怀桂很喜欢尊龙。可能因为尊龙是个『有点怪』的人,他从小在香港学习京剧,后又去了美国,像是个没有家的流浪小孩。
阿兰•德龙的50岁生日也是在马克西姆过的,他与宋怀桂坐在中法国旗前面,被黑衣保镖簇拥着,台下尽是相机和话筒。德龙突然说:“既然我50岁,餐厅放进50个客人,就关门谢客吧。”宋怀桂轻巧应付:“我们中国人有个传说,生日时客人来多少,过生日的就能活多少岁。”后来餐厅挤进了太多人,马克西姆都快爆了。
著名导演贝托鲁齐看见她就乐了,「忽悠」她去《末代皇帝》客串:我给你在《末代皇帝》里找了个角色——裕隆太后。我看过你的照片,你简直跟那个太后一模一样。于是,她就真在这部斩获奥斯卡多项大奖的巨制里饰演了“裕隆太后”。
「全北京只有两件事没变,一个是天安门广场的毛主席像没变,还是一个就是马克西姆的装修没变。」2006 年,当宋怀桂去世时,崔健在追悼会上深情的说,而庇护他们的人和时代,也变了。
Female drivers
就在皮尔卡丹来中国的1978年,傅聪在英国见到了考察的中央音乐学院领导吴祖强,要求回国,并在阔别祖国12年后,在中央音乐学院任教,当他发现自己被摆上“英籍钢琴家傅聪”的牌子时,马上把“英籍”两字涂掉,说:我不是外宾,我是中国人!
而他的父母,12年前因为不堪忍受侮辱,在家中双双自尽。自尽前,傅雷写下遗书,将存款赠予保姆周菊娣,作为她失去工作后的生活费,还在一个小信封里装入53.50元,写明是他们夫妻的火葬费。他们还将棉被铺在地上,使尸体倒地时发出的声响,不会惊扰他人。夫妻两人带走了一个时代的优雅与温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