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扰指控，第二起自杀事件困扰欧洲投资银行 - 彭博社

欧洲投资银行总部位于卢森堡，左下角。

摄影师：Olivier Matthys/Bloomberg这则消息令人震惊 —— 在欧洲投资银行卢森堡总部发生了另一起自杀事件，这是七年来第二起在该处发生的自杀案件。

这起事件发生在一个寒冷、潮湿的十二月早晨，牵涉到一名备受喜爱的51岁前半职业篮球运动员，他在欧盟金融机构担任后勤助理。警方没有透露她为何从银行的阳台跳下。但已经多年与管理层讨论心理健康问题的选举员工代表，甚至在2013年一名实习生在校园内另一栋建筑物的中庭坠亡之前，就感到震惊。

“每起自杀案件都是多余的，”这些代表，他们充当员工与管理层之间的联络人，在1月12日致信银行行长沃纳·霍耶。但在EIB的场地内发生两起自杀案件“在如此短的时间跨度内是银行不再能忽视的明显警示信号。” 他们呼吁进行一项调查，以分析“导致某些员工考虑自杀的深层原因。”

代表们怀疑两起死亡案件与工作条件有关的原因是：2016年，银行聘请的两名心理学家在一份内部报告中警告称员工存在“自杀风险”，该报告已被彭博新闻审查。他们还描述了广泛的骚扰指控，其中一些是性骚扰，以及一种“不健康的恐惧氛围”，这种氛围阻止了投诉。

成立于1958年欧盟成立之初，该银行是这个由27个国家组成的集团的资金支持机构，为促进其规定目标的发展项目拨款数百亿欧元。其中包括：促进性别平等。但在欧洲投资银行闪亮外表和崇高政策抱负的背后，还有另一个故事。对超过两打现任和前任员工的采访、法庭文件和内部文件描绘了这样一个机构的画面，性骚扰、欺凌和歧视的指控大多不受惩罚。近年来，在欧洲和美国的其他金融机构也出现了这样的故事。

前欧洲投资银行经济学家保罗·范·豪特在卢森堡。摄影师：Olivier Matthys/Bloomberg这些员工中，大约一半仍在银行工作，他们表示自己曾目睹或成为骚扰的受害者，包括他们认为是心理虐待。一些人表示曾经遭遇不当评论和未经请求的性骚扰。大多数人因为害怕报复而要求不透露身份。他们表示，组成这家银行员工总数约为3500人的女性有时会因为失去晋升机会给资历不如的男同事或在生育后发现自己的职业生涯受挫。十人表示在银行工作让他们考虑过自杀。有几人表示他们知道其他员工在校外自杀身亡，但无法独立验证详情。

在对彭博社提出的问题的17页回应中，该银行表示没有证据表明这两起死亡与工作相关，并且无法评论可能发生在他们不知道的其他地方的任何自杀事件。该银行表示，近年来在性别平等方面取得了“相当大的进展”，并改革了其政策和程序，包括培训经理、提供咨询和提供外部调解以解决员工冲突。该银行表示，计划在今年春季对员工进行“心理社会风险评估”，然后在今年晚些时候制定一项新的心理健康计划，包括自杀预防培训。

“我们走了很长的路，”人事总监马伊·泰安德在接受采访时说，承认了银行近年来快速扩张过程中的一些不足之处。“我们加强了整个围绕福祉的概念和文化。”

泰安德指出了2019年员工调查，其中78%的员工表示为该银行工作感到自豪。但同一份由彭博社看到结果的调查显示，只有19%的人同意银行管理委员会在道德和诚信方面以身作则，只有16%的人表示在人事事务上的决定是公平的 — 这些低分数被欧洲投资银行秘书长马尤特·法尔克斯特归咎于“沟通不畅”。调查中没有专门涉及骚扰或心理健康的问题。

彭博社采访的现任员工表示，自2016年以来并没有太多改变，当时员工心理学家的报告描述了一个充满冲突的工作场所，员工不清楚自己的工作职责是什么，由培训不足、无法满足严格生产目标的经理领导。报告称，这导致了疲劳、严重压力和其他心理健康问题的发生，但这份报告并未公开。

自2011年以来，现场心理学家每年编写一份报告，发送给银行的人事部门，详细描述了他们处理的案例。彭博社查阅的2016年以来的报告显示，银行在回应投诉方面取得了进展，但仍然涉及骚扰、畏惧发声和恶劣的工作环境。

大多数接受采访的员工，包括仍在银行工作的员工，描述了减少或阻止投诉的努力，有时还会惩罚那些站出来的人。前银行经济学家保罗·范·胡特就是这样，他说他在2013年在欧洲投资银行的一个公共区域的沙发上坐着时听到了一声重击声，看到一个人躺在地板上，于是上前帮忙。

范胡特（Van Houtte）随后被诊断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自那以后就没有工作过，他寻求情感困扰的赔偿。银行支付给他13.65万欧元（16.3万美元），然后指控他谎称目睹了24岁实习生Ofelia Beke的自杀，并开始对他进行调查。他们将调查结果交给检察官，检察官提出了欺诈指控，保险公司试图要回这笔钱。今年2月，卢森堡法官裁定范胡特没有不当行为。欧洲投资银行拒绝置评。

“所有这一切在精神上、职业上和经济上都毁了我，”范胡特在一次采访中说。“他们试图把我描绘成一个骗子，尽管我对所见的事情感到创伤。”

2018年，卢森堡一名调查法官拒绝追究三名贝克家族成员提出的关于她死亡的过失杀人指控。彭博社看到的法官法庭文件显示，法官表示欧洲投资银行及其管理人员在工作中采取的行动免于起诉。他补充说，警方已经确认死因是自杀，没有发现过失杀人甚至对处于危险中的人不予帮助的证据。法院拒绝就该裁决或案件细节发表评论，因为这些并非公开，但确认上诉正在进行中。

该银行发言人称实习生的死亡是“无法形容的悲剧”，并表示“家人希望追究责任是可以理解的。”但他表示银行没有参与案件，警方排除了“可能存在过失杀人或违反提供帮助义务的可能性。”

尽管欧洲投资银行是卢森堡最大的雇主之一，但它不受当地劳工法的约束。它是一个欧盟实体，由主要由财政部长组成的董事会管理，想要提起法律诉讼的员工被迫将其提交至欧洲法院。如果申诉人失败，这样做很容易会花费数万欧元的法律费用。

欧洲投资银行行长沃纳·霍耶。摄影师：吉尔特·范登·温加特/AP照片这就是2016年一名员工在该银行解雇她对一名男上司性骚扰的投诉后所做的事情。由欧洲投资银行任命的三名具有法律或医学背景的外部专家组成的小组调查称，没有目击者目击所指控的行为，并建议拒绝该索赔，根据法庭文件，文件没有透露受害者或她的经理。

这个小组是根据该银行的“尊严工作”计划设立的，用于调查骚扰投诉，文件显示，该小组将这位女士描述为出于对事业的渴望而受到驱使，称她的行为是操纵性的，表示一次创伤性的分手可能使她不稳定，并建议她采取更积极的态度。

欧洲投资银行行长有最终决定权，69岁的霍耶在2012年作为一名德国议员和学者来到该银行，遵循了小组的建议。2019年，法院撤销了他的决定，并表示该女士的公正听证权已被侵犯。法院没有就她的投诉内容作出裁决。这名女士仍在该银行工作。欧洲投资银行发言人表示，该银行“致力于正确执行判决”，并正在与“涉事员工”进行对话，以确保此事以一种双方都能接受的方式结束。

欧洲投资银行在回答问题时表示，从2013年以来，他们从员工那里收到了21项关于骚扰的正式投诉，其中有五项被拒绝，因为被认为不涉及骚扰，没有提供骚扰发生的证据，或者在一个案例中与银行无关。其他投诉由外部小组进行调查。银行表示，在这些调查中，只有两起被确认为骚扰。其中一起导致口头警告，而另一名骚扰者被要求向受害者写一封道歉信。银行表示，在过去十年中曾进行过两起涉及性骚扰的调查，但没有找到证据支持这两项指控。

Theander表示，银行对骚扰“零容忍”，并试图推动“畅所欲言的文化”。这些观点得到了秘书长Falkstedt的附和。“多年来我们制定所有这些新程序和政策的努力是为了促进这种行为，让我们都感到自在，”她说。“如果仍然有同事感觉不到这一点，感觉不到变化，我真的很抱歉。”

银行在其网站上表示，他们的目标是“在我们所做的一切中融入性别平等”，但大多数女性在初级或支持角色工作，就像许多其他金融机构一样，这些机构正在处理歧视和骚扰问题。近年来，欧洲投资银行在增加女性经理人数量方面取得了进展，从2000年的8%增加到30%。九人管理委员会中有两名女性。2014年至2018年期间没有女性。

心理学家在2016年的报告中表示，寻求咨询的员工中超过四分之三是女性，其中三分之二表示他们正在经历与工作有关的问题。彭博社采访的现任和前任员工描述了一种厌恶女性的文化。一些人表示他们因为要组建家庭而感到受到惩罚。一位女性表示，在告诉经理自己怀孕后，她的临时合同没有被续签。

另一位前员工指控一名男性高管要求进行性行为以提升她的职业发展，彭博社看到的发送给银行人事部门的电子邮件显示。在写信给霍耶（Hoyer）请求保护后，这名女性被调到另一个办公室。这名男性仍然留在原职。当这名女性告诉同事她离开的原因是因为她声称受到老板性骚扰时，银行对她展开了调查，文件显示。她因为不服从命令和进行虚假指控于2019年被解雇。文件没有提供详细信息。

许多人对另一名经理提出了投诉，指控他进行欺凌和骚扰。一名女性指控这名男子做出了她描述为“一种严重形式的性骚扰”的不受欢迎的举动，根据彭博社查阅的电子邮件。这些举动包括以不当的方式拥抱她，用性暗示的评论刺激她，并试图亲吻她的嘴唇，两位熟悉投诉的人说。他们表示，这名女性的合同在2017年没有被续签。

团队中的另一名女性在2018年对同一名经理提出投诉，声称他在多年来对她进行心理骚扰，包括她怀孕期间，根据发送给人事部门的电子邮件和彭博社看到的文件。文件显示，这名经理经常羞辱她，有时当着同事的面，质疑她在照顾小孩的同时是否有能力完成工作。在投诉后，这名女性被调到另一个团队。欧洲投资银行没有就这个案例或其他案例发表评论。

去年12月自杀的员工卡琳·杰齐里（Carine Djeziri）在银行工作了10年，最近在其财务部门的后勤办公室工作。在那之前，她曾在卢森堡的Total League为Basket Esch打篮球。俱乐部的一位官员说，这位身高五英尺九英寸的得分后卫是经验丰富的球员之一，帮助指导其他人。她还为当地报纸《每日》（Le Quotidien）撰写篮球文章。那里的体育编辑丹尼斯·巴斯蒂安（Denis Bastien）记得她聪明，写作出色，是一位很愉快的合作伙伴。

“卡琳的战斗精神帮助她度过了她一生中的许多战斗，并在体育方面大放异彩，”银行的一些同事在她去世后发表在内部通讯中的一则声明中说。“我们不会忘记她，对我们许多人来说，她将继续是一个启发。”

目前尚不清楚杰齐里为何自杀，或者她是否留下遗书。同事、朋友和家人要么拒绝置评，要么未回复消息，要么无法联系。预防自杀的专家表示，动机通常复杂且难以理解。但彭博社采访的三位心理学家表示，她自杀的地点表明工作可能是一个因素。这三位不认识杰齐里的心理学家表示，她可能想向同事或雇主传达一个信息。

“自杀发生的地点并不是中立的，”卢森堡国家自杀预防项目的心理学家、协调员弗朗索瓦·唐吉亚（François D’Onghia）说。“有些自杀是为了报复，但说所有在工作中发生的自杀都是由工作引起的就太过了。”

欧洲投资银行的东楼，于3月15日。摄影师：Olivier Matthys/Bloomberg2019年，美国的职场自杀人数达到了307人，比2015年的229人增加，根据劳工统计局的数据，对于这一增长并没有提供任何原因。卢森堡或欧盟没有可比较的数据，但近年来发生了几起引人注目的案例。2014年，摩根大通公司的一名员工从该银行伦敦办公室的顶楼跳下身亡。一年后，欧洲委员会的一名律师在布鲁塞尔总部自杀身亡。

在Djeziri自杀后不久，Hoyer在银行的内部网站上发布了一份备忘录，称她的死是一次“悲剧性的损失”。但员工代表在写给Hoyer的信中，该信也在内部网站上分享，要求采取行动。他们警告称“许多同事有自杀风险”，并表示是时候“采取一切必要措施，以避免欧洲投资银行成为自杀集群。”

人事部负责人Theander做出了回应，质疑了许多员工有自杀风险的说法。“我们再次强调，我们非常关心我们的员工，”她代表Hoyer在2月5日写道，列举了银行为改善员工福祉所采取的措施，并表示正在考虑其他支持处于困境中的人的方式，包括热线电话。“我们尽最大努力以最佳方式保护同事的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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