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抵消：新兴的价值1000亿美元市场面临有关交易规则的争议 - 彭博社
Jess Shankleman, Akshat Rathi
前英格兰银行行长马克·卡尼和渣打银行首席执行官比尔·温特斯是“自愿碳市场扩大任务组”的组织者。
摄影师：苏珊·普兰克特/法新社/盖蒂图片社；西蒙·道森/彭博社
全球变暖是世界上最大的市场失灵，因此解决方案可能只是更好的交易。交易的一方将是那些用吸热气体堵塞大气的公司；另一方是通过种植树木或建造捕获二氧化碳的机器来消除问题的无数项目。创建一个将去除的一吨碳转化为像玉米或铜一样的商品的市场，资金将从排放者流向修复者。
这就是前英格兰银行行长马克·卡尼和渣打银行首席执行官比尔·温特斯构思的新碳抵消市场背后的理论。去年底，这两位金融老将成立了一个由数百名银行家、航空公司高管、可持续发展专家、大宗商品交易商、科学家和其他商业领袖组成的制定规则的任务组。
卡尼表示，碳抵消统一市场到本十年末可能价值1000亿美元，而2018年约为3亿美元。他和温特斯计划利用私营部门“自愿碳市场扩大任务组”的调查结果，在11月之前启动一个试点项目，届时全球气候谈判将在苏格兰举行。
但是特别工作组的闭门讨论已经拖延了数月。随着时间不多，对基本问题存在激烈辩论。
碳抵消的生命周期
市场特别工作组正试图决定应该交易哪些抵消措施，以及谁应该被允许购买它们
来源：彭博社
对参与这一新倡议的十几人进行的采访以及 彭博绿色 看到的内部电子邮件显示，关于哪些公司可以使用抵消措施来实现其气候目标以及基于避免排放的信用是否应该成为净零计划的一部分等关键问题存在僵局——目前可用的绝大多数抵消措施都是基于避免排放的。（彭博慈善基金会已承诺为该倡议提供资金支持。）
“时间越长，压力越大，”牛津大学环境科学家埃利·米切尔-拉森说，他正在帮助制定这一新市场规则。他说，一些主要成员正急于开始交易，而没有首先就抵消措施如何融入气候战斗达成一致。“人们想购买产品。”
正确制定市场的轮廓可能会在对抗不断上升的温度方面创造一个强大的标准化武器——这是一种可以被承诺达到净零排放的众多公司所接受的工具。一个关键目标是提出一个“核心碳原则”标签，用于标记符合其标准的抵消措施，类似于杂货可能被标记为有机产品。成员们已经花费数月时间就包含标准进行争论，对于设定标准的高低存在严重分歧。
如果卡尼对市场需求的预测成真，数百家公司将很快展开碳抵消的购买狂潮。根据彭博新能源财经（BloombergNEF）的清洁能源研究人员的数据，仅那些已经设定净零排放目标的18家石油巨头最终将需要消除33亿公吨的年度排放量。这几乎是2020年发行的碳抵消量的18倍。
补偿碳排放
过去两年销售的抵消量翻了一番
来源：扩大自愿碳市场规模工作组
注：一个碳信用代表避免或固定一吨二氧化碳当量
但是，如果新的市场规则制定错误，可能会产生更大的影响，且具有深远破坏性。要成为温室气体清除的结算中心，市场上销售的产品必须毫无疑问。“如果它们产生的碳减排效益低于它们声称的，并且公司仍在排放，那么最终你将面临比原本更多的排放量，”米切尔-拉森说。“我们必须接受自愿市场可能会失败的想法。”
“我们必须接受自愿市场可能会失败的想法”
这使得关于可以交易和不可以交易的持续辩论至关重要，尤其是如果受尊敬的公司参与者或气候组织最终拒绝支持工作组的非约束性建议。在成员之间的一封电子邮件往来中，联合利华公司的代表托马斯·林加德（Thomas Lingard）表示，如果在决策上没有更多透明度，这家消费品巨头将考虑撤回支持。
Carney和Winters现在的工作是解决400多名工作组参与者之间的分歧，尽管许多重要参与者仍然存在分歧。来自两位工作组组织者、普通成员和专家的采访和声明，其中一些人要求匿名，显示出在完成工作仅剩几个月的情况下仍然存在的分歧。
让我们来看看围绕工作组的四个最大问题。
总体概念很简单，但将大量去除的碳转化为可交易的商品，如一吨玉米或铜，并不容易。摄影师：Sarah Pabst/Bloomberg### 谁有权购买抵消措施？
今天在英国用荷兰皇家壳牌公司的汽油加满油箱的客户将看到有关碳抵消的有益作用的广告。司机被告知，在加油站支付一小笔费用，他们的排放将通过资助秘鲁的一个森林项目而被中和。这里不仅仅是在做营销：壳牌是一家承诺到本世纪中叶将排放降至零的公司中的一员，购买抵消措施是解决方案的重要组成部分。
危险在于廉价的抵消措施可以用来规避实际减排的艰苦工作。这种做法是如此普遍，以至于这些证书经常被批评者描述为“教皇的赦罪证书”，让人联想到中世纪天主教徒向教会支付款项以消除罪恶行为的污点。
几周来，工作组参与者一直陷入一场关于企业排放者何时可以利用抵消市场来弥补其持续的气候罪行的辩论。公司是否应该被允许通过购买抵消来平衡其碳账户，而不是首先耗尽所有其他清理业务的选择？
“回答这个问题不是我们的工作，”温特斯在5月19日接受Bloomberg Green采访时说。“我们始终认识到公司索赔的整个主题并不是工作组核心任务的一部分。”
零净排放声明
工作组的一些公司成员已经使用抵消来声称他们已成功中和排放
然而，上个月，工作组的组织者似乎开始收回，提出了一份声明，该声明将介入辩论，建议公司应该能够使用抵消来提升其气候认证。一些工作组成员拒绝在文件上签名，因为这趋向于绿色洗白。一大部分人认为，如果公司没有采取直接措施来减少污染，那么公司不应该能够使用抵消。
卡尼甚至表达了这个观点：“作为公司，除非你正在减少绝对排放量，除非你有一个高质量的零净计划，否则你不能购买抵消，”他在4月对Bloomberg说。
温特斯和卡尼的评论并不反映冲突，而更多地反映了一个存在广泛分歧的问题的复杂性。作为工作组主席，温特斯现在更直接地参与了工作；卡尼通过发言人表示，他不是工作组的领导或成员，而是一个“发起人”，充当组织者。
索尼娅·吉布斯（Sonja Gibbs）是国际金融协会的官员，该协会协助监督该特别工作组，承认解决谁可以进入市场的问题很困难。她在给成员的一封电子邮件中写道：“很明显，我们将无法达成100%的共识。”
气候参与者会支持这些规则吗？
为了被认真对待，该特别工作组必须获得企业气候会计领域中一个有影响力的门户的认可。科学基础目标倡议（SBTi）是一群专家，他们制定了被广泛尊重的标准，规定了公司达到净零排放所需的条件。在公司尝试了其他所有可行的解决方案之后，SBTi不会批准将碳抵消用于短期气候计划，无论是安装风力涡轮机、提高效率还是转向更清洁的燃料。
“减少排放是公司的责任”
全球抵消市场是否应该容纳所有公司买家的问题非常敏感，以至于特别工作组顾问辛西娅·卡米斯（Cynthia Cummis）来自世界资源研究所（World Resources Institute），这是SBTi的成员组织，只愿意就这个话题进行一般性讨论。“减少排放是公司的责任，”她说，警告称不要使用“廉价的抵消措施”来取代减排措施。卡米斯表示，SBTi可能有一天会支持使用抵消措施，但仅限于那些难以轻易减少的“残余排放”，她以航空旅行为例。
分歧可能会演变成一个更大的问题。像联合利华和微软公司这样被广泛赞誉的净零目标公司拥有内部团队来评估潜在的抵消项目。这是许多较小公司无法承担的定制方法。如果这些备受推崇的公司继续审查项目而不采用共同标准，特别工作组的一位资深成员预测市场将无法起飞。
谁管理全球自愿市场？
金融市场由像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这样的政府监管机构监督，他们确保操纵和欺诈行为受到惩罚。卡尼和温特斯主张建立一个自愿市场，这意味着没有政府监督。
监管碳抵消市场不仅仅是为了阻止不法交易者。项目本身也可能成为欺诈和滥用的来源。非营利组织CarbonPlan的研究人员最近发现，加利福尼亚州售出了价值4亿美元的抵消量，而实际上没有吸收一吨二氧化碳。总部位于芬兰的非营利组织Compensate发现，90%的抵消量未能交付，或者对当地社区造成了破坏性副作用。
验证一个抵消量是否对应于从现实世界大气中去除的一吨二氧化碳是气候专家多年来一直在努力解决的问题。新市场将通过要求明确回答棘手问题而使这一难题变得更加复杂。市场是否应允许交易与有充分记录 失败相关的森林保护抵消量？原始碳去除后，抵消量应该保持有效多长时间？
微薄的贡献
不到5%的抵消量实际上从大气中去除二氧化碳
来源：2020年TSVCM库存分析
注意：避免排放信用可以阻止假设的污染活动
现在，卡尼和温特斯正忙于完成准备工作并解散工作组。希望到六月底，该组将就一个更小、更永久的治理建议达成一致。温特斯表示尚未决定谁将加入治理机构。
参与工作组的气候专家表示担忧，金融老手不一定具备处理所有科学复杂性的技能。斯德哥尔摩环境研究所的科学家德里克·布鲁克霍夫在一份内部工作组反馈文件中写道：“认为通过要求提交某种投资回报分析就能获得更好结果是过于简单化的。” 他在一次采访中表示，人们过于关注扩大市场，而忽视了质量和数量之间的权衡。
牛津学者米切尔-拉森表示，工作组尚未解决如何筛选出管理不善的项目。他参与讨论时表示，成员们无法就是否允许一些声称可以防止森林砍伐的项目达成一致意见。两家从事抵消业务的公司Carbon Direct和Gold Standard并不总是支持将这些信用用于企业气候目标。
“防止森林砍伐为自然提供了关键服务，但将其碳益处与企业账簿相比较是困难的，” Carbon Direct首席执行官乔纳森·戈德伯格表示。
所有那些“避免的排放”怎么办？
卡尼担任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的首席气候顾问和该任务组织的召集人，这表明设立碳抵消市场面临另一个障碍。此外，卡尼还是总部位于多伦多的布鲁克菲尔德资产管理公司的副主席，该公司管理着一个规模庞大的五万亿美元投资组合，对可再生能源拥有巨大利益。
布鲁克菲尔德并未直接参与该任务组织，但拥有哈特里合伙公司，一家参与该过程的大宗商品交易公司。尽管卡尼表示没有利益冲突，但作为气候金融领域的重要人物，他的言论受到所有参与这些辩论的人密切关注。
卡尼既是英国首相鲍里斯·约翰逊的首席气候顾问，也是主导自愿抵消市场背后的任务组织者。来源：COP26作为英国主办的COP26气候谈判的组织者，卡尼有义务在有关政府和企业使用的抵消措施的谈判之前保持中立，正如《巴黎协定》第6条所规定的那样。英国COP26负责人阿洛克·夏尔马表示，卡尼和任务组织都不会影响政府在第6条上的立场。但这是一条很细的界线。
卡尼在四月的一次采访中表示，私营部门将遵守COP26做出的有关抵消措施的决定。据一位要求匿名的成员称，任务组织早期表示卡尼不会参与与第6条重叠的讨论。这位成员表示，其中一个结果是，任务组织背后的高层人物尚未就诸如什么算作可信抵消等关键问题表态。
“你不能通过抵消来实现零净排放”
相反，成员们一直在关注卡尼的公开声明以获取线索。在二月份，他收回了关于布鲁克菲尔德利用清洁能源项目的“避免排放”来抵消其整体碳足迹，包括拥有数十个化石燃料资产的所有权的说法。
避免排放是普遍存在的，也备受争议。大多数旨在生成碳抵消的项目旨在防止树木被砍伐。在其他情况下，公司可以声称由化石燃料转向清洁能源获得信用。根据该工作组编制的数据，去年发行的所有合同中，避免排放占了96%。
但要有效应对气候变化，出售的大多数抵消量实际上必须去除二氧化碳，通过种植森林或使用可以吸收空气中碳的技术。像SBTi和大多数气候科学家不接受避免排放。该工作组内的一些公司仍在支持避免排放积分。
降低标准是Gold Standard首席技术官、得到世界自然基金会支持的欧文·休利特的担忧。休利特还是SBTi的咨询小组成员。“要求其他人承认公司使用这些积分——这就像得到了部分答案，然后要求问题适应它，”他说。“你不能通过抵消来实现零净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