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厦大的美好时光(下)_风闻
来者建强-仁者见智2021-01-05 11:21
一位远在重洋的浙大师姐看了我的上篇,她点评道:“我以为你一直都是班长,你看着特别有班长范儿”。
有如此的金评,我还求什麽,是好汉,见好即收吧。下篇我想说道的是在厦大的课外生活。
不论在浙大,还是在厦大,我的课外生活都异常忙碌。在浙大,我把大多数的课外时间贡献给了校报,这是我从一名浙大工科生转而进阶为厦大新闻传播系研究生的缘起,也是我成功跻身于国社江湖的起点。点评我的上篇的浙大师姐正是浙大新闻社的“前辈”,在她毕业离校那年,承蒙她与一群师兄师姐的爱护,我荣幸地开始履行社长职责。
在厦大,既能丰富阅历,也能养活自己,这是我规划课外新生活的重点。非常幸运的是,我在厦大的第一个学期便在湖里谋到了一份英语培训机构讲师的兼职工作。
这家英语培训机构租用湖里中学的几间教室开办起来的,机构利用夜间或节假的时段,向社会青年(也有少部分的在校学生)提供英语四六级考证、英语应用能力提升等相关培训课程,收费较为高昂。记忆中,这类语言类的培训机构当年在厦门岛内有很多家,每逢周末,厦大校内各处的布告栏里总会贴满这类机构印发的“招生简章”,偶尔也能见到培训讲师的招聘广告。
有一天,我看到这家英语培训机构贴出的招聘广告,上面赫然写着“英语专业优先”,但我还是鼓起勇气撕下了一张。我明白这种“优先”的意涵,假如“英语专业”的应聘者供应不足,那么我这个非英语专业人士将会有机会。
我的想法似乎是典型的机会主义。可是,人类几百万年进化史的主旋律最大的可能是机会主义,甚至是在成千上万、接连不断的机会主导下,才有了现在的我们,而我们的后代还将继续沿着这股机会潮流飘向远方。
机会之神垂青了我。经过提交简历和一轮面谈,我真的获聘为这家英语培训机构的培训师。不过,我并没有马上被允许“开课”,而是被要求先“接客”,即先在机构招生部的咨询师岗位试用两到三个月,工作时间是我在厦大没有课程安排的下午或节假日。
去这家英语培训机构兼职工作,从厦大出发需乘坐一个小时左右的公交车,每周两天,每天四个小时,薪酬按时计,每小时15元,月薪近500元。对于一个学生来说,这算是一笔还过得去的稳定收入。
记得学校当时每月发放的研究生生活补贴有400元,加上给《今日中国》(中文版)等报刊杂志撰稿的稿费(月均百余元),2002年底,我的月收入有1000多元,养活自己绰绰有余,时而约上三五个同学和朋友下馆子吃顿好的也不是问题。
在厦大的前两年,我们班上的同学经常互相请客下馆子,几乎把学校周边有点特色的大小餐馆吃了个遍,我还吃出了好几张“高档”饭馆和西餐厅的贵宾打折卡,我们当时的口号是“吃到哪家,把哪家吃到关门”。不知是否是我们的豪言真的应验显灵了,一天,厦大海滨餐饮一条街突然全体被关停,大小餐馆几天之内被一拆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人工草皮铺就、专供海风盘旋的绿地。
不过,我们很快转战他处大吃大喝起来。放下班长,又被戴上研究生会“主席”头衔之际,我的第一件事也是请未来各部门的“部长”们美美吃一顿,要大家一起干“革命”,我这个带头“小弟”(以年龄而言)怎能不请客吃饭。
千元的微薄收入是难以支撑我大手大脚的日常开销,不过,我很快迎来了收入倍增的好时节。
尽管从学校到培训机构路途有些远,但我从未落下一天。原本需试用两到三个月的“接客师”,却在刚满一个月时即便宣告结束。有一天,创办该培训机构的老板要我给他的员工、我的“同事”上两堂英语口语能力提升的培训课。
课后,负责班级管理的一位“同事”打电话来说,机构即将新开一个初级英语培训小班,问我有没有兴趣接手这个班。薪酬按时计,每小时40元,一周两次,每次两个小时。好事来得如此突然,让我喜出望外,这么一来,我兼职的月收入增至六七百元。
又过了两个半月,初级英语培训小班全部课程结束后,“同事”又通知我2003年初的“接课”计划,这次是大学英语四级考试语法培训班,课时薪酬48元,也是一周两次,每次两个小时。语法班还未结束,那年春节后我又被安排接手新开的另一小班,课时薪酬50元。2003年的上半年,仅每月兼职的收入,最高时近两千元。
2004年,我每小时授课的报酬涨到了68元。据说,这个身价与集美大学英语系年轻讲师在外的授课报酬很接近。
毕业后,我跟一些朋友曾聊起在校期间兼职英语培训机构讲师的往事,朋友们瞪大了眼睛,好奇地问道:“你不是学新闻专业的吗?!怎么有那么的大本事教英语哦!?”
这样的质疑让人听着如沐春风,就像有人不止一次对我这个念工科的人转行成了记者表现出惊讶和钦佩一样,让我开心、骄傲。然而,自我满足的愉悦过后,扪心自问我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吗?
其实,当我第一次接到“接课”通知的那一天起,我的心里是很清楚的,我凭借的不是英语专业优势。我那点大学英语六级的优势够不上专业,更形成不了比较优势。凭我青春的“颜值”吗?如果是这样,我肯定走错了门。是幸运吗?好像也不完全是。
机构的“同事”好多次对我说:“每个小班结束时,我们都会对学员进行问卷调查,其中有对授课讲师的评价打分。来老师,各小班的学员对你的印象都很好,大家好像都很喜欢上你的课。”
当初,听到机构“同事”这么说的时候,我欣喜一阵,不忘问“同事”,我教的英语四六级考证班的那些学员最后考试的通过率怎样,结果让学员们满意吗?“同事”总是报以一声哀叹,多数学员是无法上一次培训班后就能通过考试的。
面对这样的结果,我很自责。“同事”及时送给我一些宽慰:”主要是学员的基础太差了,来老师,你已经教得很好了,所以他们喜欢上你的课。如果一次没有通过考试,他们还是可以继续来上课,而且是不收费的。”
我的学员多数无法通过考试,却还喜欢我的课,我的课何以能让他们喜欢?
我又是凭什麽获得了那份根本无法让人顺利通过考试的培训班讲师的兼职?
很多事,说不清道不明,或许根本不需要“凭什麽”。我冥冥中觉得有这样一个道理:当渴望苹果或者别的什麽可口的果实时,而手中只有一个让我不怎么喜欢的小小的梨。我没有在原地抱怨,而是选择勇敢前行,不经意间,上天派来了一位贵人,捎带来一个让我意外惊喜的大柚子。
在厦大那三年,无论物质方面,还是精神方面,一路走来,无比充实。回想这些美好时光,我感恩新闻传播的教授们和可爱的同学们,我也很感激那位信任并给予机会的英语培训机构的林老板。
我和林老板仅有三面之缘,最后一次遇见是在厦大校内。这次遇见多少可证实一点机构“同事”的传言:林老板父亲是厦大英语系的知名教授。或许,这样的传言可以用来很好地解释林老板创办培训机构的原因和背景。
但是,我没有兴趣打探林老板的私事,我们在学校碰见,他戴着一副细细的金丝边眼镜,短发,瘦高个,三十出头,提着一个老板包,安静地靠道路一边踱着步,见我迎面而来,他轻轻地点头致意,问我在厦门生活过得习惯吗?我回以灿烂的笑,说挺好的,很喜欢厦门,很喜欢厦大。然后,我们互致微笑,插肩而过。
在机构接课的后续一年多时间,我再也没有与林老板打过照面,而我的银行卡每个月底都准时收到林老板从经营利润中抽取出来的两千元授课报酬。正是这笔“巨额”报酬让我在厦门及毕业前在北京的实习生活过得无忧无虑!
(2005年5月,离开厦大前夕的留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