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睒睒登顶亚洲首富,揭开了3亿农民工的伤疤_风闻
Jenny乔-自由撰稿人-2021-01-05 09:11
作者:梁小小
有人说:经济危机,只会让富人越来越富,穷人越来越穷。
福布斯统计,2020年,六百多名美国富豪的身价,比去年增长5600亿美元。
中国富豪更厉害,财富增长高达7500亿美元。
其中,有两个浙江人格外突出。
第一个人是钟睒睒。
作为养生堂、农夫山泉、万泰生物等数家公司的老板,他2020年身价暴涨709亿美元。
最近,由于旗下公司股价大涨,钟睒睒身价也水涨船高,一举超过马云、马化腾和印度的穆克什-安巴尼,瞬间跃升为亚洲首富。
并且,钟睒睒还挤进世界富豪榜第8位,超越谷歌创始人拉里佩奇,直逼第7位的股神巴菲特。
第二个人是马云。
今年10月,马云身价一度高达617亿美元。
但前段时间,阿里股价大跌,市值蒸发上千亿,马云身价跌到了500亿左右,比巅峰期整整少了100多亿。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与富豪们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很多底层人的心酸和痛苦。
元旦前后,某互联网大厂23岁女员工,加班到凌晨一点多,半夜在下班路上猝死。
这个猝死的女员工,就职于社区团购卖菜部门,工作强度确实相当大。
有前同事澄清:
“我当时在职的时候,经常凌晨两三点下班,时常感觉自己在死亡的边缘徘徊。”
讽刺的是,“996是福报”的说法,某种程度来说也是对的,因为还有更多人是007……
要知道,中国至少有3亿农民工,和1亿个体户。
也有6亿人,月薪1000元以下。
他们每天忙碌十几个小时,也只能赚到一点微薄的收入,用以供养在家留守的孩子,和贫弱的父母。
虽然他们的痛苦,很少登上热搜,却真实发生在我们身边。
凌晨3点,长沙市岳麓区某菜市场内,摊主谢姐和老公正在整理从批发市场拉回来的蔬菜。
他们对记者说:“你们才来啊,我们2点就去进货了。”
谢姐老公点燃一根烟:
今年生意不好,平台冲击太大了,菜价好,销量不好。
如果线上平台继续增加,线下菜市场就会更难。
说完,他转身从车上搬东西下来:“我们没有技术,现在维持生计都难,还要供养双方老人。”
谢姐把需要送的菜挂上电瓶车,堆得满满当当,艰难骑上去,往几个老主顾那里送货:
“原来有十几家,现在只有几家。”
外面下着小雨,谢姐没穿雨衣:
“老主顾,质量一定要保证。看我们生意不好,怕我们没饭吃,勉强给点生意做。”
上午8点,回到摊位的谢姐有些无奈,没什么人来买菜。
谢姐说,想过去线上平台接单,但最终没做。
一个原因是太累,另一个是价格太低,进货都进不来。
晚上7点多,忙碌一天的谢姐,回家休息几个小时,凌晨又开始新一轮的奔劳。
可这样的操劳,而今也面临被淘汰的命运。
就像很多菜农,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菜,因为价格太低,只能忍痛烂在地里,因为付不起收割的人工钱。
河南周口某村的白萝卜,又到了丰收的季节,但一直没有收购商来。
菜农说:“1毛6分大的,5分小的,前前后后几个月,一亩产萝卜5000斤左右,算下来能卖800元!”
这点钱,可能还比不上很多年轻人的一支口红,或者在餐厅吃一顿饭。
陕西周至,菜农李建文家种了很多菠菜,老两口拉到批发市场,听见0.26元一斤的价格,一旁的老伴忍不住抹眼泪。
本想再等等,可大半天也没有人来买,一车菠菜只卖了26元。
拿着这点钱,李建文和老伴都很难受,为种菜他们前后忙碌四个月,买肥料、种子也用去几百块。
收入抵不上付出,苦累无人看见。
无锡市水澄路,某菜市场的商户张玉兰,自产自销卖菜29年,两人轮流干活,一天只顾得上吃一顿饭。
“种了这么多年的菜,胃都搞坏了!”张阿姨给记者看胃药。
种菜的苦,很多人想象不到。
三伏天中午要去浇水,除了满头大汗,中暑也是常事;大冬天再冷,也要施肥除草,收割的时候,腰都直不起来。
张阿姨说,我不怕苦,关键是很多菜卖不出去,我家那么好的白菜,还卖不掉,只能扔了。
种菜要面朝黄土,背朝天,累死累活;卖菜要风里来,雨里去,全年无休。
刘亮程说:
“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独地过冬。”
30岁的赵启华,是河北农村人,来石家庄9年,最初干室内装修。
后来,朋友介绍他做外墙清洁,他一咬牙答应下来,“那时候才20来岁,年轻胆大。”
可真正做起来,才发现比想象中难多了:
大热天,玻璃外墙就像高温烤盘,
不管多小心,也会烫伤,
有时太阳很大,心直跳,那就是要中暑了,
得立马停下来,有好几次这样的情况。
大冬天,零下十几度也要穿着塑胶衣服,
用冻僵的手,一遍遍喷清洗剂,
用力地刮干净,干完后全身又冷又累。
赵启华说:不怕吃苦,就怕出事。
有一次,跟一个老乡同用一根副绳,老乡的主绳突然断裂,直往下掉,带着他也往下,两人吓得不轻,赶紧喊人帮忙,几秒钟后才控制住。
回到地面,后背全湿了,手心直冒汗,赵启华无奈地说:
“主要是为了家人,女儿上2年级,老婆怀了老二,一直租房住,想买房钱又不够。”
在赵启华眼中,可以窥见生活的艰难,要给孩子和家人更好的条件,就得付出许多许多,甚至是拿命去换,而且基本是全年无休。
这是很多人的现状,没有依靠,唯一的办法就是拼尽全力。
广西贺州环卫工黄燕英,凌晨3点,她骑着自行车去上班。
一个晚上,地面有很多垃圾,她一刻不停地用力干着,争取在别人上班前扫干净。
一边扫,一边拿出抹布擦洗垃圾箱,总有口香糖黏在上面,她只能拿手一点点抠,多年来,指甲一直是秃的。
3个小时后,她终于把昨晚的垃圾清扫干净,找了一间小店,吃点馒头稀饭:
“我从来没有休息过,就是吃饭才坐一会。”
天很快亮起来,黄燕英又在车流和人流中间,不停地扫着……
不论刮风下雨,不管寒来暑往,多少环卫工就这样辛勤地劳动着。
可他们依然收入微薄,一到年老,甚至面临被抛弃的命运。
12月29日,山东临沂一名环卫工人,在雪地旁边死亡。
老人已经60岁,本是应该安享晚年的年纪,却依然来做环卫工人,因为突发心脏病,倒在风雪飘扬的凌晨,直到天大亮才被人发现。
多少老人,年老体衰还要干活,直到无力再干。
因为,中年人上班挣的钱根本就不够,老人扫地补贴家用,能帮衬一点是一点。
“现在的生活压力太大,我儿子天天加班熬夜。”内蒙古的一位环卫工阿姨说。
是啊,人活着,不得不精打细算,能挣一分就拼命挣一分。
曾看过一个纪录片,里面有个小人物李根健,他是一名送奶工人。
每天凌晨3点,他到奶厂取奶,搬上三轮车,黑夜中一家家送。
大部分订户都是楼梯,他要挨个爬楼,奔跑不知道多少趟,才能送完400瓶奶,每一瓶奶能挣0.25元。
北方的冬天,夜晚零下十几度,他却忙得一身汗水,送完后差不多天就亮了。回到家,匆匆补觉几个小时。
下午,他要去小区搞宣传发传单,拉更多用户。
天快黑时,李根健回到租住的房屋,里面放着几张铁床上下铺,有岳父母、妻子和三岁的儿子。
妻子跟他一样,也是送奶工。
晚上,夫妻俩要去奶站,整理计算所有的订奶,一共800瓶,不能出一点差错,之后,还要计算明天的订单,忙到十点多。
李根健还有一个6岁的女儿在老家,虽然很想接来,但没有钱。
那天,同事大姐来串门,谈起她老家的女儿留下的最后一封信,孩子在信里说:
“我已经长大了,不要玩具,只想要妈妈回去。”
之后,大姐的女儿吃了下农药,没能抢救回来。
李根健和媳妇在旁边听着,直抹眼泪,想起老家的可怜女儿。
而他们的儿子,在这里连幼儿园都上不了。
李根健和媳妇去旁边的幼儿园问过,得到的答复是:“他们这种我们是不收的。”
原本在幼儿园玩得很开心的孩子,不得不被抱走,一路上,孩子都闷闷不乐。
李根健身上,藏着很多底层人的影子。
生活的压力,逼得他们没空去想老家的孩子,要365天干活,才能勉强养活几张嘴巴。
孩子考大学,更是奢望。
对他们来说,生活不仅仅是难,更是疼痛,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揪心和悲哀。
余先龙是重庆地铁施工的一名打孔工人。
每一天,他要下到16米深的井底去挖桩,他的妻子就在上面蹲守,拉石块。
运上来的石块要快速准确地抓住、倒掉,确保不会掉下任何一块,否则他在井里就要受伤。
干这种活几乎全是夫妻档,因为太危险,只有最为信任的夫妻才可以。
每天晚上,余先龙夫妻都要加班到深夜,为给上大学的孩子挣学费。
他一直认为,儿子在某政法大学上学。
去年,余先龙在煤炭厂挖矿,但被拖欠了很久的工资,正在上学的孩子连生活费都没有。
“那时,孩子又要上学又要打工,我心里还是很难过的。”
后来,夫妻俩来这里承包一个桩基,如果晚上桩基要注水,他就去别的施工点,找活干。
那天,余先龙去找儿子,父子俩已经三四个月没见面了。
找了很久,才在一间店铺门口看见装扮奇怪的儿子。
原来,儿子因为没钱交学费,只能辍学去挣钱,学校不是名牌大学,只是一所普通的专科学校。
听到真相的余先龙,没有责怪儿子,只是眼里隐隐含着泪光:
“不管哪所学校,我看见你在上学就好。”
晚上,看似坚强的余先龙,一个人在钢管旁边流泪。
在余先龙身上,可以看到为孩子拼命的中年人,他们不怕苦累,只想多挣点钱。
在他们心里,能挣钱就能给孩子更好的生活,否则,好像找不到生活的意义。
这几乎是每一个底层人最朴实的念想:
自己过得好不好,无所谓,但不能让下一代过得不好。
所以,他们拼尽全力,也要守住那一份执着和信念。
前不久,河北唐山一个农民大叔,拉满稻草的三轮车突然起火,火势凶猛。
大叔下意识不是逃跑,而是去拿电瓶,这样才能减少损失。
可他尝试了好几次也不行,越来越猛的烈火差点吞噬他,旁边人赶紧来劝。
大叔只能退出来,颓废悲伤地坐在车旁边。
这一幕,真让人揪心。
在生计面前,人会本能地忘记保护自己。
因为,没有生计,何谈生存。
有的人,需要祖孙三代不断奋斗,才可能抵达罗马。
而有的人,生下来就在罗马,却还在嘲笑别人为何言行怪异、衣衫褴褛。
也许,很多时候我们也无能为力,但至少我们不应忘却、忽视、嘲讽。
正如贾樟柯曾说:
“不能因为整个世界都在跑步前进,就忽略那些被撞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