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一现的中兴（上）_风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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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战争结束了宣王外扩疆土的野心，同时也结束了西周几十年的中兴之治。

　　公元前790年，在位三十九年的周宣王在获得征讨申戎的胜利后，一扫前几次攻打太原之戎、条戎、奔戎的失利阴影，并决定再次用兵，御驾亲征千亩之战，攻打姜氏之戎，希望扩大胜利果实，恢复王室之威。然而，谁都没有想到，此战结果竟是惨败，不仅南征之师全军覆没，连宣王也深陷阵中，全靠驾车的奄父拼死突围，这才避免被活捉。这场战争结束了宣王外扩疆土的野心，同时也结束了西周几十年的中兴之治。

　　周宣王像

　　厉王奔彘接手共和

　　宣王是西周的第十一代君主，作为周厉王的嫡长子，他却不是从父亲手中接过国家权柄，其间曲折要从一场有名的国人暴动说起。

　　西周中后期，王室衰微。外有戎族不断入侵，内有诸侯屡屡挑衅天子权威。夷王（厉王之父）时代，楚国国君熊渠公然宣称：“我蛮夷也，不与中国之号谥”，不仅自己僭越，还将三子皆封为王。厉王深感内忧外患形势严峻，决心变法求强。

　　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场改革，厉王没有多少经验可以借鉴。他选择从经济开始，主抓“专利”，政策的执行者就是荣夷公。然而朝野上下支持者寥寥无几。大夫芮良夫更公开劝谏：“夫荣公好专利而不知大难。夫利，百物之所生也，天地之所载也，而有专之，其害多矣。天地百物皆将取焉，何可专也？所怒甚多，不备大难。以是教王，王其能久乎？”。几乎直言厉王不知深浅，恐惹大祸。

　　厉王却不以为意，“卒以荣公为卿士，用事”，引得“国人谤王”。针对反对势力，厉王强势回击，设立卫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高压之下，“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是以“三年，乃相与畔，袭厉王。厉王出奔於彘”。太子静躲藏在召公家中，得其相助，幸免遇难。

　　史书上的只言片语仅留下一个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典故，事实的真相究竟是何？国人是什么人？竟能攻破披坚执锐，雄雄虎贲守卫的西周皇都？

　　“国”，在西周时期，是相对于“野”的一个称呼。根据《周礼》描述，大概是王畿距城百里为郊，郊内为乡，郊外为遂。国大致就是王城和郊外乡的统称，住在这个范围内的人就是“国人”。他们不仅享受着城市的便利生活，更有参与政治的权利，服兵役也多是军中甲士骨干。因此，这些国人绝不等同于今天的百姓，更多是王公贵族和其他诸侯国的偏远血脉。周公、召公就是典型代表。他们是鲁国周公旦和燕国召康公的次子，“留相王室”，辅佐周王同时，加强王室和诸侯国的联系。

　　这些贵族住在城中，凭借血脉和“周礼”，担任着天子王畿内的种种官职，有时也会获得土地赏赐——采邑。虽然采邑可以收回，但随着卿大夫世代权利的继承，周王也要依靠他们组建军队，维系统治，使得采邑一旦封出就难受控制。陕西出土的逨盘，记载一个叫逨的家族，从文王一直追随侍奉到宣王。这种传承，发展到一定程度，滋生腐败的同时，也严重侵害了周王的权益。

　　琱生鍑便记载了一个贵族偷税漏税的小故事。名叫琱生的税务官被召公夫人召见，给予财务，同时转达老召公的话：“我老了，不视事了，我那帮子人搞农业生产老受人压榨，能不能允许我们所获不散失？如果我押下三成，你就拿两成，大部分还给公家”。有明确登记的井田尚能如此，山川林泽等不好统计的物产更是随意朝贡。

　　琱生簋

　　中央财产被贵族侵占，这让厉王如何能忍？一方面他下令加强山虞、泽虞、林衡、牧人等的官职功能，严格税收，直指卿士们的灰色收入。另一方面，则是推行备受诟病的“专利”制度。以行政手段，把原来贵族共享的山川林泽之利，改由王室独占。这严重损害了各级贵族的切身利益，更让他们不能容忍的是，厉王打破“世为卿士”的惯例，弃周公、召公不用，转而任命荣夷公为卿士，军事方面的虢公长父也是一位外来新人。

　　王畿内部整治的同时，厉王还设立牧来监管诸侯。利用充盈起来的中央财政，武装充实军队，严厉打击不臣之人。在厉王的强势下，熊渠恐其伐楚，主动取消王号，但更多的诸侯国则不愿再见一个强势的中央。

　　公元前841年，在利益的严重受损下，朝野内外贵族联合起来，背叛周王，发动暴乱，这就是著名的“国人暴动”。这是统治阶级内部矛盾激化的必然表现。厉王逃到彘地后，曾被罢免卿士的周公、召公重新出山，收拾乱局。“二相行政，号曰共和”。共和十四年，厉王死于彘。“太子静长于召公家，二相乃共立之为王，是为宣王。”

　　二相辅政宣王中兴

　　公元前827年，宣王继位，此时的西周风雨飘摇。统治阶层内部，争权夺利，共伯和等诸侯趁厉王被驱赶之际“干位问王政”。四域边境危机暗伏，西部的犬戎，北方的猃狁，东部的淮夷，南方的荆楚皆蠢蠢欲动。同时“天降丧乱，饥馑荐臻”，旱灾严重到宣王要亲自求雨。

　　面对严峻形式，宣王决定攘外必先安内。在统治阶层内部，任命周公、召公“二相辅之修政，法文、武、成、康之遗风”，“兴贤人，纳规谏”，缓和权利摩擦。对被统治阶层，施以仁政，安顿百姓。宣王亲自求雨，“整身修行，欲以消去之，祈于群神，六月乃得雨。”待人心稍齐，集中力量解决民族矛盾。

　　宣王四年，“使秦仲伐戎”，压制西部。五年，猃狁来犯，“侵镐及方，至于泾阳”，尹吉甫临危受命，先头部队拼死作战，暂缓王都之危。六年，淮夷趁机作乱，幸得太师南仲皇父及程伯休父出兵讨伐，“整我六师，以修我戎”，终使徐国归降。

　　宣王十二年，东西南三方稍定，获得喘息之机的王室决定一鼓作气，由名臣虢季子白领兵，主动发起对猃狁战争，一举平定北方。虢季子白身先士卒，“搏伐猃狁，于洛之阳。折首五百，执讯五十”。并向宣王献上敌将的左耳。宣王非常高兴，以至于到太庙祭祖，大宴群臣，铸造礼器加以记载。

　　虢季子白盘

　　经历一系列对外战争，宣王终于稳定住了局势。“复先王境土，缮车徒，兴畋狩，礼天下，喜王化复行，号称中兴”。

　　但宣王的中兴是一种广义，是对宣王收拾父辈改革失败残破局面的肯定，它代表着西周恢复到厉王之初的境地，对王朝的痼疾却没有丝毫触碰，恰似暴风雨前宁静的海面，暗流全部在水下横行。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