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姐弟坠亡案中的生父张波,是个什么样的人?_风闻
乐乐呵呵的啊-2021-12-29 11:45
这篇是“三联生活周刊”对“重庆姐弟坠亡案”的报道,节选一部分分享一下,这名记者采访了孩子妈妈陈美霖和其他相关者,描绘了父亲张波是一个怎样的人:
寺庙在山顶上,一大片乌云低沉地压着,陈美霖在庙外上香祭奠(猪儿虫 摄)
**即使身上发生了这样的惨剧,陈美霖的举手投足之间依然能让人感觉到,这是一个温和、善良的人。**她很有耐心,仔细地回答每一个疑问,即使在刚聊过的话题里已经涉及了;她会在点每一道菜时都询问一次“这样可以吗?”,会注意随时往别人的茶杯里添茶水。
**家庭总是一个人行为的底色。**陈美霖是重庆城里人,父母都从体面的工作上退休,虽然谈不上富贵,但也算殷实。作为家中的独生女,陈美霖学习成绩和工作并不算十分拔尖,但她确实是在一片宠爱中顺风顺水地长大。
也许正是单纯的成长环境,让她在面对张波时,从没有想过太多的阴暗面。案子判决之后,陈美霖对媒体说,“我后悔和他(张波)相恋,毁了我的一生。”
观音殿内,两个孩子的骨灰盒放在最底层。陈美霖看完孩子,起身后抹了抹眼泪(猪儿虫 摄)
张波的出身并不好。他的父母年轻时在工地上做短工,他的老家在重庆长寿区的农村,老家的屋子几乎是村里最破败的一栋。村子距离县城还有20公里。重庆是一座多山、曲折的城市,十几年前,要跨越从农村到城市的这20公里不是件容易的事。
张波没有选择传统的求学改变命运,而是小学毕业后就早早辍学,到了城里闯荡。其实,在长寿区,有许多人早年间靠着承包工程发家致富,其中不乏张波的亲戚。张波也曾短暂地在工地上打工,却不甘心只是个“打工人”——村里人至今还会把工厂、超市、工地的工作称为“打工”,把写字楼里的工作称为“上班”。
**他擅长于抓住任何能让自己向上攀升的台阶。**张波最终选择进入小额贷公司,作为一个只有小学学历的人,这或许是他能获得的最体面的工作。在这个对学历要求并不高的行业里,精明、能说会道、有很强赚钱欲望的张波很能吃得开。同事回忆他,“可以不去唱歌、打牌,但只要有单子,连午饭都顾不上吃,拎着包就去了。”
而他在城市里能站稳脚跟的另一个重要台阶,就是和陈美霖的婚姻。如果没有这段婚姻,他仍然是一个在城市里漂泊着的人。而结婚后,在县城朋友的眼中,张波已经摇身一变,成了娶了城里媳妇、在城里安家立业的成功者。在这段婚姻中,张波获得了许多来自陈美霖家庭的金钱支持,比如在大酒店里的体面婚礼,以及那辆婚后的奔驰。
他的欲望被已获得的金钱和眼前的纸醉金迷不断饲养、膨胀。
他工作的小额贷公司就在观音桥商圈的一栋写字楼里。这是重庆最繁华的地方之一,华灯初上时,穿着时髦的年轻人、全国各地的游客穿梭在接头。灯红酒绿的城市生活和那座隐藏在大山之间的农村,几乎是两段完全不相干的经历,而张波努力想达到的,就是完全融入前者。
结婚后,他以工作为由买了一辆奔驰,又结识了一批做工程的老板。在和他们打交道的过程,他开始认识了许多奢侈品的牌子,更是频繁地谈论起装修高档奢华的场所。他并不清楚那些“老板”经历了什么,才得以走到今天的地步,但似乎完全被这种表面的奢华迷住了,以至于在提出离婚时,毫不掩饰地说出“你想要的是平平淡淡的生活,我要的是大富大贵的生活”。
陈美霖的家庭显然无法满足他对“大富大贵”的需求,而家境更加殷实、总是穿着满身名牌的叶诚尘,既代表着他所向往的新世界,又是他进入这个新世界的新台阶。
在面对叶诚尘时,张波故技重施,同样使出了上交工资卡的方法来表忠心。但相比于陈美霖这样的乖乖女,叶诚尘显然超脱于张波的控制之外。相反,作为一个富家女,她希望自己对任何事情都能完全拥有、掌控。她介意张波的婚姻,会用张波的手机发朋友圈,公开挑衅尚未离婚的陈美霖。在张波已经离婚、孩子并不跟着他生活的情况下,叶诚尘仍提出杀害两个孩子的要求,这很难说清楚是为两人在一起扫清障碍,还是为了证明张波对自己的彻底臣服。
在这段掺杂着金钱、资源、控制欲的复杂关系中,张波的精明、自私与懦弱也一览无余。
陈美霖曾经回忆,在两人被恢复的聊天记录里,叶诚尘向张波提出杀害两个孩子,张波回复,“要做你做,我可不干。”一个正常的父亲,在听到如此荒谬的提议时,第一反应不应该是“不能伤害我的孩子”吗?而张波并不关心孩子的安危,他关心的,只是不要与自己扯上什么关系。
**当一段以金钱关系和欲望满足为目的的情感关系中,疯狂的占有与屈服都似乎理所当然,永无止境。**当两个孩子成为张波进入上层社会的绊脚石时,也不是不能舍弃的。毕竟,他离那个新世界只有一步之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