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新冠病毒后遗症和患者故事因人而异 - 彭博社

图片插图：Chantal Jahchan 摄于彭博商业周刊；图片：Getty Images

一个人感觉自己的心脏要从胸口爆炸出来，另一个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另外三个经历了无休止的疲劳，导致他们每天大部分时间都被困在床上、浴缸里或轮椅上。

年龄最小的是23岁，最大的是65岁。除一人外，所有人都在与健康相关的领域工作。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令人痛苦的症状，但都至少有一件共同之处——免疫系统被冠状病毒搞乱，使他们代表了长期患有长期新冠病毒后遗症的最大群体。随着研究人员努力理解这种情况，与其他慢性疾病的相似之处正在显现，并为病因和治疗提供了见解。

自英国一组医生和研究人员首次发出关于新冠病毒的长期影响的警告以来已经两年了。哈佛大学经济学家大卫·卡特勒将长期新冠病毒的总成本估计为3.7万亿美元。这相当于截至7月底疫情期间美国政府支出的80%以上。科学家们仍然不知道是什么导致了这种情况，它影响了多少人，以及如何预防和治疗。他们的视野被世界卫生组织称为“新冠病毒后遗症”的超过200种症状所混淆，其中许多症状可能有不同的原因。

已证实的疗法数量为“零”，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斯克里普斯研究转化研究所创始人埃里克·托普尔表示。“由于有数百万受影响的人，迫切需要加速具有潜在免疫系统调节或病毒灭活作用的临床试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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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所有病例都严重，许多病例会自行解决。但随着全球患者数量估计至少为1.4亿，需求正在增加。“我们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内为新冠病毒开发疫苗做得出色，”密苏里州圣路易斯退伍军人事务部卫生保健系统临床流行病学中心主任齐亚德·阿尔-阿里表示。“我们需要以同样的紧迫性对待长期新冠病毒后遗症，因为这将带来严重的社会、经济甚至政治后果。”

“如果我们把所有事情都放在一起，就太复杂了。我们甚至无法为正确的治疗找到合适的患者”

女性在长期新冠病毒后遗症患者中占比不成比例。本文采访的患者患有疲惫、心率过快和其他令人困惑的症状的组合，这些症状表明新冠病毒已经损害了他们的神经系统。来自马里兰州贝塞斯达的国家神经疾病和中风研究所的研究显示，即使是轻度新冠肺部感染也会导致血管损伤、凝血以及大脑和血液循环之间的屏障破坏。这可能导致血液蛋白渗漏到患者的大脑中，引发危险的炎症，根据该研究，该研究于7月由该研究所的临床主任阿文德拉·纳特发布。其他研究表明，这个过程与大脑萎缩相关，相当于正常衰老多达十年所导致的大脑萎缩，可能影响记忆和思维。“有些人在2020年春天感染了新冠病毒，但至今未恢复到他们的功能基线，”与纳特合作的斯坦福大学神经学教授米歇尔·蒙杰·戴瑟罗斯表示。“不想危言耸听，这是一个神经系统的公共卫生危机。”

现在研究人员正在努力从各种潜在原因中解开这些共同特征。主要嫌疑人包括免疫系统异常激活、血栓、导致多年前感染的病毒重新激活，以及新冠病毒残留物可能与人体防御系统发生冲突的可能性。“如果我们把所有东西都放在一起，就太复杂了，”位于康涅狄格州纽黑文的耶鲁医学院的免疫生物学家岩崎明子说，她正在努力找到将患者分成子集的方法。“我们甚至无法确定哪些患者适合哪种疗法。”

在这个方向上的新调查为潜在治疗提供了线索：镇静过度活跃的免疫系统的药物、从血浆中去除异常蛋白质以及将氧气推入血液的加压室等。未来一年计划完成的数十项试验承诺为所谓的长期新冠患者提供线索。

Carrie Anna McGinn。摄影师：Cagdas Yoldas其中之一是卡丽·安娜·麦金，一名40岁的加拿大社区卫生工作者，曾经喜欢在距离她位于魁北克市家中约30英里的 Jacques-Cartier 国家公园徒步旅行。2020年12月，患有新冠病毒的她开始感到疲惫和心动过速，这种异常高的心跳不时使她的脉搏超过每分钟160次。

七个月后，她参加了一项关于新冠病毒对心脏影响的研究，她得知了病因：一种叫做姿势性直立性心动过速综合征（POTS）的疾病。即使站在厨房洗碗池旁，她也会感到快要晕倒的感觉，她的医生建议她使用轮椅来节约能量。“这几乎就像我被一层铅毯包裹着一样，”被诊断患有慢性疲劳综合征（CFS）的麦金恩说，两个月后被告知她再也没有足够的健康去工作。“当我站在那里洗头时，感觉仍然像在跑马拉松一样。”

研究人员表示，POTS发生在新冠病毒损害了控制心率、血压、消化和体温的自主神经系统时。尽管一些患者会康复，但大多数人会长期患有这种慢性疾病。

POTS可能是一个不祥之兆。随着时间的推移，患者往往会像患有慢性疲劳综合征的人一样，耶鲁大学的岩崎说。一项于去年12月发表的对41名长期新冠病毒患者的研究发现，几乎一半的人符合慢性疲劳综合征的诊断标准。急性感染被认为是这种综合征的主要原因之一，至少四分之一的患者会因此长时间卧床或禁足。

患有慢性疲劳症状至少四年的患者康复的几率不到4%，洛杉矶的倡导和参与副总裁Emily Taylor表示，支持对这种疾病进行研究的非营利组织 Solve ME/CFS，也称为慢性疲劳综合征。对于疾病始于大流行的长期患者，“在我们可能有两年时间来找出干预措施之前，可能会出现不同的挑战，”她说。

研究人员在四月份估计，在大流行之前，有150万美国人患有ME/CFS，每年治疗和生产力损失的成本为360亿至510亿美元。如果只有一小部分长期患者患有这种疾病，慢性疲劳患者的数量可能会增加到多达900万人，相应的成本可能高达3620亿美元，他们说。

即使接种了标准的两剂初始免疫接种，摩根·贝克在2021年7月底感染了新冠病毒，就在她在耶鲁大学的大四学年开始之前。她失去了味觉和嗅觉，呼吸困难，头痛和对光敏感疼痛。在秋季学期，贝克注意到她的精力和注意力在减少，而她的Fitbit显示她的心率在学习时高达每分钟122次。“我没有意识到这种情况发生的程度，直到我达到一个无法正常工作的程度，”现年23岁的贝克说。

Morgan Baker。摄影师：Kaori West她的医生建议她运动，于是贝克第二天早上骑自行车去健身房，然后在跑步机上走路和慢跑了30分钟。几个小时后，她感到不舒服，于是睡了三个小时的午觉。她疲惫不堪，持续了一个星期。这一情况符合后劳力过度症的描述，根据一项2021年的研究，几乎有四分之三长期症状患者至少持续七个月。2021年的研究。

神经病学研究所所长纳斯看到长期新冠病毒后遗症最常见的群体与最有可能患有狼疮和其他免疫系统攻击健康组织的疾病之间的相似之处：通常是40岁左右的女性。一项对34名患有POTS的人的研究发现，他们的血液中含有类似于狼疮和类风湿性关节炎患者所见的免疫标记，以及针对自主神经系统的人类抗体。在许多自身免疫疾病中，“病毒是触发事件，但大部分损害是由免疫系统造成的，”纳斯说。“一旦免疫系统过度激活，就很难将其关闭，它就开始攻击宿主。”

在八月份发布的一项研究中，耶鲁大学的Iwasaki试图概述长期患者的免疫异常。她最引人注目的发现与皮质醇有关，这是一种有助于调节全身功能，包括血压和炎症的激素。皮质醇缺乏可能导致疲劳、肌肉无力和胃肠不适，这些症状在长期患者中很常见。在Iwasaki的研究中，长期新冠患者的皮质醇水平大约是未感染或完全康复的人群的一半。“这是我们看到的最强有力的长期新冠的生理标志之一，”纽约西奈山伊坎医学院的神经科学家David Putrino在Iwasaki的研究中合作时表示。

低皮质醇可以用合成类固醇替代，这在30年前的慢性疲劳患者中显示出一些益处。Nath已经开始了一项试验，测试通过静脉注射高剂量类固醇仅五天对神经症状的影响。该试验还将比较类固醇与富含抗体的免疫球蛋白注射，后者在一项小型的观察性研究中显示出了希望，其结果于三月份发表。

Lisa Toran。摄影师：Ken Christensen在那次试验中的参与者之一是华盛顿州温纳奇的神经学家Lisa Toran，她已经被慢性疼痛和其他症状困扰了将近两年。在2020年11月感染新冠病毒后不久，Toran就出现了偏头痛和失去嗅觉的症状。她的脸部部分麻木，对光线和声音变得敏感。几天后，即使躺着，她的心脏也会加速跳动。

十天后，她开始感觉好转。她和她的两个女儿——一个3岁，另一个14个月——一起去了家附近的公园散步。不久之后，Toran的症状恶化。她的站立心率达到每分钟160次。食物几乎停止在她的消化道中移动——这种情况被称为胃轻瘫，她开始对她以前“吃了无数次”的猕猴桃等食物产生过敏反应。

含有多种抗体的静脉免疫球蛋白（IVIG）被用作治疗自身免疫神经疾病的疗法，比如 格林-巴利综合征，这是一种罕见的、神秘的短期瘫痪症，有时会在病毒感染后发生。为了进行一次治疗，需要从健康献血者的成千上万品血浆中分离出金黄色的血浆。医生们并不完全了解IVIG是如何起作用的，但在感染新冠病毒六周后并没有感觉好转时，Toran接受了输液治疗。

治疗效果不佳。治疗后四小时，她感到手臂发麻和灼热的疼痛，蔓延到全身。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她几乎整天都泡在浴缸里。“那是唯一让我的皮肤感觉好一点的事情，”她回忆道。“一切都是如此痛苦。”

与此同时，她的长期新冠症状恶化。她出现吞咽困难，胃酸逆流和疼痛的尿路感染。到了2021年4月，感染新冠病毒后的五个月，托兰感到如此绝望，以至于决定再次尝试免疫疗法。“我变得越来越病重，我觉得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她说。“我就像，‘我要么死了，要么就试试IVIG。’”

在经历了早期的磨难后，她谨慎地开始治疗，每两周在注射前服用布洛芬，逐渐过渡到每月一次的全剂量。到了2月，开始第二轮IVIG治疗的10个月后，她已经全职工作，并感觉好得足以停止治疗。

IVIG并非万能药。首先是费用：托兰的健康保险公司为她的29次治疗支付了377,828.64美元，使她自己承担了5,415.03美元的费用。没有临床研究可以帮助确认是注射使她好转，托兰怀疑她的症状是否可能会随着时间自然缓解。“当我的患者因新冠后症严重而就诊时，我总是在为此而苦恼，”她说。“我总是在想，‘我应该做IVIG吗？’我是说，很难说。我们需要试验。”

类似问题围绕着以色列Sagol Center开发的治疗大脑混沌和疲惫的疗法。在那里，长期新冠患者每天在高压氧舱中接受90分钟的疗程。高压氧医学与研究中心的Shai Efrati教授，领导了一项对73名长期新冠患者进行的为期两个月的研究，称该疗法促进了线粒体（细胞的能量来源）的增长，从而改善了能量代谢和功能。

Efrati表示，治疗和相关脑部扫描的费用可能在35000美元至80000美元之间。其他研究正在测试是否可以用成本更低的药物化合物（包括氨基酸组合、膳食补充剂或低剂量的纳曲酮，这是几十年来用于治疗酒精和阿片类药物依赖的药物）来实现类似的代谢效应。

蒙特利尔的46岁医生Anne Bhéreur通过一种更便宜、更易获得的治疗方法获得了一些缓解，用于持续性胸痛。这种疼痛是在2020年12月她患急性新冠期间出现的，当时她出现了说话困难、气短、头晕和大脑混沌。几个月后，当她感到心脏无端地加速跳动，并意识到其他明显的运动后虚脱特征时，Bhéreur开始记录她的生命体征。

Anne Bhéreur。摄影师：Anne Bhéreur“我在淋浴时查看，我的脉搏达到了180次/分钟，”她说。她手指上连接了一款医用脉搏血氧仪，测得她的血氧水平为85%，远低于正常范围95%至100%。尽管肺功能测试结果正常，但她的医生告诉她一切正常，只是“要少焦虑一点”。

Bhéreur并不相信。作为研究的一部分，她在2021年8月接受了核磁共振扫描，结果显示她心脏周围的组织有炎症。她开始服用秋水仙碱，这是一种基于古代治疗肿胀和痛风的抗炎药物。Bhéreur说，这种药物每月只需 $10，缓解了她的胸痛和呼吸急促，而ivabradine，一种更常用于心力衰竭患者的药物，降低了她的心率。“我不认为我的肺有问题，但我知道有些地方出了问题，”她说。“想象一下患者被告知同样的事情，但他们不明白问题可能出在其他地方。这是一个大问题。”

Thao Huynh，蒙特利尔麦吉尔大学健康中心的流行病学家和心脏病专家，领导了一项研究，Bhéreur和McGinn也参与其中，称对100多名长期新冠患者进行的扫描显示，30%的患者心脏周围有活跃炎症迹象，另外40%有瘢痕组织；几乎所有患者的血液标志物显示有炎症。这已足够让她为像Bhéreur这样的病例开具秋水仙碱处方。

这种药物是用来治疗长期新冠病毒后遗症的众多药物之一，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并没有证据表明它们有帮助。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英国研究人员已经开始招募约4500名患者参加一项开放标签研究，研究科尔西辛和另外两种药物疗法。参与者将接受一种通用药物，拜耳公司的抗凝血药沙利度胺和抗组胺药法莫替丁和氯雷他定的联合疗法，或者他们将不接受任何药物治疗。这项试验旨在测试“全球人民都能从中受益”的潜在治疗方法，由领导研究的伦敦大学学院临床数据科学教授心脏病学家阿米塔瓦·班纳吉表示。

这项研究使得其他实验性药物可以在试验进行的6个或12个月后被添加或替换。班纳吉表示，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长期新冠病毒后遗症是由在体内持续存在的冠状病毒残留物驱动的，这表明抗病毒药物如辉瑞公司的帕克索利德可能是试验中值得加入的。他说：“问题的一部分在于我们试图治疗某种疾病的同时，也在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导致了这种疾病。”他说：“接下来的六个月将告诉我们很多关于机制方面的信息。”

Mady Hornig。来源：哥伦比亚大学Mady Hornig，哥伦比亚大学梅尔曼公共卫生学院流行病学副教授，在纽约表示，她对医生们不与其他专业同事交流以了解长期新冠病毒的全身影响程度，并获取治疗的想法和策略感到沮丧。她说：“我试图对医生们更有同情心，因为他们打开医疗包，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为什么他们不愿意互相交流、共同探讨呢？”

Hornig在2020年4月感染新冠病毒后出现了一系列医疗问题，包括肺部黏液增多。持续的恶心和腹泻让她卧床数周，并在近两年后的五天内住院，检查显示她的整个胃肠道发炎。她现在服用多达五种药物来缓解胃肠不适、恶心、胃灼热和炎症。检测反复显示，与血栓形成有关的分子水平超过正常值的两倍，表明她的血管持续发炎。

如果残留病毒确实是问题所在，“我很想能够使用抗病毒药物，”研究慢性疲劳综合征及相关疾病的Hornig说。“我不知道你怎么能永远这样生活下去。”阅读下一篇：阿尔茨海默病药物突破对其他疾病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