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RCEP想到东亚的地缘政治（一）_风闻

东亚的长期统一与西欧的长期分裂都由来已久。东亚大陆上最肥沃的地区于公元前221年第一次在政治上统一起来，并从此至今大多数时间里一直维持着这个局面，且只有一种占支配地位的语言和书写系统，以及2000年来牢固的文化统一。

从地理环境来看，欧洲海岸线犬牙交错，它有5大半岛，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亚平宁半岛、伊比利亚半岛、日德兰半岛和巴尔干半岛，历史上所有这些半岛上都分别形成了自己独立的语言、种族和政府。而东亚海岸线要平直的多，即使是朝鲜半岛因为地理位置的偏僻性，在历史上也断断续续地保持着与中央帝国的臣属关系。其文字甚至在公元1446年才被创制出来，但是由于中国文化的绝对优势以及其在朝鲜半岛的深远影响，韩文一面世便遭受到士大夫们的上书反对。他们认为，汉字不仅是世界上最高雅的文字，而且也是世界上最普遍使用的文字，而朝鲜民族仰慕和追随汉文化，自当完全使用汉字，而不应创制自己的文字，否则就等于背离了优秀的汉文化，无异于自甘堕落。他们甚至偏激地把韩文贬斥为“螗螂之丸”，而把汉字誉为“苏合之香”。因此，朝鲜王朝的上层社会一直排斥这种新的文字，而鄙称其为“谚文”，意即同“谚语”一样是民间文字。而日本由于地理上的海外孤立地位，使它在现代以前一直与东亚大陆的政治生活处于隔绝状态，其程度远远超过了英国与欧洲大陆的政治隔绝状态，因为后者在地理位置上更与欧亚大陆近的多。而东亚另两个与大陆板块邻近的岛屿，台湾与海南岛，因为过于狭小，以致面对大陆的强势文化，根本形不成任何重要的独立政治实体。即使是东亚板块最南端的越南，自公元前221年秦帝国完成东亚最广袤地域的统一之后，在之后的1000多年的岁月里，历经秦汉两晋唐，直到北宋，即使在帝国分裂的短暂期间里，越南也一直是中央帝国的直辖领土。直到公元938年，越南才第一次获得独立，但也是作为中央帝国的藩属国，在18世纪前其书写系统也一直采用汉字以及越南根据汉字创造的喃字，其风俗习惯至今仍保持着汉文化的传统。而地处东亚南海以南的菲律宾，今日考古学和人种学家的研究结果，其人种主要是由中国上古时代生活于华南的百越人历经千年万年的迁徙而成的南岛人。因为面对北方华夏文明的强势压力，百越人不断朝南迁徙，历经台湾岛，又向南迁徙至今菲律宾群岛，形成了今天西自非洲东南的马达加斯加岛，东至智利的复活节岛，北自台湾和夏威夷岛，南至新几内亚和新西兰岛的南岛人群体，并征服了原本岛上更早到来的土著。至于东亚最北端的蒙古，其历史因为曾经的血腥征服而广为人知，如今，却只是现代社会里一个民族化石。他们代表过游牧民族的荣耀，曾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突袭缔造了广袤的大帝国，但是农耕民族施加的反击更加无情，更为痛苦，蒙古人的扩张在两三代人以后就停止了，但是俄罗斯的报复性农垦殖民却持续了四百多年。农耕民族用锄头和机犁构筑工事，用道路和铁路来保障武力和土地，每一步都不大，每前进一步却都永远地占领，最终将蒙古人压缩在今天的保留地里，其存在的意义不过是成为中俄两个大国之间缓冲地带，为远东的和平贡献一份非自愿的奉献。

今天，有一种观点认为，中国未来如果要避免单打独斗的局面，那么长期的发展战略应该是联合日韩，组建东亚共同体，然后逐步形成向欧盟一样的体制，建立联邦体制，制定统一宪法，联合选举民选领袖，将中日韩“书同文，车同轨”。在建立起统一的东亚之后，逐步吸收蒙古、朝鲜、东南亚的国家，最理想状态将是中国、日本为主体国家，周围包括朝韩、蒙古、越南、老挝、缅甸、柬埔寨、泰国、菲律宾、新加坡等。这个观点很像上世纪初期日本提出的大东亚共荣，不过那是日本人一厢情愿而已。我先说说日本的大东亚共荣为什么行不通。日本提出大东亚共荣圈，意图是想告诉东亚百姓，在日本的带领下，东亚可以实现共同繁荣，由此获得东亚人的认可与支持。但这个号召不符合东亚文明历史与文化的认同。几千年来，中国一直是东亚的文明核心国，无论是政治、文化还是经济，中国是东亚各民族的带头大哥。即使曾一度国势频危，即使日本不断地进行舆论导向，宣传自身是中央帝国的继承人，是中华文明的正统，东亚大陆上的华夏正统早已沦亡，满清政权是鞑虏异族，寄希望东亚唯其马首是瞻。但是东亚不可能相信日本侵占中国能实现大东亚共荣。正所谓名不正言不顺。日本只能是东亚的僭主，缺乏正统性。举历史一例可知日本的这个大东亚共荣只能是黄粱一梦。南朝名将陈庆之趁北魏内乱之际，引七千白袍士兵北伐，一路所向披靡，夺城32座，歼敌数十万，以致北魏都城洛阳传出民谣“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最终却因兵力不足撤回。获得了如此彪炳战功，但回来后陈庆之却非常尊重北方来人，其同事问他何故，陈庆之说，“吾始以为大江以北皆戎狄之乡，比至洛阳，乃知衣冠人物尽在中原，非江东所及也，奈何轻之！”陈庆之时代，中国北部已经被少数民族统治近两百年，但是中华文明依旧不仅存在，而且还在不断同化异族。虽中原沦陷，文明式微，但仍知衣冠人物尽在中原，此话很值得玩味！可惜，日本人不懂！日本人学中国历史，只学得一部三国演义，五胡乱华、隋唐更迭、五代十国，随便翻出一段历史，一段兴衰，都足以让弹丸之地的日本学个没完。

真正的东亚共荣，绝不可能来自一个资源匮乏和人口稀少，缺乏主创文明与历史沉淀的民族和国家，只能来自一个能自给自足，幅员辽阔，人口众多，拥有足够的历史经验的民族和国家，这样的国家才不会去损人利己，不会去剥削联盟中的其他国家，而这个国家必须具有对内倾向于稳定和统一的传统，没有分裂的文化与心理倾向，对外持宽容与互利的态度，对待异族它更倾向于因文化上的认同与融合，而非血缘与种族上的认同感。综合这几点条件，东亚也只有中华民族才能满足。但是，我依然认为所谓的东亚共同体、东亚联邦尤其是东亚结盟的形式不可能。中国历史上曾经有过几次短暂的与异族结盟，一次是北宋与金结盟攻辽，结果辽国灭时就是金国灭北宋的时候，再一次是南宋与蒙古结盟攻金，结果又是蒙古灭金之后再灭南宋。这两次短暂而失败的结盟都给予中华民族刻骨铭心的记忆。在东亚更长的历史时期里，结盟不是中国的传统，而是众星拱月模式。中央帝国为月，藩属臣属各国为星，诸星围绕明月，既得月之辉泽，又共以萤辉增月之光明，照亮东亚天空。这才是东亚政治的最佳模式。这样的模式就要求这个文明区域内必须要有一个核心文明大国的支撑。若无，这文明内部必会内战。只要文明核心国不乱，整个文明区域便不会大乱。比如欧洲，自罗马帝国衰亡近千年来一直无法统一，因为存在着缺乏文明核心国的缺陷，英、法、德虽都属于同一个文明范畴，可这几个国家往往势均力敌，始终无法形成一国独大的文明核心国的态势，以至于整个欧洲不断战争。直到二战后，美国作为与欧洲文明类同的文明突然间一国独大，在西方世界形成一个文明核心国，于是，西方文明间的内战方才消失。而中国在春秋时就出现了本文明间的兼并与内战，并最终产生了战国七雄。虽同属一个文明，但七国都有强大的武力，都有各自的文化和制度，而周王室的衰落，天下没有共主，七国相互间互不臣服，纷争不断。最后秦一统，七国消亡，汉又代之，中华文明核心国形成，中华民族的前身汉民族诞生，中华文明间的内战频率立即下降。东亚大陆从此形成了以中国为文明核心国，在其文明衍射覆盖范围内的周边小国围绕核心国而居的稳定格局。其模式并非中央帝国与周边小国结盟，更非与日本并为主体的东亚结盟模式，而是被西方称为的东亚朝贡体系。但在我看来用朝贡两字也极不准确，因为诸国的贡物对中央帝国来说微不足道，对其自身来说也根本不足以动其国家根本，更多的只是一个象征意义，甚至中央帝国的赏赐通常就要远远多过所接受的贡物，这就是一个兼爱无私的家长形象。因此，古代东亚的这种模式，我认为更适合叫做众星拱月模式。通过对人类历史的研究使我们认识到，通过联合而形成更大的联盟集团的尝试只是在战争时期偶尔奏效，但从长期上讲却从未成功。结盟模式是通常是为了应对战争，往往带来的则是更大范围更加惨烈的战争。从近代两次世界大战中的结盟模式就可见一斑，和平不能依赖于结盟模式。更何况联盟完全不可能对弱小的盟邦实行哪怕是最小程度的公平，联盟只服从于联盟中最有势力者的利益。国家之间的任何联盟似乎都以更有势力的国家决意剥削和控制其他弱小盟国为特征。因此，我认为结盟模式既不符合中华文明的文化与传统，也不符合东亚的历史，更不适合东亚追求和谐稳定繁荣共赢的未来趋势，而众星拱月模式既承继东亚的历史，又符合当前世界独立自由的主流，更加人性化，是缔造一个和谐东亚的最优模式。

至于日本，其喊出的脱亚入欧，在我看来就是一种不切实际的空想。这个战略设计是要把日本带向死路。无论日本怎样的西化，它所承继的中华文明的东西依然在骨子里，这不是它想洗皮蜕骨就能更改了的。无论从文化上、从种族上、从肤色上、从语言文字上、从地理位置上，西方都不可能完全接纳日本成为自己的真正的一员。日本自明治维新以来，从服饰上从饮食上从礼仪上刻意追求要西方化，但无论学的多么的逼真和形象，白皮肤蓝眼睛的洋人始终嘲笑日本人这是在沐猴而冠，以猴子相称。可是，日本人依旧看不清现实，更看不清地缘政治的关键。人类历史上不曾有过能永久不灭的帝国，如果曾经存在，大概也只有东亚的中国。作为唯一一个几千年来一直雄踞东亚甚至世界顶端的大国，在仅仅两百年的打盹之后，又开始万象更新开始崛起，作为这个民族与国家的近邻，日本不但不搞好关系为今天为未来为子孙后代着想，反将命运寄托于海外的另一个区区两百年历史的暴发户？从兴衰来看，此类暴发户历史上不可谓不多，被希腊人称为半个野蛮人的亚历山大大帝建立的马其顿帝国，法兰克人查理曼的帝国，匈奴大帝国，奥斯曼帝国，蒙古帝国，以及赶上大航海时代和工业革命好时代的西班牙、葡萄牙、荷兰甚至是大英帝国，哪个能日不落，哪个能恒久？难道赶上了两次世界大战红利的这个美洲暴发户就能例外？更何况远在海那边的帝国已经明显开始收缩与衰落，而身边这个庞大的近邻却又一次开始复兴。直白点的说，你能依靠美国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你能依靠它一百年、两百年甚至一千年两千年？可是身边这个近邻，中国不但已经证明了过去的两千多年，又证明了今天，即将证明明天。日本还要和中国做十年二十年、一百年两百年、甚至是一千年两千年的邻居，那时美利坚还存在于否都是要打问号的。三十六计中的远交近攻那是大国玩的，小国若玩远交近攻就是找死。再从地缘政治来看，欧亚大陆始终将是世界政治生活的中心，即使是当今世界，各种主要的民族和国家以及政治力量还是在欧亚大陆上，美洲再大，远离欧亚大陆的不利局面使美国始终无法摆脱岛国的局限，世界权力的中心还将回归欧亚大陆。美国今天的强大只是历史的偶然和例外，终将甚至是会很快地衰落。日本如果继续坚持脱亚入欧的战略思维，指望美国看护自己，别说千年百年，几十年后日本的存在于否基本都没有变数了。如果这时还看不清自己的切身利益，那就是思维和眼光有问题。以上只是从大历史从地缘政治来看日本，接下来我们再从性格特征谈谈日本人。由于身处海外一个孤立狭窄又多海啸地震的生存环境里，日本的文化与性格走向总是倾向极端。生存环境的恶劣，使得日本人有着比东亚各国更深的危机感，穷则变，求变求新的饥渴感使日本对先进文化的追求毫无保留。可是，即使得到盛唐文化的熏陶，日本人也只吸纳了精致与华美的表面，真正的盛唐气魄，巍峨气象，在日本却演化为麻雀五脏，一个京都建筑模仿长安城倒是五脏俱全，却样样小了几号。初次相遇，面对大陆文化的强势冲击，当年还是岛夷的日本直接就跪了，心悦诚服地跪了。这一跪就是一千年，到了明代，日本自以为学了一千年可以到大陆上走两步了，借着在百年军阀大名内战中积聚起的精兵强将想要染指东亚大陆，结果再一次被打来跪着。于是又回去闭关修炼了几百年，直到被西方的坚船利炮打开国门走上西化的道路。但是，即使是今天，日本这个国家以及民族，也只是个过上文明生活的野蛮人，是衣冠楚楚的禽兽。虽然表面恭谨克制，实则偏执极端。在日本现代化的外衣之下，黑社会合法，娼妓业发达，甚至最近传出其政府大员竟向驻日美军推销买春，可见其民族性的不知羞耻，原始野蛮性并未脱去，可以说，日本还是一个闯进现代文明社会的原始人。由于地理环境以及各种历史原因，日本民族没有大陆民族那么多兴衰的历史经验。所以那些兴衰的道理没有学会，不知妥协，凡事必要做成，做不成则切腹谢罪，其岛民自卑中透着狂妄，近乎愚忠之下又隐藏着反复不定以下克上的激烈秉性。这种性格弱点，从近代一百年内，日本陆续将东亚三大政治力量得罪遍了，就可以看出，也算得上战略思维的奇葩了。日俄战争与俄罗斯在辽东半岛的血拼，对中国连续挑起甲午战争黄海战争以及抗日战争想要以蛇吞象，对美则发动太平洋战争，并最终被美国栓上了链子。如今的日本在东亚夹在三个拥核的超级大国之间，还在试图拥核犯禁，一再想闯拥军扩张的底限，基本就是在自取灭亡。未来东亚即使要发生核大战，唯一的可能就是发生在日本本土。丢到任何地方，都必然引发人类毁灭性的核大战，三个大国都不能接受。只有将核战场选择在日本才是三方可以接受的。中俄不说，即使是美国跟日本也有着血仇，日本不是美国的核心利益，甚至是可以牺牲的，以美国对日本人狼子野心的了解，再朝日本丢一次核弹并不是不能接受的。只有拔了牙齿的狗才是好狗，尤其是对一个曾经咬过主子，被主子丢过核弹，今天又在谋求核武的恶狗。逐渐衰落的主子是宁可先拔掉狗的牙齿，也要防备将来自己倒下被这恶狗的反噬的。从历史看，衰落中的强国让出自己地位的速度，总是无法让崛起中的强国满意。因此对于渐将衰落的美国而言，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拴在日本脖子上的狗链交给中国，以寻求中国的利益交换，确保自身衰落后在西太平洋以及中东甚至是全球的地位和利益得到保障，趁现在能多交换点就多交换点吧。日本这个国家缺乏以退为进的思维。长期的岛民心态，抢到手宁死不放，不懂得将欲取之必先与之的智慧。试想，如果日本主动归还钓鱼岛，现在还有琉球独立问题吗？得了钓鱼岛，中国必卖他人情，无论是经济上还是战略上，中国接受日渐衰落的美国移交的成为日本保护人的角色，今后日本和中国绑在一起了，未来无忧。这一个手段，失去的只是原本不属于自己的钓鱼岛，得到的是中国的保护，东亚局势豁然开朗，美国的退出，中国的接任，以和平稳定的模式结束，共赢局面！所以，对日本而言，最好的结局莫不过放弃脱亚入欧的幻想，放弃对美国的指望，放弃谋求核武与军事武装，为历史真诚道歉，今后日本之于中国，就像加拿大之于美国一样，这才是日本的上上策，才是真正的融入文明世界，如此不仅日本能得久安，相信其岛民心态和个性也都会改变，真正地融入东亚文明的大家庭。可惜，日本现在再做这一步已经晚了，钓鱼岛已成死结，琉球的问题将日益发酵，未来日本恐将失去的远不仅仅是钓鱼岛和琉球。日本人勇于赌博却目光短浅，急于学习各种先进文明与文化，却最终不求甚解，学之皮毛，失之精髓，文化上的浅薄，以千年国运累积爆发出一批人才，终抵不过泱泱华夏百年出几个伟人。日本没有有眼光的战略家，只剩下野心冒险的政客和一群同样盲目的民众，他们看不见也不相信东亚要“变天了”，还在做着梦，不知道现在，日本在政治上已经死亡，只通过其经济苟延残喘地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