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弱者和野蛮人_风闻
肥鱼养花猫-2022-01-06 01:24
《帝国,弱者和野蛮人》
对照人类历史的过往,今天的美帝国实施的也无非是帝国治夷之术,就是对帝国外部世界拆分拆分再拆分,使外围蛮夷变成尽可能小的国家和小的族群,这样也就永远不会有挑衅帝国规则的力量出现。**相对于美利坚天朝来说,俄罗斯和中国都是最可恶的不断挑衅规则的边境蛮夷。**如果将美国人称为罗马人的继承者,则中俄均可以被称之为帝国边境的野蛮人(边境蛮人,有可能是法兰克人,有可能是凯尔特人,有可能是日耳曼人、哥特人、汪尔达人或勃艮第人,甚至是匈人和泛突厥混血人),都是野蛮的,好战的,狡诈的邪恶毒龙,都是会毁灭文明的可怕巨灵。
美国的这种帝国术的统治逻辑其实早就存在。伊朗一个外长讲,你美国做的事情,我波斯帝国早就做过了,不稀奇。对于中国清楚帝国治边史的知识分子来说,同样不值一哂,因为中国曾经长期是东亚地区最大的帝国,美国这点三脚猫的帝国术算什么呢,一眼尽可识破。
如果仔细分辨,美帝国喊出来的核心价值观其实并不是民主,而是——自由,但当内部矛盾加剧的时候——自由的口号会悄悄置换为帝国的民主。
自由,肯定是相对于不自由而言的,任何帝国统治下的弱小者和边境野蛮人连生存自由都成问题,还谈什么权利和自由呢。罗马公民之外,是外籍二等公民、自由民、郊民、行省人、外籍雇佣兵,然后才是边境野蛮人,比野蛮人更恶劣的是妖魔鬼怪一样隐匿在不可知的暗黑区域的兽人,你看《权利的游戏》里是不是这么划分的呢?这是人文史讲述的最典型的人类阶层固化。
为什么过着穷奢极欲的高端生活,制造了内部阶层固化和边境野蛮人生存危机的帝国,偏偏总喜欢喊出自由的口号呢?
不自由的人对帝国的反抗,唯一的手段就是联合。相对于罗马帝国就是野蛮人联盟;相对殷商帝国,就是周戎狄方国联盟。相对于近代史的帝王将相和大资本家,也即是无产者大联合。为什么要讲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呢?那是因为不联合,一对一或几对一,你基本打不过。所谓帝国统治,必是以精英为核心,而精英教育必是人类技能、学术实现系统训练之体系。弱者、野蛮人与帝国精英受到的教育是绝对不对称的,又怎么可能得到足够训练呢,故而他们只能实现联合。
联合意味着团结,团结意味纪律,纪律意味着——弱小者让渡个体的自由,以使群体力量形成最大的集中,不然怎么可能打得过从经济到科技,从科技到军事,从军事到文化全面处于优势的帝国呢?所以**,联合意味着弱者或者说野蛮人为了生存自由而付出的,相对于集体的自由权利让渡。无论是当年苏联,还是其后的中国,在旧的统治者崩塌后,无一不是无数的弱小的,缺乏训练的人的集合,所在国的人民群众为了战胜强大的封建主义和帝国主义,接受先进者的领导而变成集体主义的服从者,这是活在帝国边缘的弱者和野蛮人们没有办法的选择。诚如孙文讲中国人是一盘散沙,换句话讲就是请您服从集体领导并让渡出您原本在帝国统治下的自由权利(土地依附关系下的所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帝力于我何有哉”),没有别的原因,你们太弱小,还喜欢相互辱骂。又诚如开天辟地的先辈们所讲的“团结就是力量”和“集中力量办大事”,以及“服从命令听指挥”。**
帝国每每喊出的自由,恰恰是对弱者、野蛮人联合大机器的小零件们的喊话,——你们不自由,你们活在联合大机器的铁一般的纪律里;你们自由了,也就不用联合了,可以来做帝国的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外围被统治者。而如果这种对外的喊话没有效果,那么就切换成对内的口号——帝国的民主。从罗马帝国就是这样的,帝国的民主即是帝国自由公民的狂欢,也是遭遇外部重大危机下的内部塞责手段,是钝化矛盾的一种拆分责任机制(终端是分责避险),而不是什么真正的合议机制(终端是决策担当)。对于弱者和野蛮人,生存权成了最基本的自由,而他们即使想对帝国投诚,绝大多数人也得不到帝国的民主,或上等人狂欢痛饮的自由,他们连帝国大门都进不去,而只能是在帝国的边缘忍受无穷无尽的灾难,灾难的原因可以解释为基因的低劣,智力的低下,以及种姓的卑贱。
事实上,在世界帝国的边缘,弱者和野蛮人的联合体,也并不始终都是小个体和大集体。随着他们自身的强大,其内部成员解决了生存权和温饱问题,其他个体自由权利当然也会逐步提升。而当这种可能的,扩大了的内部自由权利边界与社会可分配资源的紧张达到临界点的时候,蒙哥马利元帅也就提出了最尖锐的问题:你们会不会变成和我们一样的帝国(将内部矛盾转向对外侵略和统治)?迄今为止,我们的答案都是不会。但苏联是确实地解体了,它正是弱者和野蛮人的联盟变成了一个帝国(就像罗马帝国一样,苏联或者华约也是那样内外有别,在高低贵贱的分层里视边缘的中国为蛮夷,更别提阿富汗了)后崩塌的,它是今天的俄罗斯和中国的前车之鉴,也是现任第一帝国美国的镜子。
如果不想变成帝国,弱者和野蛮人的子孙们就必然要想出妥善解决自由边界与资源分配问题的新设想。否则人类就还是历史周期律里的希绪弗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