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的下一场政变已经开始_风闻
顺手牵羊-2022-01-08 13:42
来源:公众号“法意观天下”
图为网站文章截图
2024倒计时:特朗普的下一场政变已经开始
作者:巴顿·盖尔曼(Barton Gellman)
译者:顾峥 陈思翰
2021年1月6日,支持特朗普的暴乱者袭击了美国国会大厦,抗议国会正式确认拜登在2020年美国总统选举中击败特朗普,当选美国第46任总统。
图片来源:Samuel Corum, Getty Images
严格意义上讲,推翻2024年总统大选结果的图谋算不上是一场政变。因为推翻大选更多依靠颠覆性政治权谋而非赤裸裸的暴力,尽管二者均有用武之地。到那时,如果阴谋得逞,美国选民投下的选票将无法决定2024年的总统宝座,数以千计乃至数百万张选票将为此被废弃。成王败寇,一举颠覆,失败者反将被认证为当选总统。
美国民主正在走向终结。图谋不轨的人正在精心策划,他们一旦具备可乘之机便会行动。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
我们至今还不清楚有什么人或用什么方式能捍卫我们的宪法秩序,甚至也不清楚谁会尝试。无论是民主党人还是泛民主者(Democrats, big and small D),表现得好像并不相信威胁是真实存在的。他们中的一些人,包括拜登(Joe Biden)总统,已经在言辞上有所警告,但他们的注意力仍未集中。他们正铸成大错。
加州大学尔湾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Irvine)的法律和政治学教授理查德·哈森(Richard L. Hasen)在10月下旬告诉我:“美国民主已经步入险境。”哈森为自己的明智而自豪。就在一年前,他还告诫我不要危言耸听。现在,他却在实事求是地谈论美国政体的终结。“我们面临严重的风险,我们所熟知的美国民主将在2024年走向终结,”他说,“但我们并没有采取紧急行动。”
一年多来,在共和党领袖的默许和明示下,各州共和党人一直在构建一套窃取选举结果的制度(building an apparatus of election theft)。亚利桑那、德克萨斯、佐治亚、宾夕法尼亚、威斯康星、密歇根等州的民选官员研究了唐纳德·特朗普推翻2020年大选的运动。他们注意到了其失败之处,并已经采取针对性措施以避免重蹈覆辙。其中一些人已经重新制定法规,用党派控制的方式来决定哪些选票要计票或丢弃,哪些结果要认证或拒绝。他们正在驱逐或剥夺去年11月拒绝参与密谋的选举官员的权力,目的是用支持特朗普主张的一派来取代他们。他们正在精心论证州议员推翻选民投票结果的合法性。
作为一切的前提基础,特朗普和他的政党说服了数量惊人的美国人,让他们相信美国民主的基本运作已然腐朽,而选举舞弊的指控是真实的,只有窃取选举结果才能挫败他们赢得大选。既然暴政已经篡夺了他们的政府,那么暴力就是合法的反抗。
任何共和党人都可能从这些阴谋中受益,但我们不妨直白一些:**不出意外的话,唐纳德·特朗普将获得2024年共和党总统提名。共和党在他的控制下,没有党内对手能打破现状,甚至也很少有人会尝试。**政治之外的不利因素——比如被起诉,或者商业上的灾难性转折——也不会阻止特朗普竞选。如果有什么影响的话,那就是让他的权力意志变本加厉。
随着1月6日国会暴乱事件一周年的临近(译注:2021年1月6日,在国会清点总统大选选举人票期间,特朗普支持者暴力冲击国会),调查人员仍在溯源这场洗劫国会大厦、迫使国会议员四处逃命的暴动。**那天“进京勤王”的暴乱事件,是一系列连贯计划中的重要一环,只是当时不为人知。**现在回想起来,暴乱像是早有预谋。
即使失败了,特朗普也获得了力量加持,如果他需要的话,可以在2024年11月5日投票结束后第二次试图夺取政权。当然,事实情况可能有所不同——毕竟,他已不再掌握行政部门,他曾试图在第一次政变中争取行政部门的支持,但大多以失败告终。然而,在更重要的方面,权力的天平正在朝他倾斜。
特朗普在唯一对他至关重要的政治生态系统中,成功塑造了关于暴乱的叙事。暴乱事件带来的直接冲击,曾一度导致一些资深共和党人与他决裂,**但随着2022年中期选举临近,共和党内的态度发生微妙变化,**近乎一致让步于接受特朗普的行为。一年前,几乎没有人,当然我也没有,预测到特朗普会迫使全党向“弥天大谎”俯首听命,并将暴乱者重塑为殉道者(译注:2021年5月3日,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发声明说2020大选将永远被称为是“Big Lie”)。今天,为数不多的共和党内持不同政见者被驱逐出局。“2人倒下,8人前进!”特朗普对众议员亚当·金辛格(Adam Kinzinger)宣布退休感到幸灾乐祸。金辛格是投票支持第二次弹劾特朗普的10名众议院共和党人之一。
特朗普重新掌控了他的政党,方式是煽动怒火。数千万美国人通过他制造的滚滚黑烟感知这个世界。他最深层的力量源泉是共和党选民的强烈不满:他们认为自己失去了白宫,也正在失去他们的国家,被原本没有正当理由掌握政权的外来势力所控制。这不是一个流动或松散的群体。特朗普建立了美国百年来的第一场大规模政治运动,这些人准备通过任何必要的手段,包括流血,为其事业而战。
美国总统特朗普的大批支持者来到国会进行抗议,其中有人冲进国会内部,导致国会确认2020年总统选举结果的程序暂停。
图片来源:澎湃新闻
在国会大厦(the Capitol grounds)不远处倒影池的西边,一个引人注目的身影站在那里,他穿着一双闪闪发亮的皮鞋和一件十粒扣的制服外套。他身高6英尺4英寸(译注:合193cm),现年61岁,有着轮廓分明的英俊外表和未因退休而褪去的威严之感。根据他衣领上的银条推测,他曾经是纽约消防局的队长。他不应该在政治活动中穿旧制服,但他今天却对这条规定毫不在意。他身穿制服宣告世界,他拯救了许多生命,是一个兼具实力和权威的人。在这个场合,理查德·帕特森(Richard C. Patterson)需要将自己的权威彰显无遗。他是为一项紧急事件而来的。他告诉我,“佩洛西的政治犯”,被不公正地关进了监狱。
帕特森说的是1月6日入侵国会大厦后被刑事指控的男男女女。他根本不赞成“暴乱”这个词。
他在9月18日一场名为“平反一·六事件”(Justice for January 6)的集会上说:“这不是一场暴乱。”“目前我们被关押的同胞中没有人被指控煽动叛乱。他们只是被指控犯有轻罪(misdemeanor)。”
帕特森在后一点上显然不正确。在600多名被告中,有78人在我们谈话时仍处于羁押状态。在监狱中等待审判的大多数人都被指控犯有严重罪行,如袭击警察、使用致命武器实施暴力、共谋或非法持有枪支或爆炸物等。例如,弗吉尼亚州的杰弗里·麦凯洛普(Jeffrey McKellop)被指控将旗杆像长矛一样掷向一名官员的脸。(麦凯洛普拒不认罪)
1月6日,帕特森不在华盛顿,但他精通这套由说谎者和社交媒体上网络喷子散布的修正主义叙事。他逐字逐句地了解这些故事,关于“一·六事件”以及针对特朗普选举舞弊的故事。他的想法值得研究,因为他和数百万和他想法一样的美国人,是特朗普操纵下届选举的主要力量来源。如果服用足够剂量的“真相血清”(a sufficient dose of truth serum),大多数共和党政客可能会承认拜登在2020年赢得了选举,但大量的特朗普支持者毫不动摇,他们自欺欺人、假装不然。像其他很多人一样,帕特森虽竭力分析汹涌流动的政治信息,但却失败了。他的失败让他几乎总是接受特朗普所阐述的世界观。
我和帕特森在酷暑中长谈,并通过电话和电子邮件持续聊了数周。我想要探究他的信念深处究竟是什么,并理解他这些执着信念的背后隐藏着什么。他称我为“探索真相的同路人”(fellow truth-seeker)。
“为了选举公正而举行‘抵抗窃国’(Stop the Steal)的集会是和平的,”他说。“我认为最重要的收获是,当1月6日‘光荣的星条旗’(译注:Old Glory,美国国旗别称)在国会大厦圆形大厅招展时,那些无畏的公职人员一看到美国国旗就已经急忙躲藏起来。”
那暴力呢?怎么解释人群与警察的搏斗?
“视频中我看到警察身穿制服,允许人们越过自行车道路障进入国会大厦”他回答道。“我的意思是,这是既定事实。因为手无寸铁的人群对付不了身穿防弹衣的军官。这种情况也不可能发生。事实上他们是被允许进入国会大厦的。”
不过,他肯定看过其他视频。暴乱分子自己用手持摄像机拍摄的摇晃镜头中,警察在棒球杆、曲棍球棒、灭火器和管子的夹击中倒下。一群人把丹尼尔·霍奇斯(Daniel Hodges)警官挤在门口,大喊“举起来!嗬!”
不知帕特森是否知道1月6日是自“9·11”事件以来美国执法人员伤亡最严重的一天?是否知道至少有151名来自国会警察局和大都会警察局的警察受伤,遭受骨折、脑震荡、化学烧伤和泰瑟枪引发的心脏病发作?
帕特森表示没有听说过这些事情。但他突然话锋一转,承认也许发生了暴力事件,但爱国者不应受到责备。
“有些人故意让事情看起来比实际情况更糟,”他解释道。“还有一小撮行为恶劣的,可能是奸细(Agents provocateur)。”他重复着这句话:“据我所知,奸细就在人群中……他们在那里秘密地进行着邪恶的勾当。他们在为谁效劳?我不知道。”
“‘据我所知’?”我问。从哪里得知的?
“你可以查一查这个名字,”他说。“退役的三星级空军中将麦金纳尼(Thomas G. McInerney)。你只能从Rumble(译注:一款视频App。多位美国共和党名人公开鼓励使用,以此表达对YouTube、Twitter以及Facebook审核制度的不满)上找到他。他已经被YouTube封号了。”
果不其然,我在Rumble上(其实YouTube上也有)找到了一段84岁的中将麦金纳尼的视频,他从空军退役已经30年了。他的故事花了很长时间讲述,因为情节涉及意大利卫星、巴基斯坦情报机构以及前联邦调查局局长詹姆斯·科米(James Comey)出售美国的秘密网络武器。最终出现了1月6日“特种部队和左翼组织”(Special Forces mixed with antifa)在联合入侵国会,然后将其栽赃于特朗普的支持者,参议院民主党领袖查克·舒默(Chuck Schumer)和参议院共和党领袖米奇·麦康奈尔(Mitch McConnell)以及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Nancy Pelosi)串通一气,把入侵国会的暴力事件归咎于特朗普总统。
根据麦金纳尼的描述,佩洛西“急疯了”,因为她发现她自己的“伪旗行动”(译注:false-flag operation,意指“打着他人旗帜做坏事, 嫁祸于人”)导致一台装满了她叛国证据的笔记本电脑失窃。麦金纳尼在他的独白中说,他刚刚从白宫回来,而这段独白是在国会暴乱两天后录制的。他表示特朗普正要公布有关佩洛西的证据,而自己亲眼看到了那台笔记本电脑。
我很震惊帕特森拿这段视频作为证据。毕竟,如果我的房子10年前失火,我的生命可能就依赖于他的洞察力和清晰的思维了。因为他是一位鹰级童军(译注:Eagle Scout,鹰级童军是美国童军中的最高等级)并取得了大学学位。现在,他虽紧跟时事,却游离于现实世界之外,执迷于毫无事实依据且逻辑不通的荒诞故事。
麦金纳尼所述版本在Facebook、Twitter、Parler以及“We Love Trump”和“InfoWars”(译注:美国知名的极右翼阴谋论自媒体网站,创办人因为传播阴谋论而被推特以及YouTube等平台封杀)等宣传网站上广为流传。它和1月6日对大选结果的种种否定言论一样,牢牢地印在了帕特森脑中。我通过电话联系上了这位将军,询问他这么说有何证据。他提到了一位不能透露姓名的线人,此人曾听到有人说:“我们今天在玩反法西斯运动”(We are playing antifa today)。麦金纳尼认为他们是美军特种兵,因为“他们看起来像是美军特战部队的人。”他认为其中一人拿着佩洛西的笔记本电脑,因为他的线人看到嫌疑犯的雨衣下藏着一个又大又方的东西。不过他承认,即使那是一台笔记本电脑,他也不知道是谁的,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麦金纳尼所讲述的大部分故事内容,甚至都没有声称自己有证据。他只是合乎情理地把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事实上,检察官已经逮捕并起诉了一位新纳粹支持者(a neo-Nazi sympathizer),她录下了自己从佩洛西的办公室里拿走笔记本电脑的过程,并在Discord网站上炫耀。她只是一名家庭健康助理,而不是美军特种兵。(截至本文撰写之时,她尚未提出抗辩)
将军的儿子小托马斯·麦金纳尼(Thomas G. McInerney Jr .)是一名科技投资人,得知我一直在和他父亲谈话后,他要求和我私下谈谈。出于孝顺他左右为难,过了一会儿才想清楚如何开口。
“他有出色的服役记录,”他在一次非公开谈话后告诉我,“他想要的是国家利益最大化。他说话时带有一种权威感,但我担心他在这个年龄的判断力已经受损。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说的话也变得越来越奇怪。”
我把这些都告诉了帕特森。据《军事时报》(Military Times)报道,麦金纳尼在成功的空军生涯后“偏离了轨道”。在奥巴马执政期间,他曾有一段时间是典型的奥巴马出生地质疑者(译注:birther,那些主张美国前总统奥巴马并非出生在美国,故而根据宪法不具备担任总统资格的人),经常作为新闻评论员出现在福克斯新闻上,直到2018年因对约翰·麦凯恩(John McCain)发表毫无根据的言论而被解雇。去年11月,他接受WVW广播网采访时表示,中央情报局(CIA)在德国运营了一个计算机服务器基地,帮助操纵拜登的总统选举,五名特种部队士兵刚刚在试图取证的交火中丧生。美国陆军特种司令部(The Army and U.S. Special Operations Command)随后发表责任声明,称此为无稽之谈。
当然,帕特森在写给我的信中讽刺地说,“毕竟,政府永远不会对自己的公民撒谎(governments would NEVER lie to their OWN citizens)。”他不相信五角大楼的否认。事实上,几乎没有话语或时间能让阴谋论平息,每一次反驳都会引发新一轮的妄想。
帕特森非常渴望与他人交流意见。他把自己描绘成一个“我可能是错的,如果我错了,我就承认”的人,他确实在一些小问题上让步了。但是深深的愤怒似乎让他对自己的想法坚定不移。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问他是否可以谈论“这个国家正在发生的事情,而不仅是选举本身。”
他的笑容消失了,他提高了嗓门。
“我们绝不会让2020年11月3日就此翻篇的,”他说,“这是不会发生的,绝对不可能。这个混蛋是舞弊选举上位的。全世界都知道,这个蹲在白宫里的装模作样、老态龙钟、事业腐败的混蛋,根本没有赢得8100万张选票。”
看来他掌握很多证据。然而,他只需计算选票便可。他说:“记录显示,我们有1.41亿人在11月3日登记投票。在1.41亿张选票中,特朗普获得了7400万张选票。剩下6700万票是拜登的,再多就没有了,那这1400万张选票从何而来?”
帕特森不记得在哪里听过这些数字。他认为自己没有读过Gateway Pundit,该网站是第一个发布虚假统计数据的网站。他可能看到特朗普在Twitter或电视上夸大了这一说法,或者沿着这一事件在右翼媒体的连锁传播路线上阅读停留过。路透社很好地揭穿了这一虚假的数字,该数字弄错了选民总人数。
我感兴趣的是帕特森认可这一统计背后的世界观。在他看来(虽然是不正确的),官方的投票结果似乎总是与选民总数对不上。
帕特森认为,只有选举舞弊才能解释这种计票差异,即特朗普的所有选票都是有效的,因而无效选票肯定是拜登的。
“为什么不说拜登拿到了8100万选票,留给特朗普的只剩下6000万?”我问道。
帕特森很惊讶我这么问。
“怎么会有争议,特朗普获得7400万张选票要归功于他为连任作出的努力,”他回答道,并对我的无知感到困惑。“这没什么争议……难道你听说过我们的特朗普总统什么时候在从事欺诈和舞弊行为以及操纵歪门邪道的选举机器吗?”
至于拜登被指控操纵选票,大家都这么说。出于不言自明的原因,帕特森心甘情愿地相信这个故事。
罗伯特·帕普(Robert A. Pape)是一位在政治暴力研究方面资历颇深的专家。1月6日,他在家中通过电视观看了暴徒袭击国会大厦的过程。一个名字不由自主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斯洛博丹·米洛舍维奇(Slobodan Milošević)。
早在1989年6月,这位已故塞尔维亚总统发表臭名昭著的演讲时,帕普还是政治学博士后。米洛舍维奇将前南斯拉夫的穆斯林比作六个世纪前奴役塞尔维亚人的奥斯曼帝国人。他煽动了多年的种族灭绝战争,摧毁了建立多族裔民主的希望,将塞尔维亚人塑造成抵抗穆斯林对“欧洲文化、宗教和整个欧洲社会”的攻击的捍卫者。
当特朗普号召愤怒的人群冲击国会时,61岁的帕普已经成为战争和政治领域的知名学者。**他认为米洛舍维奇和特朗普有本质上的相似之处——那就是对狂热的支持者提出煽动性宣言。**帕普是芝加哥大学安全与威胁项目(CPOST)的负责人,在国会大厦遇袭两天后,他召开了一次工作人员会议。他告诉我:“我与我的研究团队进行了交谈,告诉他们我们将重新调整我们正在做的一切。”
帕普说,米洛舍维奇煽动了流血事件,因为人们担心塞尔维亚人正在被新兴的少数民族夺走他们的统治地位。帕普说:“他在1989年的演讲中主张,科索沃和整个前南斯拉夫的穆斯林本质上正在对塞尔维亚人进行种族灭绝。的确,他本人没有用‘轮替’(replace)这个词,但与当今美国人用的词实质含义一样。”
帕普指的是一种被称为“大替换”(the Great Replacement)的理论。“大轮替”一词本身起源于欧洲。但这一理论可以追溯到美国的重建时期,是种族主义修辞的晚近形态。**替换理论(replacement ideology)认为,一只看不见的手(通常被想象成犹太人)正在鼓励非白人移民的入侵和非白人公民的崛起,以便从欧洲血统的基督教白人手中夺取政权,最终鸠占鹊巢。**2017年,当白人至上主义者在弗吉尼亚州夏洛茨维尔(Charlottesville)举着火把游行时,他们高呼,“我们不会被犹太人取代!”
特朗普不时借用“替换”这一经典修辞。**他在1月6日的讲话比往常更有章法,不是那种离题万里、思路未尽的发言。**帕普与我分享了他针对特朗普的演讲文本所做的分析。
“我们的国家长期处于围困之中,远远超过了这四年,”特朗普对群众说, “你们才是真正的人民。”
“你们是这个国家的建立者。”他还说了一句名言:“我们战斗。我们拼命战斗!如果你不拼命战斗,你的国家将不复存在。”
和米洛舍维奇一样,特朗普娴熟地运用了三个经典的暴力动员主题:“一是美国的生活方式正岌岌可危。二是国家的命运正处于关键时刻。三是只有真正勇敢的爱国者,才能拯救这个国家。”
看着“大替换”(the Great Replacement)的口号如何在特朗普的支持者中产生共鸣,帕普及其同事怀疑,1月6日的流血事件预示的可能不仅是美国政治的一个异常时刻。他们认为,美国学界现有的对极端暴力事件的研究框架,可能不足以解释正在发生的事情。
拜登政府在6月发布了一项新的国土安全战略,将对国会大厦的袭击描述为“国内暴力极端分子”(domestic violent extremists)的产物,并援引了一份情报评估,称此类极端分子发动的袭击主要来自个体或小团伙。帕普和他的同事怀疑这是否反映了“一·六事件”的真实情况。他们想系统地回答两个基本问题:从人口统计学角度看,叛乱者是谁?是什么政治信仰激励着他们和他们的同情者?
在芝加哥以南半小时车程的地方,帕普的三居室房子成为了一个包括七名专业研究人员的线上科研小组总部,并得到了24名芝加哥大学本科生的支持。CPOST的研究人员收集了法庭文件、公共记录和新闻报道,编写了一份叛乱分子的团体档案。
“首先引起我们注意的是他们的年龄,”帕普说。几十年来,他一直在研究美国、欧洲和中东的暴力政治极端分子。在世界各地,暴力分子的年龄通常在20多岁到30岁之间。在1月6日的暴乱人群中,他们的年龄中位数为41.8岁,这是极为反常的。
其次,经济地位也存在异常。在过去的十年里,被联邦调查局(FBI)逮捕的暴力极端分子中有四分之一是失业的。但是,在1月6日被袭击的反叛分子中,只有7%的人没有工作,其中一半以上的人是白领或个体工商户。有医生、建筑师、一位谷歌外勤业务专员、一家营销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一位国务院官员。“美国上一次出现中产阶级白人参与暴力活动,还是在20世纪20年代,第二次三K党(KKK)的扩张”,帕普告诉我。
然而,总的来说,这些暴乱分子并不隶属于已知的极端组织。其中几十人确实与“骄傲男孩”(Proud Boys)、“守誓者”(Oath Keepers)或“百分之三者”(Three Percenters)三个民兵组织有联系,但更多的人(七分之六)与这些组织没有任何联系。
芝加哥大学历史学者、《白人至上主义解析》(A Field Guide to White Supremacy)的联合主编凯瑟琳·毕鲁(Kathleen Belew)也表示,暴乱者中只有少数与极端组织有关联,这不足为奇。“1月6日暴乱事件本身并不是一场为了造成大规模伤亡的袭击,而是一次旨在召集普罗大众的动员活动,”她告诉我。“对于特朗普的激进支持者……我认为这只是一次抗议活动,直到后来才酿成了更大的事件。”
帕普团队根据暴乱分子的家乡绘制了地图,并进行统计分析,以便理解他们的行为模式,得出的结果也是违反直觉的:冲击国会大厦的暴乱分子更可能来自于2020年大选中拜登获胜的县,而非特朗普获胜的县。事实上,特朗普在一个县的得票率越高,当地出现暴乱分子的概率就越低。为什么会这样呢?同样,越偏远的县,暴乱分子就越少。研究人员提出了一个假设:暴乱分子或许更有可能来自白人家庭收入下降的县。但事实却并非如此,家庭收入的影响并不显著。
研究者只发现一个有意义的相关性: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暴乱分子更可能来自白人人口比例正在下降的县。2015年至2019年,一个县的非西班牙裔白人比例每下降一个百分点,暴乱分子来自该县的可能性就增加25%。这个相关性是显著的,在每个州都能成立。
特朗普和他的一些最直言不讳的盟友,特别是Fox新闻的塔克·卡尔森(Tucker Carlson),提醒支持者要担心有色人种会取代他们。根据最新的人口普查预测,2045年美国白人将成为少数族裔。暴乱分子眼睁睁地看见自己的主体人口地位日渐式微。
CPOST研究团队决定在3月份进行一次全国民意调查,调查问题来源于暴乱分子的社交媒体发帖以及他们在接受联邦调查局审问时所做的陈述。研究人员首先寻找那些声称“不相信选举结果”并准备加入“即使可能演变成暴力活动的抗议”的人。调查发现只有4%的美国人同意这两种说法,尽管比例相对较小,但也反映出大约1000万美国成年人的想法。
今年6月,研究人员对这些问题进行了深入研究。这又带来了一个意外。在这项新的民意调查中,他们寻找的是那些不仅不信任选举结果,而且同意“2020年特朗普选举胜利的结果被窃取了,拜登是一个非法总统”这一鲜明论断的人。他们没有询问调查对象是否会加入一场“可能”演变为暴力的示威,而是寻找那些肯定“使用武力让特朗普重登总统宝座是正当理由”的人。
民意调查专家通常认为,受访者较少支持这种冒犯性语言。帕普告诉我:“对暴力问题问得越尖锐,就越容易出现‘社会期望偏差’(social-desirability bias),人们只是更不情愿而已。
在这里,情况正好相反:观点语言越极端,支持观点的受访者越多。**在6月的结果中,略高于8%的人认为拜登是非法的,为了让特朗普重返白宫,暴力行为是合理的。这相当于2100万美国成年人。**帕普称他们为“坚定的暴乱分子”(committed insurrectionists)。公共宗教研究所(Public Religion Research Institute) 11月1日进行的一项与此无关的调查发现,更大比例(12%)的美国人认为,特朗普的选举胜利的结果被窃取了,而且“真正的美国爱国者可能不得不诉诸暴力来拯救我们的国家”。
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增长?帕普认为,或许只是特朗普的支持者喜欢更严厉的措辞,但也不能排除在第一次和第二次调查之间“激进群体态度变得强硬的可能性”。这两种解释都令人不安。后者,帕普说,“会更令人担忧,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通常认为激情会逐渐冷却,事实却与之相反。”
在CPOST的民意调查中,只有一项声明在2100万坚定的暴乱分子(committed insurrectionists)中赢得了压倒性的支持,几乎三分之二的人认可“我们国家的非裔美国人或西班牙裔人最终将比白人拥有更多的权利。”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数据:相信“大替换”理论的受访者,无论他们对其他任何事情的看法如何,较之不相信的人,支持暴力推翻现有总统的概率要高出四倍。
帕普认为,坚定的暴乱分子是真正的危险分子。他们当中的民兵成员并不多,但超过四分之一的人表示,国家需要像“守誓者”(Oath Keepers)和“骄傲男孩”(Proud Boys)这样的组织。他们中三分之一的人拥有枪支,15%的人曾在军队服役。所有人都熟悉互联网,很容易形成组织力量。
帕普在这些结果中看到的,**并不符合“独狼”和少数极端分子的官方结论。“这真的是一场新的政治暴力群众运动”,他将其比作20世纪60年代末的北爱尔兰独立运动。**他说:“1968年,北爱尔兰13%的天主教徒表示,为爱尔兰民族主义而使用武力是合理的”,“爱尔兰共和军在那之后不久就成立了,当时只有几百名成员。”随之而来的是数十年的血腥暴力。在最初的几年里,13%的支持率已经足够维持一场运动了。
帕普说:“正是社会的支持为暴力披上了合法外衣——这么说吧,你可以将其称之为一种合法性授权,它为一个更小、更坚定的团体的暴力行为提供了正当性。我非常担心这种情况会再次发生,因为我们在调查中看到……美国有2100万人本质上是一团火种或一堆干柴,如果碰上火星,可能就会成为燎原之态。”
前文所述帕特森的个案,一旦你深入研究,就会发现与帕普的研究相吻合。特朗普对他的吸引力在于,他是一个“直言不讳、傲慢的‘美国优先’的家伙,他的利益是‘我们人民’。但更多的是,几十年的个人经历和政治遭遇塑造了帕特森对什么是“美国”以及谁是“我们”的理解。
帕特森居住的布朗克斯区(Bronx)在2020年人口普查中的非西班牙裔白人,比2010年减少了20,413人,比例从11%下降到9%。
帕特森来自北爱尔兰,在加州北部沿海地区长大。他是一个“考试永远得C”的学生,14岁时就开始在当地的消防站闲逛,从此树立要做消防员的雄心壮志。高中一毕业,他就参加了奥克兰(Oakland)消防部门的考试,他说自己的成绩很好。
“但在那时候,”他回忆道,“奥克兰才刚刚开始推行多元化政策,开始雇佣女性。所以大个子白人小孩没有工作。”获得职位的是“一个小个子女人……我知道她明明没有通过测试。”
帕特森在旧金山再次尝试,但发现当地消防部门也有强制规定,由于女性和有色人种长期被排除在外,必须在招聘时予以保护。“所以,又一次,那个白人高个子被告知,‘去你的,我们消防队有一大群长得像你的家伙。我们希望这个部门看起来不一样,因为多样性都是关乎视觉的。’”消防部门可以雇佣“黑人申请者,但不能是我”。
帕特森买了一张去纽约的单程票,获得了消防科学学士学位,并赢得了加入纽约勇敢者(Bravest)消防队的邀请。但废除种族隔离的运动早已来到纽约,帕特森再次怒火中烧。
1982年,一个名叫布伦达·伯克曼(Brenda Berkman)的原告赢得了一场诉讼,这场诉讼为纽约消防局(FDNY)的女性打开了大门。几年后,该部门安排了培训课程,“以帮助男性消防员适应女性融入他们的队伍”。帕特森的训练并不顺利。他被无薪停职10天,因为一名法官认定他称教练为卑鄙小人和共产党,并将他赶出了房间,一路口出狂言:“你和布伦达·伯克曼,我希望你们都死于艾滋病。”法官认为,这名教练“有理由担心自己的安全”。帕特森坚称自己无罪。
后来,作为一名消防队中尉(lieutenant),帕特森在一份例行表格上遇到了一行要求填写他的性别和种族。他对此很反感:“没有‘滚蛋’的选项,所以我写了‘滚蛋’”,“他们为此把我关起来了”。这一次是无薪停职30天。
即使帕特森一路晋升,他也一直在寻找世界如何与他这样的人作对的例子。“我把2020年的选举看作是一个平权行动的例子。那个正直的白人男性赢了,却被其他人篡夺了成果。”
且慢!这难道不是特朗普和拜登,两个白人男性之间的竞选吗?
并非如此,帕特森指着副总统卡玛拉·哈里斯(Kamala Harris)说:“每个人都在吹捧总统背后的那个女孩,我认为她目前正非法地住在我们的白宫。我的原话是,一个有色人种女性,就像,就像这样,这应该意味着什么。”他还说,别忘了拜登说过,“如果你不知道自己是该支持我还是支持特朗普,那你就不是黑人。”
如何应对这些不公?帕特森不想直说,但他暗示了答案:“从宪法上讲,行政部门的首脑无权告诉美国公民该做什么。从宪法上讲,一切权力属于人民。兄弟,人民,人民就是你和我。毛主席说得对,枪杆子里面出政权(all the power emanates from the barrel of a gun)。”
那他自己有枪吗?“我的第二修正案权利,就像我的病史一样,是我自己的隐私,”他回答道。
帕特森在“平反一·六事件”(Justice for January 6)上的许多同行者更直接地表达了他们的意图。其中一人是一位自称菲尔(Phil)的中年男子。这位来自肯塔基州的前海岸警卫队救援潜水员1月6日加入了冲击国会大厦的人群,但他表示,他还没有收到执法部门的消息。他告诉我,内战即将到来,“我会为国家而战。”
“内战”,他是在用比喻手法吗?
“不,我没有,”他说,“哦上帝,我想我们正朝着它前进,我不认为它会停止。我真的相信,我相信罪犯——南希·佩洛西和她的犯罪集团——正在推动一场内战。他们正在迫使热爱宪法的人们,献出自己的生命来捍卫宪法。民主党人正在迫使他们拿起武器反对他们,上帝保佑我们所有人。”
在抗议活动中出售旗帜的格雷戈里·杜纳(Gregory Dooner)说,1月6日他也在国会大厦外。他曾经为AT&T广告公司销售广告,现在退休了,转而兜售爱国宣传品:一面小旗子10美元,一面大旗子20美元。
他告诉我,暴力的政治冲突是不可避免的,因为特朗普的反对者“想要在美国发生真正的战争。这就是他们想要的。”他还加上了一句“百分之三者”(Three Percenters)民兵组织的口号:“当暴政成为法律时,反抗就是义务(When tyranny becomes law, rebellion becomes duty)。”他表示,《独立宣言》就是这么说的,讲的是英王乔治三世。如果今天认真看待这个口号,它是在呼吁一场针对美国政府的解放战争。
“哟,嘿——嘿,”杜纳向一位刚刚展开一面旗帜的顾客喊道,“我想给你念国旗上的话。”
他朗诵了印在星条旗上的话:“自由的人民不但应该武装起来、纪律严明,还应该拥有足够的武器和弹药,以保持独立,不受任何人的侵犯,包括他们自己的政府。”
“乔治·华盛顿写的,”他说,“这就是我们的处境,先生们。”
我查了一下,华盛顿没写过这句话。尽管如此,这面旗帜还是杜纳最畅销的作品。
在特朗普的总统任期内,有关他的一场长期辩论最终归结为:他是威胁还是小丑?是对共和国的威胁,还是没有真正机会打破民主束缚的独裁闹剧主角?许多观察家反对这种二分法——例如,评论家安德鲁·沙利文(Andrew Sullivan)形容这位前总统“既滑稽又极其危险”。但在11月3日到总统就职日的过渡期内,政治共识起初倾向于这只是闹剧,毕竟拜登已经赢了。
《纽约时报》(New York Times)作家罗斯·多塞特(Ross Douthat)在一篇题为《不会发生的特朗普政变》(There Will No Trump Coup)的专栏文章中预测,在选举日前不久,“任何非法掌权的企图都将是荒诞剧。”在一定程度上,他是在回应我曾在另一篇文章中提出的警告,即特朗普可能会在这种尝试中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年后,多塞特回首往事。他写道,在数十起诉讼中,“各种保守派律师向持怀疑态度的法官提出了可笑的论点,最终被驳回”,州选举官员拒绝了特朗普的滥权要求。我自己的文章,多塞特写道,已经预见到特朗普想要做什么。”但在每一个层面上,他都遭到了拒绝,而且常常是尴尬的回绝。到最后,他的计划是听从江湖骗子和邪魅小人提出“永远不会成功的最后一招”。
多塞特还对即将到来的总统选举保持谨慎乐观。他写道,存在违规操作的风险,但“特朗普在2024年将不再拥有他在2020年享有但未能以任何形式有效利用的总统权力,无论是法律上还是实际意义上”,“除非你承认,特朗普在白宫之外无法有效地利用他拥有的权力,否则你无法评估他推翻选举的潜力。”
在此,我要恭敬地说,这是对一年前那场政变意义的严重误读,也是对2024年威胁的危险低估,2024年的威胁比2020年更大,而不是更小了。
诚然,特朗普试图为“弥天大谎”行使他作为三军统帅和首席行政长官的权力,但他失败了。不过,特朗普并不需要以执政工具来破坏选举机器,而是作为普通公民的特朗普——作为诉讼当事人、候选人、占主导地位的政党领袖、天才的煽动者和宣传大军的指挥官——发动了这场叛乱,并将权力的和平移交推向失败边缘。
今天的特朗普仍然有上述角色。自一年前以来,在控制下一届选举计票的战争中,几乎每一个战场——州议会、州选举当局、法院、国会和共和党机构——特朗普的地位都有增无减。
要理解今天面临的威胁,必须清楚知道在2020年大选后发生了什么,现在仍在发生什么。那些代表特朗普提起诉讼并引发公众哗然的江湖骗子和怪人只是配角。他们分散了大众对主要事件的注意力:特朗普试图全盘废除选举结果,然后将其逆转。在2020年,随着关键节点上节节失利——各州的单独认证,12月14日的选举人团会议——特朗普手里的牌变得越来越无力,但他从始至终都在有策略地打牌。我们对“一·六事件”了解得越多,就越能清晰地得出结论,那就是暴乱仅仅是这场精心构思的选举谋略的最后一步棋,只是阴谋的冰山一角,这场阴谋为2024年提供了范本。
在网上普遍报道11月7日的选举为拜登获胜后,特朗普团队几乎每一步行动的战略目标都是诱导拜登获胜州的共和党立法机构操纵选举结果,任命特朗普为选举人。所有其他行动——在法庭、州选举小组、司法部和副总统办公室——都旨在助力实现这一目标。
选举人票是总统竞选中的通货,而根据宪法,州立法者控制着选举人的任命规则。宪法第二条规定,**各州应“按照其立法机关规定的方式”(in such Manner as the Legislature thereof may direct)任命选举人。**自19世纪以来,各州都将选择权让给了选民,自动认证在民选中支持获胜者的选举人,但在2000年的“布什诉戈尔案”(Bush v. Gore)中,最高法院确认,州“可以收回任命选举人的权力”。但是,从未有法院说过,一个州可以在其公民已经投票后这样做,而这正是特朗普计划的核心。
每一种窃取最终选举结果的方式,都要求至少三个州的共和党立法机构否认选举结果,并换上特朗普的总统选举人。单凭这一举动并不能确保特朗普的胜利。国会将不得不在计算选票时接受替代选举人,而最高法院可能会有发言权。但若没有州立法机构从中作梗,特朗普就完全没有办法推翻选民的意见。
特朗普需要38名选举人才能扭转拜登的胜利,或者需要37名选举人票才能平局并把竞争推到众议院。尽管特朗普在选举后期即兴发挥,举棋不定,但他从未忘记这一目标。他和他的团队专注于从亚利桑那州(11张)、佐治亚州(16张)、密歇根州(16张)、内华达州(6张)、宾夕法尼亚州(20张)和威斯康星州(10张)的79张选举人票中获得所需的票数。
特朗普在战术上遭遇了许多挫折。他和他的辩护律师在向法院提出的65起针对选举结果的诉讼中输掉了64起,其中许多诉讼确实表现得滑稽而无能。他对政府官员的恐吓,虽然最后也失败了,但没那么滑稽。特朗普费劲力气迫使共和党选区县市当局拒绝底特律的选举点票结果,但为时已晚(他们试图在计票结果发生后撤回“赞成”票,但没有成功),密歇根州验票委员会(Board of State Canvassers)中至关重要的共和党人亚伦·范·兰格维德(Aaron Van Langevelde),顶住了特朗普阻止全州选举结果认证的压力。乔治亚州政府秘书长(Secretary of State)的布拉德·拉芬斯伯格(Brad Raffensperger)在两次重新计票确认拜登获胜后,拒绝了总统要求为特朗普“找到”11780张选票的请求。乔治亚州和亚利桑那州的两名共和党州长签署了确认拜登胜选的文件;后者甚至拒接特朗普打来的电话。代理司法部长否决了特朗普用下属杰弗里·克拉克(Jeffrey B. Clark)取代他的计划。克拉克准备致信佐治亚州参众两院,建议他们重新考虑该州的选举结果。
倘若特朗普在这些努力中取得了任何一项成功,他就会给共和党州议员一个可信的理由:一次成功可能会导致一连串的成功。特朗普利用法官、县委员会、州官员,甚至他自己的司法部,作为他最终目标的垫脚石:摇摆州的共和党议员。除了他们,没人能给特朗普他想要的东西。
即使这些努力以失败告终,特朗普团队也取得了一些关键而持久的成就,他们说服了数千万愤怒的支持者,包括11月社会宗教研究所(PRRI)民调数据显示68%支持共和党的选民认为,特朗普选举胜利的结果被拜登窃取了。
美国此前从未发生过如此对民主失去信心的情况:就连内战前的南部邦联也承认了林肯的当选,正是因为他们认为自己输了大选,才宣布脱离联邦。让拜登的胜利失去合法性,对特朗普来说是一场战略性的胜利——无论当时还是现在——因为抹黑拜登的弥天大谎成为了选民的动力,这些选民控制着共和党议员的命运,而特朗普的命运掌握在各州议员们的手中。
2021年10月9日,美国前总统特朗普在爱荷华州举行政治集会,重申2020年选举受到操纵,并喊出了“再次让美国再次伟大”(Make America Great Again)的政治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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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4月23日,最高法院法官在华盛顿特区最高法院合影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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