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地球75年,大卫鲍伊依然是迷人又危险的摇滚传奇_风闻
哎呀音乐-哎呀音乐官方账号-一直想学习一门乐器,却不知从何开始?来!我教你呀2022-01-10 10:02
日本作家在他描述同性之爱的小说《禁色》里面写到:“艺术家不得不伪装真情,和普通人不得不伪装真情,两者的目的可以说恰恰相反。艺术家为了显示而伪装,普通人为了隐蔽而伪装”。
对于我而言,大卫·鲍伊就是这样一个**“为了表现而去伪装”**的伟大艺术家。
从1964发行第一首单曲到2016年不幸因肝癌去世,在他漫长的摇滚生涯中,他时而是外星双性摇滚明星Ziggy Stardust(齐格·星尘),时而是面着闪电妆的Aladdin Sane,时而是迷人的Thin White Duke(消瘦的白公爵),时而是穿着红舞鞋随蓝调起舞的The Elephant(象人)。
直至今天,你仍然很难给出词汇将他轻易地定义,他是一个神秘且危险的男人,不,生物。
他是摇滚偶像,华丽摇滚的开创者,他将先锋的艺术理念带入摇滚乐之中。
他是摇滚变色龙,游走于实验与流行,他的音乐,电影,舞台剧的灵感可以是来自尼采,超现实主义甚至是东方的佛学。
他是漫画《JoJo的奇妙历险》中吉良吉影的人物原型,他在BBC评选的一百大英国人中排名第二十九,他的音乐理念就像他的人一样难以捉摸,他时而探索内心时而游荡宇宙,他就是大卫·鲍伊。
我现在要讲的,是他生涯之中最重要一个“替身使者”—齐格·星尘(Ziggy Stardust)的诞生故事。
1972年,那一年在英伦三岛的上百万间客厅里,观众们在电视机前面见证了一个虚拟外星摇滚偶像—也是大卫·鲍伊扮演的第一个人物—**“齐格·星尘”**的诞生,他身着夸张的五彩太空服,留着鲜红头发,踩着颜色艳丽的长筒靴,仿佛一个外星生物降临了伦敦电视台。
这个“外星生物”仅仅在地球上待了一年,但地球上的音乐就此改变。
摇滚乐开始告别牛仔裤和披头士发型,开始变得华丽,充满性暗示。“Ziggy Stardust”的诞生无疑给这个华丽的时代篇章做了最好的开幕演出。
他的形象是如此丰满,如此性感迷人,要理清这位“虚拟摇滚巨星”诞生的脉络,我们要把时间再往前推10年,狡猾而坚毅的眼神背后,大卫·鲍伊已经为这个形象的诞生准备了足足十年。
20岁时,伦敦男孩大卫·罗伯特·琼斯(David Robert Jones)决定推出第一张个人同名专辑,为了方便起见,他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Bowie”**。这张专辑汇集了正统的流行音乐,也有一些古怪的尝试,那首《The Laughing Gnome》里面有怪异的童谣和地精咏唱。古怪的基因由此种下。
在这一时期,另一位英国流行文化巨星Anthoy Newley对鲍伊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他是一个歌星,默剧演员,电影演员甚至出演过一些实验性质的超现实主义短片,大卫·鲍伊企图去模仿他,但没有取得成功。直到他遇到了舞蹈老师Liddsay Kemp。
坎普是当时英国默剧和先锋戏剧的中流砥柱,他也是一位优秀的舞蹈演员,企图将日本传统的歌舞伎表演融入现代舞蹈之中。他对于鲍伊的影响很大,他让他明白了如何用舞蹈用身体去“惊艳”世人。
与此同时,他们合作的舞台剧《孔雀绿小丑》也将大卫·鲍伊带入了伦敦的地下高知识分子同性恋圈,这个圈子可能从王尔德时期一直延续到现在,而鲍伊就像一个现代“王尔德”坠入花丛,后来人们回忆这段时光的时候,他们说鲍伊性欲旺盛。倘若你能够合理地利用欲望,它的确能为你所用,带来旺盛的创造力。
鲍伊在拍了一些电影甚至是广告之后,遇到了一个时代的机遇。1969年,人类第一次登录月球,大卫·鲍伊的单曲《Space Oddity》瞬间冲上了英国榜单的第五名。
歌曲生动地描述了一次火箭发射之旅,在2018年,Space X成功发射了全球最大的猎鹰重型火箭,创始人马斯克将一辆特斯拉装入火箭一起送入太空,车内中控台单曲循环播放着的就是这首《Space Oddity》,不出意外的话鲍伊的歌声将和火箭一起探索无尽的宇宙,直到永远…
鲍伊之后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消沉时光,他蓄起长发,拿起原声吉他,唱起了folk songs(民谣),他很难把自己的上次成功归结为实力所在,他焦虑着是否自己的走红只是昙花一现,1970年他度过一段极度抑郁的时间。还好,这次他有他的未婚妻—“假小子Angela”
Agela那时候是鲍伊的未婚妻,他帮助鲍伊打理形象方面的事宜,那个著名的“ziggy”发型就是出自她之手,更重要的是他让鲍伊勇敢了起来,那时候无论是摇滚还是主流文化,男子阴柔化的形象并不被看好,摇滚偶像们大多穿着牛仔裤和粗布衣服在舞台上表演着。
但鲍伊的妻子愿意让鲍伊尝试点不一样的,当她们两个走在伦敦的大街上,对于老伦敦人带来了难以想象的震撼,Angela像一个假小子一样,剪着短发,穿着牛仔裤,而鲍伊则留着拉斐尔式的长发,穿着长裙,这张性别互换的照片看着非常有趣。
这种姿态的露面让人很难不把鲍伊和同性恋者挂上钩。尽管英国的同性恋小圈子不断发展壮大,但总体上在那时还是一种完全的地下的状态。
然而鲍伊不同,他后面在接受音乐杂志《Melody Maker》采访的时候,直接大方承认自己的性取向,一下子,大卫·鲍伊朦胧的性取向成了英国人民热议的话题,甚至女性粉丝因此更为他疯狂了,一定意义上说,大卫·鲍伊让“同性恋”从纽约或者伦敦的小圈子里走了出来,变得“流行”起来。
鲍伊开始第二次尝试,他组建了重型摇滚乐队The Hype,这应该是有史以来第一支华丽摇滚乐队,比Marc Bolan第一次出现在电视还早了整整一年。毫无疑问他们失败了,但是通过这次短暂的乐队组合,鲍伊遇到了吉他手Mick Ronson。
之后鲍伊又推出了全新专辑《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毫无疑问这是一张水准一流的专辑,但是封面上穿着拉斐尔裙子,长发飘飘的鲍伊会吓跑当时候前来商店买唱片的绝大多数人,这张专辑并没有取得成功,这不是一个男性热衷于卖弄阴柔的时代。
但一定程度这是一件好事,它孕育出了那张《Ziggy Stardust》。接下来该解决日益拮据的经济问题了,鲍伊碰到了Tony De Fries。
托尼老师致力于把鲍伊打造成一个国际巨星,这就需要去征服大洋彼岸的美国市场,在Tony 的牵头下,鲍伊和美国音乐公司RCA签订了合约。
RCA也是非常倒霉了,后来大卫·鲍伊和乐队在美国巡演的时候,一切都按照最高规格来,后来吉他手Mick回忆道**“因为我们当时穿着奇装异服闯进了RCA的办公室,提了许许多多的无理要求,我们的打扮把他们吓坏了,他们只想让我们快点离开,所以他们答应了我们所有的无理要求。****”**
在美国的这段时间,鲍伊花了大量时间和纽约的地下先锋艺术团体待在一起,包括The Velvet Underground(地下丝绒)和安迪·沃霍尔,还有先锋音乐家iggy,后来的“ziggy”或多或少有致敬他的色彩。
待在美国的时候他们私生活一度混乱到了顶点,鲍伊的未婚妻Agela回忆道:“我们在Hard Rock咖啡厅的厕所里做爱,甚至和老板一起”(Hard Rock咖啡厅似乎还在,大家有机会可以去“朝一下圣”)。总之鲍伊从纽约的反主流文化中吸收了大量的灵感。
从美国回来的鲍伊脑海中关于一个虚拟人物塑造逐渐成型,他打造了一件试验品,他在Sombreno酒吧遇到了一个漂亮男孩Freddie Burretti,他是一个时尚设计师。鲍伊打造了一个徒有华丽外表的虚拟偶像“Arnold Corns”。
与此同时,鲍伊发布了一张“天才专辑”《Hornky Dordy》,这是第一次,吉他手Mick Ronson,鼓手Woody Woodmansey,贝斯手Trevor Bolder集结在一起,他们歌唱着《Life on Mars》,这是1971年,这是一个新时代的前夜。
1972年,虽然铺垫已久,但对于当时的听众,《The Rise and fall of Ziggy Stardust》(以下简称ziggy)就像一个外星怪物般横空出世。在这张专辑中,大卫·鲍伊以“齐格·星尘”的形象示人,ta是一个化为人形的摇滚明星,他讲述Ziggy被自己狂热的歌迷所杀害,死后自己的精神力量鼓舞自己的歌迷,歌迷愤然反击的故事。
这是一张成熟完整的概念专辑。专辑里的第一首歌《Five Years》描述了一片荒凉的末世景象,有趣的是1960到70年代的英国,战后的阴影还未消散完全,冷战的阴霾早已在这片土地上飘荡许久,执政党的政策带来了短期的经济危机,如果你可以问问当时的年轻人:“你觉得世界末日远吗?”,“Five Years”可能是最保守的回答。
那时候的年轻人也早已听腻了十年前的老派摇滚,新一茬的年轻人急需他们“自己的歌”,《Ziggy》一炮而红。
《Ziggy》的成功来源于与时代气质的吻合,更来源于傲视群雄的制作水平。
大卫鲍伊在生涯前十年的时间里,他就像一块极度干燥的海绵,吸收着周围的一切有利资源,从传统的戏剧,舞蹈,服装,到先锋的反主流文化,装置艺术,集结了一批当时最厉害的乐手,在披头士和Elton John录音的Trident Studio打开了摇滚乐新的篇章。
大卫·鲍伊曾经这么自己说过:我从来都是从别人身上拿东西,只是我知道最好的是哪些而已。
《ziggy》发行后不久鲍伊就开始英美两地的巡演,在伦敦的彩虹大剧院,大卫跪在舞台上,舔着吉他手Mick的吉他,这是一个具有强烈性暗示的画面。
那一场的大卫有点不满意台下观众的表现,觉得他们不热情,助理提醒他:“他们可能被你吓坏了”。
观众们搞不明白台上的怪物来自哪里,他就像另一个宇宙的产物。
1973年1月,大卫从美国回到英国伦敦,举办“Top of the Pops”巡演,他带来了三张崭新的专辑和一个崭新的虚拟形象—Aladdin,你可以将它看做是美国版的ziggy,听这一时期的歌曲时候总是让我想到西蒙的二重唱版《寂静之声》(sound of silence),虽然表现方式相差甚远,但都隐隐暗合当时的美国气质,鲍伊能够看见表面的绚丽,对于深层的溃烂与恐惧,他洞若观火。
在这场巡演的最后一站—Hammersmith Odean,大卫在舞台中央宣布了一个令无数歌迷心碎的消息:他和Ziggy 的合作到此结束,他选择在巅峰时期脱下伪装,他创造了这个怪物,但渐渐感到它也在反噬自己,他几乎要成为迷幻药的牺牲品,他亲手创造的怪物,也由他在舞台上亲手杀死。
大卫·鲍伊是个令人难以捉摸的家伙,写作这篇文章时,我常常想到同为英国人的王尔德,王尔德说:“美高于善,善胜过丑”,他们都有着对于美的狂热追求,对于道德不屑一顾。
第一次看到大卫·鲍伊是在大岛渚的电影《圣诞快乐·劳伦斯先生》之中,大卫·鲍伊和同为音乐家的坂本龙一演对手戏,大卫金发碧眼,当他望向屏幕的时候我不知道他是恶魔的化身还是天使的化身。
王尔德说摆脱诱惑的唯一方法是向它屈服,而大卫的魅力源自于欲望与诱惑会在他面前屈服,他可以和魔鬼交易的同时与天使相吻。
参考资料:纪录片《Ziggy Stardust》
《David Bowie:Five Years》
《David Bowie:Last Five Years》
(完)
文中图片均来自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