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俄乌克兰交锋的背景和前景_风闻
任泽钢-2022-01-14 09:23
压缩俄罗斯战略空间历来是美国和西方欧洲战略的根本。在这个战略指导下,美国利用前苏联加盟共和国和东欧集团国家脱离俄罗斯势力范围的意愿,积极拉拢这些国家加入美国和北约的势力范围。这些国家被冠名为新欧洲集团,通过新欧洲集团,美国和西方势力已经抵达了俄罗斯边境。
乌克兰因为历史和地域原因,一直是冷战后美俄在欧洲较量的关键国家。乌克兰急切的希望加入北约,从而获得北约的安全保护。俄罗斯把反对乌克兰加入北约定为其不可逾越的红线。历史上,拿破仑和希特勒都取道白俄罗斯和乌克兰向俄罗斯腹地进攻。
美国和北约多次表态接纳乌克兰加入北约是北约的事情,俄罗斯没有发言权。美国和北约强化与乌克兰的军事技术合作、对乌克兰提供军事援助、北约成员国土耳其为乌克兰提供无人机,美英军舰直接进入黑海与俄罗斯海军对峙。作为回应,俄罗斯在俄乌边境集结大军,武装冲突的危险陡升。
在乌克兰危机有可能引发武装冲突的情况下,拜登与普京在去年12月7日举行了视频会晤。接着俄罗斯在12月15日向美国提交了 “俄美安全保障条约” 和 “俄与北约成员国安全保障措施协议” 两份草案文本。与以往不同的是,俄罗斯一反秘密外交的常态,向全世界公开发布了文本全文。
这两份草案文本的主要内容包括,俄方要求北约停止进一步东扩,承诺不吸纳乌克兰,格鲁吉亚为北约成员国;承认前苏联的加盟国以及前东欧的华约国家为俄罗斯的“安全范围”。俄罗斯要求美国和北约从这些国家撤军、拆除军事设施,停止部署进攻性武器。
俄罗斯态度非常强硬。俄副外长里亚布科夫表示,俄罗斯的建议不是菜单可以任意选择,而是最低限度的一揽子计划,美国和西方必须全盘接受。如果美国和西方拒绝,俄罗斯不得不单方面采取行动。
一月10日美俄双方就乌克兰问题在日内瓦进行谈判。美方代表是副国务卿舍曼,俄罗斯代表是副外长里亚布科夫。根据最新的报道,双方历经7个多小时的会谈,没有达成什么共识。各方都认为美俄今后的谈判将是长期的和艰难的。
要了解乌克兰问题的复杂性和严重性,有必要从了解俄罗斯和乌克兰的历史关系入手。乌克兰和俄罗斯同宗同源,都为东斯拉夫人。11 世纪,东斯拉夫人创建的基辅罗斯包括了今天的乌克兰、俄罗斯和白俄罗斯最繁荣的地方。
然而内部的矛盾和13世纪蒙古的征服使基辅罗斯分裂。乌克兰逐渐分成东西两部分,西乌克兰在1764年并入俄罗斯。之后,东西乌克兰多次被俄国、波兰以及奥匈帝国、德国分割又合并。 1922 年 12 月 30 日,乌克兰成为苏联的一部分。
乌克兰东西两部分差别明显。乌克兰的官方语言是乌克兰语,但东部和东南部更多的使用俄语。东西乌克兰信奉的宗教也不一样。
1991年苏联解体前,北约力量随着东西德的统一向东扩张已不可避免。当时戈尔巴乔夫同意北约可以进入与西德统一后的东德地区,但这仅限于德国的部队,北约的其他部队不能进入原来东德与乌克兰接壤的地区,西方予以同意。俄罗斯人一贯把西方这一承诺作为北约不能东扩的根据。而西方则说与戈尔巴乔夫的协定只涉及德国,西方并没有承诺北约不能东扩。俄罗斯人认为西方在玩字面游戏,本质上是欺骗了俄罗斯。
苏联解体后的1998年,北约接纳了波兰,匈牙利和捷克。2004年北约继续扩大到保加利亚、罗马尼亚、斯洛伐克、斯洛文尼亚、阿尔巴尼亚、克罗地亚、黑山和北马其顿,以及前三个苏联加盟国,拉脱维亚、立陶宛和爱沙尼亚。
北约继续声称要接纳格鲁吉亚。作为反击,2008年普京断然发动对格鲁吉亚的战争,支持亲俄的南奥塞梯从格鲁吉亚独立。
格鲁吉亚战争后,乌克兰再次成为焦点。西乌克兰急切地要脱离俄罗斯势力范围,而东乌克兰的俄罗斯族人则希望回归俄罗斯或实行自治。2014年亲俄的乌克兰总理亚努科维奇被赶下台,与此同时亲俄的民间武装在俄乌接壤的乌东地区的顿涅茨克、卢甘斯克州部分地区宣布实行自治。2014年,普京出兵克里米亚,组织公投,克里米亚回归俄罗斯。
2014年以来乌东地区战事持续不断,已导致数万人伤亡,数十万人无家可归,是二战后欧洲规模最大、持续时间最长的局部战争。
简要介绍了乌克兰问题的历史渊源后,我们继续关注这次的美俄谈判。尽管美俄双方在初步谈判中都十分强硬,西方舆论多认为美国会对俄罗斯做出一定程度的让步。例如减少北约在东欧地区针对俄罗斯的军事演习和部署,恢复与俄罗斯进行中程导弹条约的谈判,从波兰撤出美国导弹等。但美国也会要求俄罗斯做出相应的动作,例如从俄乌边境撤军。
属于特朗普保守派阵营的美国前驻德国大使格雷内尔认为,拜登政府因为以下五个方面的原因注定会妥协。
第一,拜登政府过分把协调与西欧大国的关系作为外交目的,而不是外交手段。美国对与柏林和巴黎保持步调一致的迷恋,导致德国和法国可以反复坚持自己的立场。法德对俄罗斯的军事集结并不很当一回事,法德更多使用的是言辞的表态而非实际行动。即使俄乌危机进入第三个月,欧盟也未能准备好对俄罗斯制裁的文件。据报道,德国人阻止北约向乌克兰出售关键武器。默克尔时期的德国坚持要完成和俄罗斯共建的北溪 2 号天然气管道,这条管道可以用来孤立乌克兰。
拜登政府已承诺不会采取军事行动帮助乌克兰。在格雷内尔看来这并不明智。格雷内尔认为如果美国视乌克兰为重要利益攸关方,华盛顿必须维持武力援助乌克兰的可能性,必须使俄罗斯人有所顾忌。
第二,阿富汗惨败之后,美国的威慑力已经崩溃,美国以及盟友士气低落,而美国的对手更加大胆。
第三,美国在处理俄罗斯关系上,倾向于把一系列议题视为孤立的可以分割处理的一次性问题。在与俄罗斯外交博弈时美国缺乏完整统一的战略立场,在俄罗斯威胁对乌克兰动用武力时,美国无能为力。
第四,美国外交战略不能分清主次。华盛顿异常活跃地跟随欧盟一起批评波兰,匈牙利等所谓发生民主倒退的东欧国家。美国民主党政府这种激进的立场,使普京更容易离间西方国家的关系,而波兰和匈牙利等都属于对俄罗斯的前线国家。
第五,美国未能对土耳其表现出战略耐心。特朗普总统在为奥巴马政府鲁莽的对土政策买单的同时,努力保持与安卡拉的积极双边关系,为此他受到政治抨击。拜登在竞选时对土耳其的政策表述同样鲁莽。就职后,拜登推迟与埃尔多安的通话和会面,影响了美国和土耳其的外交关系。土耳其历史上就是制衡俄罗斯的重要力量。当下,土耳其支持的军事势力在叙利亚、利比亚和高加索地区与俄罗斯支持的部队对抗。土耳其和俄罗斯经常发生利益冲突。对土耳其保持战略耐心,低调地私下解决美国和土耳其的分歧,至关重要。
如果说以上的评论特朗普派的色彩太浓重,那么下面的来自其他保守派人士的评论也认为拜登的对俄外交处于下风。这些评论认为,与 2014 年相比,西方抵御俄罗斯对乌克兰压力的意愿和能力都下降了。欧洲对美国的承诺的怀疑比2014年时要大。 德国的和平主义更加根深蒂固。 英国脱欧破坏了欧洲主要大国之间的关系。 欧洲对俄罗斯石油和天然气的依赖使欧洲更容易受到能源勒索的影响,这极大地限制了西方对俄罗斯联手实施制裁的能力。普京了解,经济制裁将更多地伤害欧洲,从而加深美欧跨大西洋联盟的裂缝。普京还得到中国的支持,普京可能不像白宫想象的那样容易受到经济制裁的伤害。
更重要的是,西方媒体广泛认为,美俄就乌克兰问题发生正面冲突,即便美国和西方不直接参与武装冲突,而是使用经济手段制裁俄罗斯,仍然会把俄罗斯进一步推向中国。拜登不想在欧洲方向(包括乌克兰问题)投放更多的资源,干扰美国遏制中国的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