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太尼危机中最年幼的受害者 - 华尔街日报
Arian Campo-Flores and Jon Kamp
布里安娜·劳什在去年一月的一个星期天下午在家里醒来，发现她20个月大的儿子莱顿神志不清，呻吟不止。
当她把他送到医院时，他已经停止呼吸。医护人员试图一个小时来挽救他，最终宣布他死亡。
“莱顿，宝贝，你必须回来啊，”据医院房间内一名警察的身体摄像头录像显示，劳什恳求道。“请莱顿，亲爱的，你必须醒来，宝贝。”
一份警方报告称，这名幼儿在吸入了 芬太尼后死亡，这是一种强效合成阿片类药物，导致美国创下了创纪录的药物死亡人数。警方在这个家庭的厨房地板上发现了一个带有芬太尼残留物的袋子。劳什告诉调查人员，她和莱顿的父亲尼古拉斯·李在家里吸食了这种药物，就在这个男孩去世的那天早上。
这位来自俄亥俄州锡尔克维尔的男孩，热爱比萨和卡通片《可可梦》，成为了 毒品危机的另一个悲剧性统计数字——被 美国日益毒化的阿片类药物供应中毒的非常年幼的儿童。随着 芬太尼渗透到美国的每一个角落，取代了效果较弱的阿片类药物，增加了用户死亡风险，婴幼儿们也在意外死亡。
滥用阿片类药物的父母有时会让危险药物暴露在儿童可以触及的地方，使他们的家变成了危险的地带。一些父母为了满足自己的瘾，忽视了保护孩子安全的责任。
“这些是这场流行病中年龄最小、最脆弱的受害者，”康涅狄格州的副医学检查官格雷戈里·文森特说。
文森特医生表示，在过去三年里，他在康涅狄格州发现了八起与芬太尼有关的小儿死亡案例，而在这段时间内，芬太尼成为所有药物过量死亡案例中的主要原因。他回忆不起在此之前有过婴儿或幼儿死于芬太尼的案例。
他说问题在于儿童接触到的药物的强效性。仅有两毫克的芬太尼——大约相当于一粒芝麻的重量——就足以致成年人于死地。
根据美国毒物中心的数据，近年来，因芬太尼接触而致小儿中毒的毒物控制热线电话呼叫数量有所增加。
在宾夕法尼亚州的Munhall，2岁的罗伯特·克拉夫特在家中摄入芬太尼后于五月去世，警方称他们在乐高积木和玩具校车中发现了散落的空药物包。
“罗比喝了一个小黑东西，他要吐了，”这名男孩的兄弟告诉调查人员。他说这个“东西”是“给爸爸的”，根据一份刑事投诉书。
罗伯特的父母——詹姆斯·克拉夫特，40岁，和佩奇·胡夫纳格尔，29岁——面临包括杀人在内的指控。两人都声称无罪，并正在等待二月的审判日期。他们的律师拒绝置评。
美国毒物中心的临床主任凯特琳·布朗表示，婴儿和幼儿通过把东西放进嘴里来探索世界的倾向使他们特别容易受到有毒物质的影响。由于儿童体型较小，“他们从芬太尼等强效物质中获得致命剂量会更容易”，布朗博士说。
根据法庭记录中包含的警方报告，四月和六月初，米切尔因呼吸困难被紧急送往医院，并接受了过量逆转药物纳洛酮的治疗。最初的药物筛查结果为阴性。但在第二次住院后的另一次检测显示芬太尼暴露，路易斯安那州儿童与家庭服务部门表示。
六月底，米切尔心脏骤停。急救人员试图用肾上腺素和纳洛酮使他复苏，但他在抵达医院后不久被宣布死亡。当地验尸官确定死因是急性芬太尼中毒。一个姐姐告诉调查人员，男孩“吃了妈妈的药丸”，警方报告称。
米切尔的母亲，29岁的惠特尼·阿德，因涉嫌二级谋杀罪而被监禁。她声称自己无罪。在给审判她的法官的一封手写信中，阿德女士表示她长期与阿片类药物成瘾作斗争，并请求帮助接受治疗。她描述她的儿子是一个有礼貌、有爱心的男孩，喜欢蜘蛛侠和歌曲“谁放出了狗”。她否认自己粗心大意。
“我几乎不吃不睡，经常幻想我是如何发现我的宝宝没有反应的，”她写道。
阿德女士是一个有艺术天赋并拥有生物学学位的人，但她被阿片类药物问题所拖累，她的母亲和兄弟说。他们表示，家人正在与阿德女士一起悲痛并支持她。
他们对米切尔早前就医时的警告信号未能引起足够重视感到愤怒。他们说他曾经经历过癫痫发作，而家人并没有怀疑是芬太尼。
“我觉得我们家没有得到展示和干预的机会，”阿德女士的兄弟阿德里安·阿德说。
米切尔的死亡促使路易斯安那州的官员更快地对儿童受到芬太尼威胁做出回应。该州的儿童福利机构表示，他们收到了关于米切尔之前就医的通知，并在他死亡前九天得知了他接触芬太尼的情况。在内部审查后，该机构表示他们未能在与阿德女士电话交谈后迅速亲自到孩子家中进行跟进。
路易斯安那州儿童与家庭服务部长马凯塔·加纳·沃尔特斯在十一月辞职，此前巴吞鲁日地区又有一名儿童因芬太尼死亡。州长约翰·贝尔·爱德华兹表示，州政府已经聘请外部团体审查该机构并提出改进建议。
路易斯安那州儿童福利官员本月会见了来自几个其他州的同行，讨论芬太尼危机以及减少风险的方法，DCFS的儿童福利副助理秘书莫娜·米歇利说。她表示，该机构还敦促警方在面临毒品指控的人群中有儿童在场时进行报告。
美国各地的医护人员正在应对越来越多涉及年幼儿童潜在麻醉药中毒的呼叫，主要是由于芬太尼，全球医疗救援运营商首席医疗官埃德·拉赫特博士说。根据公司数据，GMR人员对4岁及以下儿童进行的纳洛酮给药在2017年的80例增加到了2021年的131例。
负责北密西西比地区GMR子公司美国医疗救援的现场培训官萨拉·莫里斯说，她去年应对了一个涉及一个6个月大女婴的呼叫。这个婴儿面色苍白，无精打采，不呼吸。她的手指和嘴唇是蓝色的，这是缺氧的迹象。
莫里斯观察到女孩的瞳孔像针尖一样小。这在婴儿中并不常见，但在麻醉药过量受害者中很常见。“当时莫里斯女士想，这个宝宝肯定没有服药过量。”
莫里斯说她给了她一剂纳洛酮。女孩稍微动了一下，但仍然没有呼吸。莫里斯给了第二剂。一分钟后，女孩开始哭泣。她的手指和嘴唇恢复了颜色。医护人员将她送往医院，在那里她检测出芬太尼阳性，并成功接受治疗，莫里斯说。
她和其他医护人员已经调整了对呼吸困难儿童的反应。他们将麻醉药中毒列为潜在原因清单中的较高项目，并更快地给予纳洛酮，她说。
去年十二月的一个星期六下午，急救人员赶到了华盛顿州斯波坎的一所住宅，那里一名17个月大的女孩没有反应，根据法庭记录中引用的目击者证词。房子里有成年人，包括她的父母。记录显示，警方发现了吸毒工具，包括玻璃管和烧焦的锡纸。
三天后，这名女孩Serenity Murfin Marusic被从呼吸机上取下并去世。她的体内发现了芬太尼。
在监狱里接受电话采访时，Marusic先生表示他不知道Serenity是如何体内摄入芬太尼的。他说他承认有罪部分原因是警方有证据显示他几个月前出售了掺有芬太尼的药丸。
他说他正在努力应对失去女儿的痛苦，并希望她的死能成为对他人的警示，提醒他人孩子身边绝对不能接触芬太尼的风险。“她是我生命中想要的一切，”Marusic先生说。
这个月是Serenity去世的周年纪念日，对这个家庭来说是艰难的。“我想念她的声音，她的微笑，她的步态，她那点点的俏皮，她那双小小的手”，Serenity的母亲Teila Murfin在Facebook上写道。
在Circleville，27岁的Roush女士和26岁的Lee先生长期与阿片类药物成瘾作斗争，据朋友和家人说，他们是全心全意的父母。这对夫妇会带着Leightyn和他的哥哥Landyn去动物园和公园，Lee先生的姨妈Diana Draise说。Leightyn是一个“爸爸的宝贝”，总是紧紧抓着Lee先生的臀部，她说。
Roush女士的Facebook页面上充满了她两个孩子的照片和关于育儿的喜悦和挑战的帖子。在Leightyn去世前一周，Roush女士发布了一句引语：“我是我孩子们最好的妈妈，因为我的孩子们知道他们是被爱着的。”
Roush女士告诉警方，她和Lee先生在浴室里吸食芬太尼，并将毒品放在孩子们够不到的地方。在Leightyn中毒后，警方搜查了家中，发现了一些证据，包括厨房地板上的一个蓝色塑料袋，里面有白色粉末残留物，以及卧室里的一个首饰盒，里面有一块黄色的岩石状物质。
这种粉末检测呈芬太尼阳性。警方表示，这块岩石检测呈乙酰芬太尼阳性，是芬太尼的化学近亲。
莱顿去世的那天，当时3岁的兰丁也检测呈芬太尼阳性，并反复呕吐。他在医院成功接受治疗。在身体摄像头录像中，劳什女士在医院外照顾兰丁，医护人员在里面治疗莱顿。
“看着妈妈—你没事吧？”劳什女士问兰丁，兰丁点了点头。“你还感觉头晕吗？”
据处理父母案件的县助理检察官希瑟·卡特尔称，兰丁现在在寄养家庭。劳什女士和李先生在8月份承认了过失杀人和未遂过失杀人罪，并被判处19至24.5年监禁。他们都没有回复寻求评论的信件。
在劳什女士问兰丁感觉如何后，一名医生走出正在治疗莱顿的房间，敦促她进去，因为男孩的情况非常危急。
“不，不，不！”劳什女士尖叫。“请做点什么！”
他在不久之后去世。
发表于2022年12月31日的印刷版上，标题为“美国芬太尼危机中最年幼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