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丰银行、法国巴黎银行等法国银行遭突袭，搜寻逃税者 - 彭博社

警察被蹲守了。秒针划过12点。走吧 — 走！

两支小队降落在歌剧院附近。另一支袭击凯旋门。第四支汇聚在塞纳河左岸。第五支涌向西部的商业区拉德芳斯。

目标：五家主要银行，它们都被怀疑参与了法国历史上可能是最大的税收抢劫案。

在那个星期二的现场是克莱尔·勒马内尔，一位在追捕中的主要调查员 — 一个人物可能让人想起希区柯克的《追捕窃贼》。

事实证明，要抓住一名金融家，可能需要一名金融家。

拉德芳斯商业区，警方和法国国家金融检察院于3月28日在巴黎进行的五次突袭之一的现场。摄影师：Nathan Laine/Bloomberg勒马内尔是年轻的国家金融检察院（PNF）的检察官。但3月28日精心策划的突袭 — 一项法国当局称之为规模和范围前所未有的行动 — 将她置于一个奇怪熟悉的领域。

在去年加入精英PNF之前，勒马内尔在汇丰银行的固定收益部门工作了十年 — 现在正受到审查的银行之一。在那之前，她在花旗集团的新兴市场销售部门短暂工作过。（勒马内尔要求不参与涉及汇丰银行的调查以避免利益冲突，而花旗集团不是调查对象）。

不久，法国国家金融检察院找上门来。当局看到她身上罕见的技能组合：顶尖的法律训练，加上财务专业知识。

“这促使我雇佣她，并指定她负责这项调查，”法国国家金融检察院院长让-弗朗索瓦·博内特告诉彭博社。“在国家金融检察院，我们都有经济和金融专业知识，但没有人像她那样敏锐。”与美国不同，法国的检察官通常不会在私人执业和公职之间来回移动，更不用说从银行业来的或去往的了。

法国国家金融检察院成立于2014年，致力于打击复杂的金融犯罪，曾调查过包括空中客车公司和2023年橄榄球世界杯在内的各种组织。由博内特领导，他曾是第戎、鲁昂和兰斯市的前高级检察官，曾一度是欧洲首席检察官的竞争者（最终该职位由罗马尼亚的劳拉·科德鲁茨·科维西获得）。

按照公开调查的惯例，法国国家金融检察院拒绝就此故事中的指控内容发表评论，五家银行的代表也是如此， 法国巴黎银行及其 Exane子公司； 汇丰银行欧洲大陆（前身为汇丰法国）； Natixis；和 法国兴业银行。在此事结束之前，其他人也可能被卷入其中。

法国的税务事件以及德国更为广泛的税务事件已经持续多年。现在，当局希望伸张正义。

在整个欧洲，一些国际大型银行卷入了涉及股息税的交易策略。 其中一种被称为Cum-Ex，拉丁文意为“有-无”。另一种是“Cum-Cum”，或“有-有”。这些遍布全球的策略，通常在伦敦构建，从国家财政中吸取了数十亿资金。全球范围内，这些策略已经使纳税人损失了约1500亿欧元，其中德国损失了360亿欧元，法国损失了334亿欧元。

在那个清爽的三月早晨，来自法国各地的160名司法警察——负责调查金融犯罪的警官，而不是通常巡逻的警察——涌入巴黎。这个任务保密得如此严格，以至于其中一些人甚至不知道他们被召集的原因，或者他们究竟要去哪里。

那天的巴黎到处堆满了垃圾，这是垃圾收集员罢工抗议提高退休年龄的结果。即使成千上万的普通民众涌入街头参加抗议，法国国家金融检察院（PNF）仍然认为他们的行动太重要，不能延迟。这个团队已经筹划了六个月。“推迟是不可能的，”博纳特说。

巴黎反对养老金改革的示威活动，在银行突袭当天。摄影师：Nathan Laine/Bloomberg司法警察和检察官们同步校准了手表，拿出了加密手机。

在每家银行，调查人员按时行动：准时到达9点，出示搜查令，前往高管办公室——然后分散到特定、事先确定的部门。法国国家金融检察院派出了19名检察官中的16名来收集证据。

于是勒马纳和团队开始深入法国金融的最核心圣所。他们审查了楼层平面图，确定了特定部门，识别了可能的嫌疑人。

手持搜查令，他们翻阅桌子抽屉，窥视衣橱，甚至检查地下室。他们有效地对计算机服务器进行了数字指纹检查，查获了印刷文件和手写笔记。

“有些银行员工当天肯定后悔没有执行清洁桌面政策，”当天在场的一位人士如是说。

当局甚至搜查了垃圾箱。“我们正处于数字时代，并不意味着不能使用老派的调查工具，”博纳特说。

而且，几乎是为了加强语气，PNF已经警告银行：合作，否则将面临后果。有一次，检察官给了其中一家银行一个小时的时间，让调查人员访问法国境外的服务器，否则将被视为阻挠调查。

预计需要数月时间来整理所有的电子邮件、在线聊天记录和文件。银行开始反击，辩称一些材料是特权的或与调查无关。为了提前开始，调查人员可以开始收听交易员录制的电话通话，但由于一些税务案件追溯到近十年前，时间跨度很大。

突袭如同一辆货运火车撞击了法国金融界。高管和交易员似乎都措手不及，尽管自从检察官开始紧逼以来，法国银行已经限制了可疑的“Cum-Cum”交易。这些银行显然从未想过PNF会试图进行如此规模的行动。巴黎的一位律师在那个星期二接到了三家不同银行打来寻求法律建议的电话。

私下里，银行高管和交易员表示他们对PNF将会发现什么感到担忧。

一点一点地，行动的范围变得清晰起来，而情况并不乐观。法国当局已要求银行支付25亿欧元的拖欠税款。随着PNF刑事调查的开始，账单不太可能就此结束。

法国国家金融检察院似乎已经掌握了主动权。德国和法国检察官一直在分享情报并比较笔记。博纳特曾在波恩和柏林担任德国的联络法官，这有助于合作。在德国科隆，一直在对德国和其他地方的银行进行搜查的检察官一直给予了特别的帮助。

合作如此密切，以至于六名德国检察官前往巴黎，并参与了三月的搜查行动。其中包括：安妮·布罗希尔克，她的追捕使她成为欧洲金融界最令人畏惧的人物之一。

法国国家金融检察院也因大额和解而声名鹊起：空中客车案以法国收取21亿欧元罚款结束，麦当劳公司在2022年结束了一起税务案件，支付了12.5亿欧元。

当执法机构涌入法国银行总部时，高管和普通员工都不可避免地感到震惊。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人开始怀疑他们是否会被允许当天离开。

其中一家银行已经为员工和客户预订了去附近歌剧院加尔尼耶歌剧院看芭蕾舞的门票。最终在调查人员的全清下，一名银行家拿起他的东西匆忙赶去。

那天晚上的演出是：“坑”，由鲍比·琼·史密斯和奥尔·施莱德编舞，配以让·西贝柳斯的小提琴协奏曲。

这个选择很贴切。演员们身着华丽的鸡尾酒会服装，缓慢起舞，然后开始陷入痛苦的二重唱 —— 有点像法国银行家和法国国家金融检察院的检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