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答：台湾总统候选人柯文哲谈如何应对中美紧张局势 - 彭博社

前外伤外科医生、台北市市长柯文哲，正在竞选台湾总统，代表新兴的台湾民众党，于9月6日在台北接受彭博电视记者史蒂芬·恩格尔的采访。

以下是该对话的经过轻微编辑的转录，柯文哲在其中讨论了台北与北京紧张的关系、与美国的关系以及台湾芯片产业的未来等话题。柯文哲用中文回答了问题。

史蒂芬·恩格尔：柯医生，感谢您在彭博电视台花时间。您如何表达您对两岸关系的立场？是更倾向于现状和事实上的独立，还是更倾向于国民党的立场，希望与中国大陆更多地进行接触？

**柯文哲：**目前来看，维持现状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因为美国不会让台湾与中国统一，中国也不会让台湾独立。现在谈论独立或统一都没有意义，因为你无法实现任何一种。

现在没有理由为了我们现在无法实现的事情而参与不必要的政治。维持现状是台湾目前的主要共识。我一直反对因为我们现在无法做任何事情而推迟重要任务，并且每天为毫无意义的事情争论。

**SE：**作为总统，您将如何化解与中国的紧张关系？

**KO：**在目前的情况下处理台湾与中国之间的关系，有两个关键词：威慑和沟通。

首先，台湾需要有足够强大的国防力量。不能把一个国家的未来完全交到另一个国家的手中。台湾需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如果你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你就没有机会在谈判桌上为自己说话。因此，我们需要建立起我们的威慑能力。我们清楚地了解，单靠自己的军事力量无法对抗中国。我们需要让中国知道，攻击台湾将付出非常高的代价。所以威慑是一个原则。

另一个原则是沟通。只要有沟通，就能减少双方之间不断升级的误解和敌意，从而降低战争风险。因此，我们需要通过交流减少冲突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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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你会如何改革军事和国防开支？

**KO：**国防预算需要增加，因为和平是有代价的。我们不喜欢民进党的地方在于他们每天都在反对中国，但我看不到他们有做任何准备。我同意将国防预算提高到GDP的3%，但不同意他们的铺张浪费。

对于像台湾这样的岛国的防御，优先顺序应该是网络安全、空军、海军，然后是陆军。预算应该按照这个顺序分配。老实说，我不知道台湾为什么要购买M1艾布拉姆斯坦克。那些坦克甚至无法通过我们很多桥梁。国防预算需要增加，但分配方式需要合理。

中国对台湾的野心在过去70年里没有改变。唯一改变的是中国变得更强大了。

台湾需要保持自卫能力。这是我们能够进行谈判的唯一方式。所以无论中国做出什么样的准备，我们都必须做出相应的准备。但我们愿意在保持自卫能力的基础上与对方沟通。

**SE：**你认为习近平主席对台湾的真实意图是什么？

**KO：**中国有很多内部问题。我不认为台湾是他优先考虑的事项之一。只要我们不做太多事情来对抗他们，他有太多其他事情要处理——失业和经济泡沫是一个巨大的问题。所以我们不应该冒险。你不想成为你敌人的头号目标。

SE: 你能给我们谈谈你对1992年共识的看法吗？

KO: 中国从未明确定义他们认为的1992年共识是什么。因此，有时台湾的人抱怨，你基本上让我们掏钱买东西，却不告诉我们买的是什么。

关于1992年共识，这是我对中国的回应：在台湾，这个共识被污名化了。每当提到这个共识，所有人都会生气。我们能不能想出另一个术语？让我们务实处理，不要困在术语争议中。

SE: 如果你不接受'92共识，你认为中国会和你谈话吗？

KO: 当中国问我们是否接受'92共识时，民进党政府直接说“不”。我的回答是：“在台湾似乎没有市场需求。我们应该改变这个术语的名称吗？”

假设你想拒绝某人，你仍然不应该直接说“不”，因为那样不留下任何改变的余地。所以我仍然相信对话会增进善意，只有有善意才有下一步的可能。

SE: 显然，习近平喜欢香港的一国两制。我猜在台湾行不通？

KO: 首先，台湾有自己的军队和选举产生的政府。所以台湾绝对不是香港。这两者根本不同。其次，当中国提出一国两制时，民进党的回答是：不！我的回答是：香港模式在台湾没有市场，也许我们应该考虑其他可能性。

SE: 如果美国前来台湾，并要求台积电等公司建立更多工厂——台湾政府在台积电等公司拥有相当大的股份——你会愿意合作还是抗拒？

KO: 最终，市场将决定一切。

半导体供应链在这里存在是因为台湾是成本效益最高、供应链最完整的地方。强迫行业转移到美国将立即面临一个问题：在美国雇佣工人成本更高，迫使公司从台湾派遣工人到亚利桑那，但随后亚利桑那的工会出来阻止了这一举措。

除了风险管理考虑下的重要组件，我们仍需要遵循市场原则。

将台积电完全迁出台湾到美国、日本或德国是不现实的，除非他们能说服我们，台积电可以在美国等地以与在台湾相同的成本生产。这似乎是不可能的。

由于美国对中国的战略已经从“脱钩”转向“降低风险”，那么它应该对台积电采取相同的逻辑：大部分时间，它需要遵循市场原则，除了对美国国家安全过于关键的部分。将台积电完全迁移到美国在经济上是没有意义的。

SE: 如今，许多公司不得不选择他们支持中国还是美国，这使得做生意变得非常困难。沃伦·巴菲特出售了所有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在台积电的持股，因为投资台湾存在风险。你将如何确保外国公司继续在台湾做生意？

KO: 这就是为什么外国公司和台湾企业家都担心蔡英文当选。如果两岸紧张局势继续升级，这些担忧足以让外国投资者减少投资，并促使台湾的富人将资金转移出去，甚至在没有发生战争的情况下。这将严重伤害台湾的经济。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仍然需要想办法降低战争风险。零沟通会导致军事误判变得容易。这将对台湾的经济产生巨大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