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面临经济放缓问题,没有痛苦的解决方案 | 路透社
Ellen Zhang,Marius Zaharia
人们在中国北京的购物区提着购物袋,2023年7月14日。路透社/托马斯·彼得
北京/香港,8月25日(路透社) - 姚艾琳(Erin Yao)希望参加街舞课程并旅行,这些是她在中国实施了三年的COVID-19限制期间无法做的活动。
与许多经济学家预期的消费者在中国解除这些限制后会追求这样的目标不同,她现在比在疫情期间更多地存下了自己的工资。
“我会问自己,我是否有足够的储蓄来治疗意外疾病。如果我失业了,我是否有足够的钱来维持自己直到找到新工作?”这位30岁的图书编辑说。
姚艾琳不愿意花钱是上世纪80年代的经济增长模式的结果,许多人认为这种模式过于依赖房地产、基础设施和工业投资,而不足以赋予消费者更多赚钱和购买的能力。
但尽管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增长疲软给再平衡带来了新的紧迫感,将经济资源转移到家庭将需要做出艰难的决定,这将导致更多的短期痛苦。
具体来说,提高家庭在国民收入中的份额意味着其他部门的份额下降,要么是企业部门 - 特别是中国庞大的工业部门 - 要么是政府部门。
“他们的倒台将使衰退不可避免,”Fathom Consulting的中国经济学家胡安·奥茨说。
“我们认为这是北京不愿付出的代价,”奥茨说,他认为中国正朝着“日本化”前进,这指的是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东京经济停滞的“失落十年”。
中国的家庭消费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落后于大多数其他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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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上,如果姚找到一份月薪超过她每月8000元(1097美元)的工作,她可以花更多钱,这比美国书籍编辑在就业网站Glassdoor上的收入的五分之一还要少。
但中国的就业市场疲软,青年失业率高达21%以上,创历史新高。
负责新增城镇就业80%的私营部门仍在从对科技和其他行业的监管打击中恢复过来。
决策者们誓言向企业提供更多信贷,但企业最终受制于脆弱的国内需求。
让像姚这样的人花更多钱的另一种方法是解决他们的不安全感。许多经济学家呼吁中国加强其社会保障体系以实现经济再平衡。
在姚居住的北京,失业3至24个月的救济金每月最高为2233元,略低于她每月租金12平方米房间的房租。
她的父母住在中国农村,即将达到退休年龄,之后他们每人每年可以领取微薄的最高1500元的养老金。
姚每个月在父亲的药品上花费300元,与一节舞蹈课的费用相同。
“如果公共医疗保险能够覆盖更多老年人的费用,我会感到更加安全,”姚说道。
财务不确定性也让她望而却步,不愿意要孩子,她补充说道。中国的人口正在老龄化,并且缩减,特别是在20-40岁的人群中,这个阶段通常是人们终身消费的高峰期。
措施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各级政府部门宣布了数十项措施来刺激消费,响应了中共的一个领导会议的号召。
路透社图表
这些措施包括汽车和家电补贴,延长餐厅营业时间,促进旅游和娱乐活动。
姚并未被说服,她更希望得到消费券,中国一些地方政府已经发放了消费券,但金额太小,对宏观层面来说并不重要。
企业也同样不感兴趣。
“我们并没有看到真正刺激需求的措施,”中国欧盟商会会长詹斯·埃斯克伦德说道,“这比支持供给端更为重要。”
45岁的王继柳在中国海南岛经营一家餐饮企业,他表示收入正在下降,部分原因是自疫情以来人们的收入并没有太大改善。
反过来,这又影响了她自己的消费习惯。
“我也会以同样的方式思考:我也会控制自己的购物欲望,”王说道。“过去,我们经常外出就餐和旅行,现在这些活动都少了。”
经济学家提出的需求端措施包括提供更好更广泛的公共服务、提高社会福利、赋予工人更多的法定谈判权力,或者将国有企业的股份分配给公民。
但是谁来买单呢?通过增加企业的负担——例如提高福利缴纳额——会对就业和增长造成额外打击。这就只能留给政府部门了,而政府部门正在应对地方政府债务危机。
地方政府虽然现金紧缺,但资产丰厚。2021年,非金融国有企业的净资产达到了76.6万亿元人民币。
卡内基中国高级研究员迈克尔·佩蒂斯估计,如果北京强迫地方政府向家庭转移国内生产总值的1-1.5%,中国就能维持目前的增长。
“地方政府、企业和金融精英的财富和权力往往取决于对这些资产的控制,”他说道。
“其中一个真正的大冲突可能会出现在北京和地方政府之间,就是如何分配各种调整成本。这将成为未来两年中最具争议的政治问题之一。”
(1美元=7.2904人民币)
北京的报道由陈丽报道;图形由克里帕·贾亚拉姆制作;编辑由马里乌斯·扎哈里亚和山姆·霍尔姆斯进行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