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田公司与新CEO重新思考电动汽车战略-华尔街日报
River Davis
丰田首席执行官一直说他不是电动汽车的怀疑论者，他是一个现实主义者。
长期担任首席执行官的丰田章男自称是汽车行业中质疑单一关注电动汽车的“沉默大多数”的发言人。他认为像丰田普锐斯这样的混合动力汽车也可以同样环保，并表示其他公司正在推动消费者跨越他们可能尚未准备好的电动汽车，而充电基础设施尚未完全就位。
然后，上周他将丰田的掌舵权交给了一位继任者。
“在数字化、电气化和连接性方面，我个人感觉自己属于老一代，”66岁的丰田章男在宣布53岁的工程师佐藤浩将于4月接任总裁兼首席执行官时说道，而丰田章男将成为董事长。“对我来说，退一步是很重要的。”
这一过渡不仅是汽车行业的一个里程碑时刻，也是商业世界向绿色能源复杂转变的一部分。一些公司、投资者和政府正在推动向可再生能源和绿色技术的大跃进，认为消费者和基础设施将跟上这些变化。在汽车界，丰田章男是那些主张更为缓慢和审慎行动的人之一。
与此同时，政府机构和投资者正通过补贴和税收优惠来激励公司转向电动汽车。美国法律中的新电动汽车税收抵免法案并不适用于不插电的混合动力汽车。欧盟规定到2035年新车销售必须零排放。加利福尼亚州也将于2035年开始只允许销售电动汽车、插电混合动力汽车和氢燃料电池车。
电动汽车正在占据欧洲和美国市场的越来越大份额，世界最大汽车市场之一的中国已经有五分之一的电动汽车。
甚至在丰田13年来首次换帅之前，公司正在密谋对其电动汽车战略进行一些调整。据丰田公司的人员透露，公司一直在研究包括特斯拉在内的竞争对手，并考虑在电动汽车技术和制造能力方面进行更大的前期投资。
丰田目前的电动汽车平台——用于构建各种车型的基础架构——部分是从现有的汽油车平台改编而来。本月早些时候，丰田先生告诉《华尔街日报》称，公司正在考虑推出一种新的电动汽车平台，这将是其长期依赖现有技术的策略转变。去年八月，公司表示将在美国和日本扩建电动汽车电池工厂，投资高达56亿美元。
上个月，丰田先生在泰国东部一个乡村地区的赛车场大声疑惑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提倡更为渐进和多方面的方法。他说，多亏了他的努力，“沉默的大多数感到更加安心”，他在赛车场说道，身边的赛车呼啸而过。“但是谁会继续这样做呢？”他问道。“在更多同志出现之前，我会一直这样做下去吗，直到我崩溃？”
在赛车场，丰田先生拉着佐藤先生，提出一个请求。“你能帮我一个忙吗？你能当总裁吗？”他说。佐藤先生答应了。
两代人前，丰田通过创新如及时制造和对持续改进的执着，重塑了汽车行业。它在20世纪60年代至80年代的崛起完全是为了试图匹敌并超越底特律的三巨头，最终建立了一个包括北美十多个制造工厂在内的全球网络。
当丰田先生于2009年担任最高职务时，有迹象表明公司发展过快。其全球主导地位的追求侵蚀了利润率，并引起一些人质疑是否在牺牲质量。丰田汽车创始人丰田喜一郎的孙子、当时53岁的丰田章男，与佐藤先生如今的年龄相同。
丰田先生上任几周后，一辆由加州巡警驾驶的汽车冲出路基坠毁并起火，导致驾驶员及其妻子、女儿和姐夫丧生。报告指责一个卡在油门踏板上的地毯导致了事故。
事故发生后的几个月里，丰田召回了超过800万辆汽车进行修复。公司暂时停止了在美国销售和生产几款车型，丰田先生在2010年出席国会听证会作出解释。
他在国会作证的那一天，即2月24日，成为了丰田的一个年度纪念日，旨在确保这样的问题永远不会再发生，还在丰田博物馆附近种植了一棵纪念树。
在2011年日本从一场毁灭性地震中恢复后，丰田的车辆销售额、收入和利润稳步增长。其混合动力车型系列，始于上世纪90年代末的先驱普锐斯，发展成了一整套RAV4、卡罗拉和其他配备混合动力的车型，年销量超过两百万辆。
丰田先生削减成本并精简了高管层。到2020年，丰田成为了全球销量最大的汽车制造商，超过了大众集团。
近年来，随着电动汽车引起一些投资者的想象，丰田先生表示他想自己对电动汽车的作用做出判断，而不是被他认为尚未成熟的技术所席卷。
他聘请的一位美国首席科学家是吉尔·普拉特（Gill Pratt），他之前的工作包括在麻省理工学院教授电气工程和计算机科学。普拉特先生让研究人员进行了数据分析。他说，数据显示，考虑到制造和发电以给电动汽车充电所产生的排放，一系列多样化的电动和混合动力车辆在整个生命周期内的碳排放与仅使用电动车队相似。他说，即使在电力网中有相当大一部分电力来自可再生能源的情况下，也是如此。
另一个计算依赖于电池锂的短缺以及混合动力汽车只需要全电动汽车所需锂的一小部分这一事实。“让我们不要让完美成为良好的敌人，”普拉特先生在东京的一个圆桌会议上说。
丰田先生进行了演讲，为包括电动汽车在内但不仅限于电动汽车的多样化车型进行辩护。他说，让燃煤发电厂为道路上的汽车供电几乎没有环保意识，在亚洲发展中国家，可再生能源很难迅速建设。
“福特和通用汽车成功地说服了华盛顿，认为电动汽车是唯一的解决方案，” 丰田的经销商委员会主席史蒂夫·盖茨说。“谈论混合动力车和插电混合动力车为环境做出的贡献并不受欢迎。”
但随着特斯拉超越丰田成为市值最高的汽车制造商，竞争加剧。通用汽车公司在2021年设定了到2035年淘汰汽油和柴油车的目标。它现在展厅里有几款电动汽车，并计划今年推出更多款。底特律汽车制造商去年开设了第一家电池工厂，并计划开设更多工厂。大众汽车股份公司、现代汽车股份公司和福特汽车公司等其他公司也在采取类似举措。
与此同时，丰田一直是混合动力车和插电混合动力车销量的领导者，这两种车型在2022年11月份之前占其全球出货量的近30%。但纯电动汽车的销量仍然微不足道。
在特斯拉主导电动汽车市场的美国，根据数据研究公司Motor Intelligence的数据，去年丰田未能进入电动汽车销量前十名，尽管它推出了一款名为bZ4X的全电动运动型多用途车。
丰田的电动车战略发生重大转变的第一个迹象出现在2021年12月。丰田社长表示，丰田将力争到2030年每年销售350万辆电动车，这是一个比之前目标大幅提升的目标。
公司在其网站上发布了一段视频，展示了丰田社长驾驶一辆雷克萨斯电动车，前排副驾驶座位上坐着佐藤先生，激励老板尽情享受。
丰田社长踩下油门，两人发出“哇呜！”的欢呼声。热爱驾驶赛车的丰田社长表示，这次体验让他相信电动车也可以很有趣。
随着这些趋势的发展，丰田社长指派一位长期的副手重新审视汽车制造商的电动车战略，据公司内部人士透露。
这项研究包括仔细审查特斯拉的战略，特斯拉从一开始就是一家全电动车公司，这些人士表示。特斯拉通过创新，如直销方法和空中软件更新，颠覆了行业惯例。
从特斯拉那里得到的一个教训是，前期在通用零部件和高效制造流程上的大笔支出，可以在后来产量增大、规模经济发挥作用时带来回报。这就是丰田社长所说他正在考虑的电动车专用平台的理念：设计这种架构需要大量资金，但一旦准备就绪，可以基于类似的蓝图建造大量车辆和多个车型，从而节省长期成本。
一家竞争激烈的电动汽车业务对丰田来说，是促进和投资于包括混合动力和氢动力汽车在内的多样化产品线战略的一部分。“我们必须采取全方位的方法，”接任CEO的佐藤先生说。
本月早些时候，丰田先生表示，他担心政府规定销售电动汽车的政策引发了汽车制造商之间尽快上路电动汽车并淘汰其他有前途的技术的竞争。
“这不是丰田的做法，”他说。“能源政策在不同国家是独特的，人们对汽车有不同的用途，那么为什么要只有一个解决方案呢？”
这种立场不太可能改变，但丰田的观察者表示，丰田先生转任董事长职位使新任CEO更容易在电动汽车领域引领新方向。丰田先生表示，年轻人的工作是“找出未来移动方式应该是什么的答案”，并补充说，“我们需要注意不要迟到。”
——肖恩·麦克莱恩为本文做出了贡献
写信给River Davis，邮箱：[email protected]
刊登于2023年1月30日的印刷版上，标题为“丰田重新思考电动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