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指望中国拯救世界经济 - 华尔街日报

世界指望中国经济反弹，推动全球增长，并帮助避免衰退。不要把希望寄托在这上面。

中国经历了多年的新冠封锁后的复苏可能会与以往大不相同。经济学家警告，对于世界许多地方来说，它可能没有政府和企业期望的那么强劲。

中国历来依赖政府刺激和大规模投资来摆脱经济低迷。这种组合帮助在2008年金融危机后将全球经济拉出低谷。

这一次，中国深陷债务之中，其房地产市场陷入困境，国家需要的许多基础设施已经建成。因此，其最新复苏将由消费者主导，他们在政府突然取消对新冠病毒的零容忍政策后，摆脱了近三年的公共卫生限制和旅行禁令。

2023年1月25日，中国苏州的新冠病毒检测亭改建成食品摊位。图片来源： Qilai Shen/Bloomberg News数据显示，人们再次涌向大城市外出购物，有迹象表明中国新冠疫情的最糟糕时期可能已经过去。与美国人类似，中国消费者在封锁期间储蓄了现金。但消费者信心仍然不高。尽管富裕的中国人开始花钱，但许多其他人选择更多地储蓄而不是消费。

初步迹象表明，中国经济复苏的最大影响将主要在国内而非国外感受到。官方数据，包括商业调查、销售和公共交通数据，显示最强劲的增长将来自餐馆、酒吧和旅游等服务行业。

这意味着，尽管中国经济的加速对脆弱的全球增长是个好消息，特别是在美国和欧洲即将放缓的情况下，但其复苏的直接影响可能不会像过去刺激驱动的扩张那样在其他地方明显。

汇丰银行首席亚洲经济学家Frederic Neumann表示：“中国将实现强劲的经济复苏，但由于经济复苏的性质，其对世界其他地区的增长溢出效应在本轮中将会更加温和。”

一些分析师表示，美国经济不太可能受益，因为其对中国服务行业的暴露有限。如果中国的复苏推升能源需求并提高全球能源价格，增加了通胀压力，美国的增长甚至可能受到挤压。

根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最新预测，中国经济预计将在2023年增长5.2%，远远超过预计的美国1.4%和欧洲20国共同货币区的0.7%增长率。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预测，今年中国将占全球增长的约三分之一，而美国和欧洲的总和仅占10%。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数据显示，这将使中国的份额回到疫情爆发前五年的水平。2022年，美国增长2.1%，而中国经济增长3%，是自1976年毛泽东逝世以来的第二差表现。中国在全球增长中的份额下降到16%。

“中国今年复苏非常重要，因为预计美国和欧洲将急剧放缓，”东盟+3宏观经济研究办公室首席经济学家何义高表示。该机构为东亚和东南亚经济体提供政策建议和技术援助。“这提供了这三大支柱中缺失的支持。”

中国富裕人士可以通过购买欧洲奢侈品和在东南亚等地度假来帮助推动全球经济。瑞士手表制造商斯沃琪集团在一月份表示，根据中国在重新开放后立即经历的销售反弹，预计将实现创纪录的营收，销售额将由中国、香港和澳门的销售推动，随着旅行的恢复。

奢侈品巨头LVMH路威酩轩集团的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贝尔纳·阿诺表示，1月26日对分析师和记者表示，澳门的商店已经满了。“变化非常壮观，”他说。

波音公司首席执行官大卫·卡尔霍恩上个月在与投资者通话中表示，“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个严重的挫折”，他描述中国的重新开放为“航空业的一件重大事件”。他表示公司正致力于让停飞的飞机重新起飞，并对向中国交付更多波音737 MAX飞机表示乐观，因为中国航空公司将需要波音的737 MAX飞机来满足航班需求的复苏。

中国淮安的一个房地产建筑工地，1月6日。图片： Cfoto/ddp/Zuma Press中国三亚的一个购物综合体，1月25日。图片： ALESSANDRO DIVIGGIANO/路透社其他公司则更为谨慎。中国家庭在疫情期间从政府获得的财政支持远远少于发达经济体的工人，许多消费者仍然担心就业市场疲软和持续的房地产低迷。

高露洁棕榄公司首席执行官诺尔·沃利斯上个月底告诉分析师，尽管人们对重新开放感到兴奋，但该公司在中国的家居产品销售仍然疲软。他说：“中国是一个大问号。”

百胜中国控股公司，管理着中国的肯德基和必胜客等连锁餐厅，表示在中国最近的春节假期期间销售有所增长，但对前景持谨慎态度。首席执行官Joey Wat在2月7日与分析师通话时表示：“尽管所有这些愉快的改善正在发生，但我们也谨慎地看到物有所值，谨慎的消费也在发生。”

在以刺激为动力的增长的前几年，中国将资金投入房地产、基础设施和工厂，以扭转经济局势，其对大宗商品和机械设备的狂热需求遍及全球——德国的工具制造商、拉丁美洲的铜生产商、日本的挖掘机制造商和澳大利亚的煤炭生产商都感受到了这种需求。

2009年，中国通过一项总值5860亿美元的刺激计划，经济增长率达到了9.4%，这为全球金融危机重创的发达经济体提供了有力的对抗力。

高盛集团的经济学家估计，中国的重新开放将在今年为全球经济增长增加1个百分点，主要通过对能源的需求增加、进口增加和国际旅行增加来实现。他们表示，最大的受益者可能是石油出口国和中国的亚洲邻国。

牛津经济学的建模显示，对全球经济增长的提振效果较小。这家咨询公司表示，如果中国国内生产总值今年增长5%，结束新冠疫情限制，那将使全球增长率提高到1.5%，比他们之前的预测高出0.2个百分点。

高盛集团估计，中国的重新开放对美国经济增长的直接影响可能略为负面，可能会在2023年的增长率上减少约0.04个百分点，因为油价上涨的影响抵消了出口或旅游业的增长。然而，如果中国的复苏提振了全球贸易和商业活动，或者有助于为家庭和企业提供更容易的融资，那么美国和其他对中国的重新开放影响较小的经济体仍可能从间接效应中受益。

即使中国的经济增长出现强劲反弹，其经济仍存在潜在问题。地方政府背负着债务，限制了它们进行基础设施支出的能力。中国已经采取措施来促进房地产业，比如放松对负债过重开发商的贷款限制，但由于房价下跌，家庭对购房仍持谨慎态度，这些政策不太可能很快扭转中国房屋销售的下降趋势，高盛集团首席中国经济学家吴杰明表示。德国商业银行首席中国经济学家吴杰明表示，这将限制中国对铁矿等大宗商品的需求。

其他政策目标可能会影响中国对进口的需求。北京急于在国内生产更复杂的资本货物，而不是从日本和德国购买，同时一直在控制像钢铁这样的污染产业，以实现气候目标。

游客在澳门大三巴牌坊，1月17日。图片： peter parksGetty Images淮安一钢铁生产项目现场，12月3日。图片： Cfoto/ddp/Zuma Press2022年，钢铁产量比上一年下降了2.1%，铁矿石进口下降了1.5%。全球市值最大的矿业公司必和必拓集团(BHP Group Ltd.)在1月份表示，预计中国将成为2023年大宗商品需求的稳定力量。但它并没有预测会出现回到疫前增长速度的反弹，称中国的钢铁产量可能会在2020年可能是生产高峰之后，在本十年上半叶趋于平稳。

尽管中国国内航班迅速恢复，但要等一段时间才会开始接近疫前水平的飞往欧洲和美国的航班，ForwardKeys咨询公司的副总裁Olivier Ponti表示，该公司追踪旅游行业数据。

2021年，飞往中国大陆以外目的地的航班数量约为2019年的15%。最受欢迎的目的地相对较近，包括澳门、香港、东京和首尔。

目前，中国游客前往泰国，一个热门目的地，主要是商务人士或富裕的独立游客。泰国官员表示，随着更多航班航线的开放和团体旅游从2月6日恢复，他们预计游客数量会缓慢增加，但可能需要数年时间才能恢复到疫情爆发前的水平。

中国对全球经济的贡献最终将取决于中国消费的持久性。目前，尽管中国家庭去年累积了2.6万亿美元的储蓄，但不到30%的资金可以立即支出。其余资金被存放在长期储蓄账户中。就业市场仍然疲弱，房地产市场的低迷正在削弱家庭财富。

据总部位于纽约的研究公司罗迪姆集团（Rhodium Group）中国市场研究主管洛根·赖特（Logan Wright）表示，消费复苏将是“浅层且短暂的”。他预测，在第二季度左右经济增长迅速上升后，消费支出的复苏将很快失去动力。

尼克·科斯托夫（Nick Kostov）、埃里克·西尔弗斯（Eric Sylvers）、费利兹·所罗门（Feliz Solomon）、里安农·霍伊尔（Rhiannon Hoyle）和杰弗里·斯帕肖特（Jeffrey Sparshott）为本文做出了贡献。

**联系作者：**杰森·道格拉斯（Jason Douglas），邮箱：[email protected]，以及斯特拉·伊凡·谢（Stella Yifan Xie），邮箱：[email protected]

本文发表于2023年2月14日的印刷版上，标题为“全球经济复苏不能指望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