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尚未准备好迎接与中国和俄罗斯的“大国”冲突时代 - 华尔街日报
Michael R. Gordon
克林特·希诺特（Clint Hinote）于2018年春天从巴格达的部署中返回，面对一个新的任务和一个令人震惊的认识。
一场机密的五角大楼战争游戏模拟了中国推动控制南中国海的行动。这位负责规划空军未来的军官得知，中国充足的导弹力量已经袭击了美国在该地区依赖的基地和港口，使美国的战斗飞机和弹药在几天内变成了冒烟的废墟。
“我的反应是，‘天啊。如果我们这样战斗，我们将会失败，’”他回忆道。
这位现任中将的军官开始在五角大楼的衣柜大小办公室墙上贴上黄色便签，列出了军事有望遏制中国潜在的攻击所需解决的问题。
“我不知道如何解决它们，”希诺特中将说。“我震惊于中国的快速发展，以及我们长期以来关于战争的学说正在变得过时。”
巨大的转变
五年前，经过几十年在中东和中亚打击叛乱之后，美国开始应对与中国和俄罗斯的大国竞争的新时代。然而，它还没有准备好，道路上还有重大障碍。
尽管年度国防预算已经增至8000多亿美元，但由于对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的过度关注、追求未能实现的大型武器、美国政府内部关于预算的争论以及对来自北京的威胁紧迫性的分歧，这一转变已经被延迟，根据现任和前任美国国防官员和指挥官的说法。中东地区的持续关切，特别是对伊朗的担忧，以及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吸引了注意力和资源。
去年，华盛顿智库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进行了一场模拟中国对台湾发动两栖攻击的战争游戏，美国方面在一周内用尽了远程反舰巡航导弹。
军方正努力实现招募目标，由于美国人对伊拉克和阿富汗长期冲突感到厌倦，可能导致全志愿部队人手短缺。将更多部队定位在能够打击中国的范围内的计划仍在进行中。中央情报局在对叛乱分子和恐怖分子进行两十年军事行动后，正在远离这些地区，更专注于其间谍核心任务。
美国军队在中东和阿富汗取得成功部分原因在于制空权、对手装备较差以及控制战争发起的能力。与中国的冲突将会截然不同。美国将在其亚洲基地和港口遭受攻击的情况下作战，并需要支持其部队通过长途且潜在脆弱的补给线。
如果与中国的冲突使俄罗斯有信心在东欧采取进一步行动，美国及其盟友将需要进行一场双线作战。中国和俄罗斯都是核大国。行动可能扩展到北极地区，在那里美国在冰刀和港口方面落后于俄罗斯，而莫斯科似乎准备欢迎北京在该地区提供帮助。
本文是一系列文章中的第一篇，探讨美国军队在进入新的国际时代时面临的挑战。
美国军队仍然比其主要对手更有能力。中国在发展进行大规模两栖突击的能力方面面临着自己的障碍，而俄罗斯军队的弱点在乌克兰已经暴露出来。但是捍卫台湾将需要美国军队，而这些军队还负责在欧洲和中东阻止冲突，需要在巨大距离内行动，并处于中国火力覆盖范围内。
威胁正在加剧。近年来，北京已经改变了安全格局，使其在中国周围的地区处于有利地位。在南中国海，中国建造了人工岛屿，并在上面设立了军事设施，以主张对战略水域的控制，并阻止美国海军自由行动。
数十年来不断增加的军事预算，包括今年增加了7%的支出，提高了中国空军、导弹和潜艇的杀伤力，更好的训练使农村新兵组成的军队变得更加现代化。五角大楼表示，中国正在发展武器和其他能力来摧毁对手的卫星，其网络黑客行为构成威胁基础设施。
中央情报局表示，习近平主席已将2027年设定为中国军队准备进行台湾入侵的截止日期，尽管他和军方对北京目前是否能够做到这一点表示怀疑。
五角大楼的年度研发预算已提高到1400亿美元，创历史新高。军方正在追求尖端技术，希望能使军种能够即时共享目标数据，以便美国的空军、陆军、海军和太空部队在数千英里范围内协同行动，这是一个当前的挑战。
五角大楼认为将会改变战场格局的许多尖端武器系统要到2030年代才能准备就绪，这增加了中国可能在美国努力见效之前采取行动的风险。
在西太平洋的冲突也可能使乌克兰受到严重打击的俄罗斯军队有信心实现普京总统复兴俄罗斯实力的目标，并在其认为是中东欧和东欧传统势力范围内行动。
“这是一个艰巨的问题，”曾担任陆军未来司令部副司令的退役陆军中将埃里克·韦斯利说。“我们正处于一个脆弱时期，我们正在追求这种威慑能力，而他们的时间正在耗尽。”
五角大楼高级发言人克里斯·梅格表示，国防部长劳埃德·奥斯汀正在直接监督实施针对中国的美国国防战略，并且该部门即将提出的支出请求将推动这一努力。
“中华人民共和国带来的挑战是真实的，但这个部门正在以历史性的方式紧急而自信地应对，”他提到了中国。 “我们的战略推动了去年的预算请求，并将推动我们即将发布的预算，这将进一步将资源与我们的战略相匹配。我们将继续努力开发新的作战概念，部署尖端能力，并立即和长期投资以应对我们面临的挑战。”
仅仅一代人前，美国看起来无懈可击。苏联的崩溃和美国主导的沙漠风暴行动成功驱逐1991年萨达姆·侯赛因的军队出侵占科威特，展示了华盛顿使用精确制导武器和隐身技术打赢新型战争的能力。乔治·赫伯特·沃克·布什总统宣布以美国为中心的“新世界秩序”。
1995年，北京开始在台湾附近进行一系列激进的军事演习，以强调反对台湾总统访问美国的立场。克林顿政府做出回应，派遣美国舰船穿越台湾海峡，并在随后一年在该地区部署了两个航母战斗群，这是自越南战争以来美国在亚洲展示的最大规模军事力量。
尽管五角大楼的战略家们仍然看到了前方的麻烦。
通过使用远程导弹、反卫星武器和电子战，北京可以通过攻击美国在西太平洋依赖的基地和港口来扭转与华盛顿的关系，潜在地将美国人远离冲突。
在其国防顾问的指导下，候选人乔治·W·布什提议跳过一代技术，转而使用先进的工具，如远程武器、传感器和数据共享技术，以应对北京的“反介入”战略。
然后，2001年9月11日的恐怖袭击改变了威胁和五角大楼的任务。
“有一个时刻，我们认为‘万岁，部队的转型实际上将会发生’，”曾在五角大楼智库工作、现在是五角大楼支持的研究中心——国防分析研究所的研究员杰夫·麦基特里克回忆道。“然后9/11发生了，每个人都像激光一样聚焦在全球反恐战争上。”
他帮助策划了打击巴格达军事目标并瘫痪萨达姆·侯赛因部队防空系统的行动。他说：“我们有一个非常好的计划，用于摧毁伊拉克的通信基础设施、领导基础设施以及我们认为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中国从中吸取了教训。”
随着美国在伊拉克和阿富汗的战争拖延，驻日本的美国空军高级军官警告称，中国的防空系统对于除最复杂的美国战斗机外几乎无法渗透。
2009年，自2006年至2011年担任国防部长的罗伯特·盖茨限制了F-22战斗机的采购数量为187架，以便为其他武器项目腾出资金。
空军空战司令部当时表示，这将使该部队缺少近200架之前寻求用于与中国和俄罗斯潜在冲突的首要空对空战斗机。这样的空对空战斗经验是有限的：2017年6月，一架美国海军FA/18战机在叙利亚击落了一架叙利亚Su-22战机，这是自1999年以来美国战斗机首次击落敌机。
盖茨先生表示，他寻求在应对未来威胁的同时专注于反恐战争。他在回答问题的电子邮件中说：“作为国防部长，我的担忧主要是关于平衡。”“需要为未来可能与俄罗斯和中国发生大规模冲突做准备，同时适当资助我们未来最有可能面临的小规模冲突的长期能力。”
盖茨先生表示，布什总统和奥巴马总统都认为与中国合作是可能的，并认为冲突的可能性“很低”。他说，当习近平于2013年上台时，情况发生了变化。中国主席支持更强大的中国军队和更为强硬的外交立场，作为他扩大北京全球影响力的运动的一部分。
2011年，国会和白宫同意实施被称为“预算自动削减”的多年支出限制措施，以遏制联邦赤字。这一举措迫使进行一系列全面削减，并阻碍了改造军队的倡议，包括人工智能、机器人技术、自主系统和先进制造业。
“由于中东的持续战争每年耗资600亿至700亿美元，各军种首要关注的是部队战备水平的下降，我们根本没有足够的资源来应对高超音速等更为先进的威胁，”前国防部副部长罗伯特·沃克说。“因此，美国对中国和俄罗斯的技术挑战的反应被延迟了，当它做出反应时，其选择受到了‘预算自动削减’的限制。”
聚焦台湾
2018年，五角大楼发布了一份国防战略，表示美国将为“大国竞争”的新世界做准备。
阻止中国入侵台湾，这是美国长期合作伙伴，北京声称台湾是中国领土，这定义了挑战。五角大楼官员得出结论，允许中国夺取距离中国大陆仅100英里的台湾，然后再试图夺回，将使美国卷入一场持久战斗，并可能促使中国升级到核武器。美国需要展示自己能够阻止北京首先夺取该岛屿——这是拜登政府于2022年发布的国防战略中包含的要求。
结论是任何一种方法单独都不会成功。
“我们需要一种混合来保护台湾和日本，”他说。“从那时起，我们一直在进行游戏、模拟和实验，以确定这种混合。”
五角大楼联合参谋部进行的一场更近期的战争游戏显示，如果冲突在本十年后爆发，美国可以阻止中国入侵台湾，并迫使僵局，尽管双方都会造成高伤亡。该模拟假设美国将受益于五角大楼目前正在计划的新武器、战术和军事部署。
为了做好未来准备，海军陆战队已经淘汰了它的坦克，并正在重新塑造自己成为一支海军步兵部队，将从西太平洋的小岛屿袭击中国舰船。一个新的海军近岸团，将在2025年前驻扎在冲绳，将配备反舰导弹。
2021年5月，海军陆战队员们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拖着一架重达30,000磅的Himars导弹发射器抵达阿拉斯加海岸，将其装载到C-130运输机中，然后飞往荒野基地。这次演习的目的是为了排练海军陆战队在西太平洋岛屿上对抗中国海军时将采用的战术。
由于预算压力和之前几十年的战争，陆军的电子战、短程防空和工程能力逐渐衰退，正在着手开发一代新的武器系统，可以打击更远距离的目标。计划在秋季部署一种新型高超音速导弹，但其对抗中国军队的效用将取决于在太平洋获得基地使用权。
海军面临预算压力、人员短缺和美国造船能力的限制，目前计划将舰队扩大至至少355艘有人驾驶的船只，但规模仍然小于中国当前的海军。在短期内，美国将拥有大约290艘船只。
几十年前的B-52正在进行翻新，以填补轰炸机编队。该服务已决定购买由美国和澳大利亚原产的E-7指挥飞机，并正在采购先进武器来攻击中国的入侵部队。
有时，进展比Hinote将军希望的要慢。“当我们开始推动变革时，我们失去了大部分预算之争，”他说。“现在更加紧迫，但我们知道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位将军一直在推动装备货运飞机以携带巡航导弹，以增强盟军火力，使用高空气球携带传感器和电动“飞行汽车”在整个太平洋岛链上携带人员和装备——这些想法已经导致了实验，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采购决定。
他认为未来的空军可能更多地依赖于自主的无人机，并部署更少的战斗机。“当紧要关头到来，你必须决定是要部署无人驾驶飞行器，还是继续飞旧飞机时，我们从未做出过那个决定，”他说。
“我认为我们有阻止中国进攻的方法，”他说。“我只是认为你必须重新塑造你的力量来做到这一点。”
图片说明：Adrienne Tong/《华尔街日报》；照片：美联社；EPA/Shutterstock；美国海军；istock(2)。
由安德鲁·莱文森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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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正和补充 E-7指挥飞机最初由美国和澳大利亚生产。本文的早期版本称其由澳大利亚生产。（于4月11日更正。）
发表于2023年3月7日的印刷版上，标题为“美国尚未准备好进行大国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