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任命间谍头目负责打击美国企业 - 华尔街日报
Lingling Wei
中国对海外公司的打击清楚地表明，领导人习近平更看重安全而不是经济增长。根据知情人士透露，为了消除任何疑虑，他已经让国家安全大臣陈一新负责。
这场运动包括对美国尽职调查公司在中国办公室的突袭，以及对贝恩咨询公司员工的询问，正在给全球企业发送冲击波。
最近几周有关调查的消息曝光后，一些国际商业高管感到惊讶，因为习近平领导层中没有人出来试图平息外国投资者，而这在最近过去的情况下是有的。
这样的角色传统上由像刘鹤这样的技术官僚扮演，刘鹤是习近平长期的经济顾问，曾与特朗普政府谈判达成一项贸易协议，并于三月退休。这一次，随着打击行动加剧，经济官员保持沉默。
优先级转变
让陈一新负责是习近平更广泛推动的一项举措，他试图排挤那些背景在经济和金融领域的技术官僚，他们曾是确立中国在全球投资者和企业中信誉的关键。虽然习近平逐渐将共产党的政治议程的重点从经济发展转向，但正在出现的是一个整个政府机构都致力于国内安全。
直到最近几年，中国领导人曾拥抱资本主义力量，无论是国内还是外国的，因为他们专注于将中国经济与美国和其他西方国家的经济整合。
习近平认为中国必须采取更多措施来捍卫党的意识形态和经济安全，以抵御西方的影响。这一信念在北京与华盛顿关系恶化的背景下变得更加紧迫，这是根据了解北京决策的人士以及对习近平的著作和演讲的审查得出的结论。
这种转变可能会疏远美国公司，这些公司过去经常在华盛顿支持北京，因为它们看中了在中国的机遇。然而，近年来，随着习近平转向更多对中国经济的国家控制，许多美国公司减缓了在中国的扩张步伐。
在5月10日华盛顿的一次直率讲话中，美国商会总裁兼首席执行官苏珊·克拉克指出，美国公司在中国运营面临着越来越多的风险。克拉克表示，中国为了绝对安全而实施的政策和做法“使世界变得不那么安全”。
一些西方公司已经暂停了在中国的研究工作，特别是涉及技术和其他敏感领域的研究，据商界高管透露。包括专门推荐中国股票的华尔街公司在内的分析师表示，他们担心由于外国联系受到加剧的政府监管而使他们在中国的联系人陷入麻烦。
许多经济学家预计，由于利润下降和中国经济放缓，过去一年中国的外国直接投资已经大幅下降，这种趋势将继续。
MSCI中国指数是全球投资者对中国股票兴趣的衡量标准，自今年年初高点以来已下跌20%。
既不是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也不是驻华盛顿中国大使馆回应了置评请求。
一些中国专家称之为“安全官员”的安全官员们分享习近平对利用国家力量增强中国技术能力的信念，并倾向于怀疑任何西方事物。
“安全官员并不十分重视外国投资，”威尔默赫尔律师事务所驻北京律师莱斯特·罗斯表示，他为在中国的美国公司提供建议。“他们认为外国公司带来的威胁超过了这些公司带来的价值。”
根据亚洲协会政策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吴国光的分析，中央政治局的其他新成员具有教育背景或在与国防相关的领域有经验。其中，副总理张国清负责监督中国经济的关键部分，包括信息技术、国有企业和市场监管，在一家中国主要军工企业工作了二十多年。
陈一新，被共产党内部视为习近平的重手执法者，于十月晋升为国家安全部长。他的强大职责范围涵盖了中国相当于联邦调查局和中央情报局的职能。
在习近平主政浙江省的2000年代，陈担任过高级助手。2020年初，新冠疫情席卷中国城市武汉后不久，习近平派遣陈负责监督该市实施严格的封锁措施。现年63岁的陈还主导了一场清理中国安全机构中被视为不忠于最高领导人的官员的运动。
在陈接手之前，对西方咨询公司的调查是一场低调的事务。根据市场监管机构于当年7月27日发布的通知，这项于2020年启动的倡议由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国家统计局和商务部共同主导。
当时的目的是警告波士顿的贝恩等公司不要在中国被视为外国公司禁区的地区进行社会调查和其他研究，曾与中国当局协商的西方商界人士表示。
这些公司一般都听取了这些警告，这些高管表示，并且没有宣布任何重大惩罚。
据了解北京决策的人士称，习最终认为这些调查还不够深入。过去几年，对中国企业实施更严厉的美国制裁和对中国先进技术销售实施更严格的限制，加强了他的决心。
去年年底一次高层党会为他第三次担任无先例的连任铺平道路，习希望确保他不断扩大的国家安全议程覆盖中国社会的每个领域，包括外国投资，直到最近这是领导人视为盲点的领域，这些人说。
对实地研究的恐惧
为了促进由安全官员领导的扩大的针对外国的调查，中国最高立法机构在四月底扩大了该国的反间谍法，赋予安全机构更大的权力，以检查涉嫌间谍活动的人员的行李和电子设备。
咨询和调查公司的尽职调查工作变得越来越关键，这对需要向股东和本国政府证明他们在负责任和守法方式下部署资本的跨国公司至关重要。
但对于习近平和安全国家来说，这些咨询公司的实地研究工作，通常涉及与中国公民的互动，已经暴露了国家机密，威胁到了党对世界其他国家如何看待中国的控制，并帮助美国及其盟友制定了对北京的强硬政策。
目前已知被针对的公司包括管理咨询公司贝恩，该公司表示其上海办公室的员工最近被中国警方询问，以及总部位于纽约的尽职调查公司Mintz Group，该公司表示其北京办公室的五名员工，全部为中国公民，在突袭后被拘留。
日本政府表示，一些在中国从事商业活动的日本国民已在涉嫌间谍活动的调查中被拘留。
上周，国家广播电视总局特意在黄金时段播出了对Capvision的警方突袭。
在5月8日播出的15分钟节目中，主要新闻广播公司援引一位现已被监禁的某国有公司前研究员的话称，他曾被Capvision员工用钱鼓励提供信息，比如他前雇主的成本和利润率。
一位未透露姓名的国家安全官员在接受该广播公司采访时表示，Capvision的一些专家向其外国客户“泄露了内部敏感内容，甚至国家机密和情报”。该官员表示，安全机构将继续在全国范围内清查涉外咨询服务。
贝恩公司发言人表示，公司将“根据需要与中国当局合作”。明德表示，公司在中国有经营许可，运营透明合法，并将员工的安全和福祉放在首位。
5月8日广播后不久，Capvision在中国网上发布声明称，将坚决遵守中国的国家安全法规。
监管国有资产的部门告诉主要国有企业，应避免与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合作进行审计工作，因为北京担心数据泄露，知情人士透露。
网络安全监管机构已经采取措施限制外国访问各种涉及经济、金融和公司注册信息、专利、采购文件、学术期刊和官方统计年鉴的数据库。
在最新的严厉打击之前，北京曾试图安抚西方高管，表示仍然欢迎外国投资。今年三月底，习近平亲自挑选的新总理李强告诉一群国际商人和政客，外国投资是受欢迎的。四月政治局会议的一份官方声明承诺加大吸引外资的力度，但没有宣布任何具体措施。
但是，对各类外国投资已不再持有热情。据与中国官方磋商的西方商界高管称，如今重点是吸引“高质量的外国投资”。
这意味着能帮助中国建设和保障自身产业和供应链的外国投资，比如埃隆·马斯克的特斯拉，其在上海的电动汽车工厂推动了中国的电动汽车产业。特斯拉没有回应问题，正在扩大其在那里的业务，建设一个大型电池工厂。
请写信给魏玲玲，邮箱为[email protected]
发表于2023年5月19日的印刷版上，标题为“习近平的首席间谍领导打击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