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复苏疲软，揭示更深层次的经济困境 - 华尔街日报
Stella Yifan Xie and Jason Douglas
中国快速增长的时代已经结束。它从零Covid的复苏正在停滞。现在，这个国家正面临经济上的深层次结构问题。
几个月前，北京解除了严格的Covid-19控制措施后，前景看起来更好了，引发了一波消费热潮，人们外出就餐和旅行。
但随着重启带来的糖分消退，中国经济多年来积累的潜在问题重新显现。
推动增长的房地产繁荣和政府过度投资已经结束。巨额债务使家庭和地方政府陷入困境。一些家庭担心未来，正在囤积现金。
中国领导人习近平对私营企业的打压抑制了冒险精神，而与西方关系恶化——如对国际尽职调查和咨询公司发起的新活动——则扼杀了外国投资。
经济学家表示，这些日益恶化的结构性问题正在阻碍中国延续增长奇迹，使其成为美国在全球权力和影响力方面的竞争对手。
一些经济学家表示，与过去普遍的每年增长6%至8%相比，中国可能很快会走向2%或3%的增长。人口老龄化和劳动力减少加剧了它的困难。
中国今年及未来的全球增长可能不如许多商业领袖预期的那样强劲，这使得这个国家对一些外国公司来说变得不那么重要，也不太可能显著超过美国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经济体。
汇丰银行首席亚洲经济学家Frederic Neumann表示：“今天令人失望的复苏表明一些结构性拖累已经开始发挥作用。”
中国经济在第一季度以4.5%的年增长率扩张，受到新冠疫情限制结束的推动。
然而，最近的信号表明复苏正在减弱。4月份零售销售同比3月份增长了0.5%。有关工厂产出、出口和投资的一揽子数据远远低于经济学家的预期。
大多数经济学家不认为中国的问题会导致经济衰退，或者阻碍政府今年大约5%的增长目标，这被普遍认为是很容易实现的，考虑到去年经济的疲软。
麦当劳和星巴克表示他们正在中国开设数百家新餐厅，而包括拉尔夫·劳伦在内的零售商正在开设新店。
电动汽车生产的繁荣使中国在第一季度超过日本成为世界上最大的汽车出口国。北京的工业政策和中国的制造实力意味着它仍在一些主要行业中找到成功的途径。
“我们仍然对中国的长期增长故事充满信心，”雷联环球顾问资产管理公司研究主管菲利普·伍尔表示，该公司管理着170亿美元资产。他说，中国向更多依赖国内消费而不是出口的转变将有助于保持发展方向。
然而，许多经济学家对中国的未来越来越担忧。
今年的大希望是中国消费者会增加支出，因为中国过去增长的主要驱动力——投资和出口——陷入停滞。
但尽管在经历了近三年严格的新冠疫情控制后，人们的支出有所增加，中国并没有经历其他经济体在疫情结束后所享有的激增。。
消费者信心不高。更重要的是，一些经济学家表示，北京尚未能够实质性改变中国消费者长期以来更倾向于储蓄而不是消费的习惯——这是对社会安全网不完善的回应，这意味着家庭必须为医疗费用和其他紧急情况储蓄更多。
中国家庭消费占年度国内生产总值的约38%，根据联合国数据，相比之下美国为68%。
“消费拉动的增长一直是中国的一个理想目标”，牛津经济咨询公司新加坡中国首席经济学家Louise Loo说道。她表示，现在可能更难实现这一目标，因为中国消费者在疫情过后变得更加谨慎。
尽管北京今年试图放松借贷条件，但贷款数据显示，家庭更倾向于偿还债务而不是申请新贷款。
三年前在上海购买的公寓的抵押贷款，Zi Lu在三月份动用了她的嫁妆支付剩下的120万元人民币，相当于约17万美元。她在一家电商零售商工作，她表示今年的销售状况令人失望。Lu说她感到焦虑，希望减轻她的债务负担。
“我害怕突然被裁员”，她说。
经济的另一个悬在头顶的问题是其庞大的债务堆积。
2012年至2022年，中国的债务增加了37万亿美元，而美国增加了近25万亿美元。到2022年6月，中国的债务达到约52万亿美元，超过了所有其他新兴市场的未偿债务总额，根据Seafarer Capital Partners的中国研究主管Nicholas Borst的计算。
截至去年九月，中国的债务总额占国内生产总值的比例达到295%，而美国为257%，国际清算银行的数据显示。
将债务积累视为对金融稳定的威胁，自2016年以来，习近平将去杠杆作为其经济政策的核心，对经济增长造成了影响。
为了帮助缓解中国的房地产泡沫，监管机构从2020年底开始对房地产开发商实施了严格的借贷限制。尽管政策努力遏制下滑的速度，但今年第一季度房地产开发投资下降了5.8%。
根据标准普尔全球评级的计算，现在有三分之二的地方政府面临着违反北京设定的非官方债务门槛的危险，这意味着资金压力严重。从深圳到郑州，全国各地的城市已经削减了公务员的福利，并在某些情况下推迟了对教师的工资支付。
数据显示，中国作为外国企业目的地的吸引力正在减弱，与此同时，随着与美国主导的西方国家的紧张关系升级，问题正在加剧。
根据中国数据，2022年，对中国的外国直接投资较去年同期下降了48%，至1800亿美元，而外国直接投资占中国GDP的比例已经从十年前的两倍多下降到不到2%。
与印度和越南等国家竞争投资的热度正在上升，因为企业寻求多样化供应链，部分是为了应对美中冲突可能带来的中断风险。
欧盟商会中国主席詹斯·埃斯克伦德表示，对中国长期经济前景的不确定性是公司投资决策中的另一个因素。
“自然而然，如果你对经济前景不是非常乐观，那么就会抑制人们外出投资扩大产能的意愿，”他说。
在习近平的领导下，促进更有生产力的私营部门活动的改革已经停滞不前，他更加强调安全而不是经济增长。北京已经加强了对包括科技、私人教育和房地产在内的行业的监管，导致许多企业主不愿意再投资。
今年前四个月，私营企业的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增长0.4%，而2019年同期增长了5.5%。
中国领导人加大了对企业家和投资者的安抚。中国第二号官员、新任总理李强在3月份表示，中国将进一步向外国参与者开放，并告诉共产党官员要把私营企业家视为“我们自己人”。
经济学家对政策制定者是否会采取更积极的刺激措施意见不一，他们已经像2008年和2015年那样推迟了大规模刺激措施。包括花旗集团在内的一些经济学家预计，中国央行将在未来几个月内降息以提振情绪。
另一些人认为，北京的克制源于对已经高企的债务水平的担忧，而更多的刺激可能无助于刺激对信贷的需求。
Cocona首席执行官杰夫·鲍曼表示，他对中国仍然持乐观态度。他说，在最近的两周台湾和中国的商务之旅中，专注于中国国内市场的客户比那些出口到美国或欧洲的客户更为乐观，他说后者“肯定受到了影响”。
他说，总部位于科罗拉多州博尔德的Cocona计划在中国设立子公司以扩大业务。
但许多分析师仍然怀疑增长将来自何处。
“一个重要问题是，我们是否已经达到了结构性放缓意识成为近期信心问题的临界点？然后就会陷入一种恶性循环，”纽约咨询公司22V Research的中国研究主管迈克尔·赫森说。
请写信给斯特拉·伊凡·谢（Stella Yifan Xie）[email protected]和杰森·道格拉斯（Jason Douglas）[email protected]
发表于2023年5月31日的印刷版上，标题为“中国复苏逐渐消退揭示更深层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