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有多糟糕?数百万年轻人失业和心灰意冷-华尔街日报
Brian Spegele
合肥,中国—中国超过五分之一的年轻人失业。政府将很大一部分责任归咎于求职者自身,坚称他们的期望值过高。
领导人习近平表示,年轻人需要挺起脊梁,接受艰辛,他在中国的文化大革命时期在农村劳动过。如果他们找不到理想的工作,他们应该在工厂生产线上工作,或者参与中国农村的扶贫工作。
政府的指导对许多年轻人来说已经变得空洞。他们在繁荣时期长大,被告知中国强大,西方正在衰落,无尽的机会等待着他们。现在,随着城市青年失业率在6月达到创纪录的21.3%,他们的就业挫折给习近平和他对更强大中国的愿景带来了新的挑战。
据估计,2023年将有1160万名大学毕业生,他们听从国家的号召努力学习,但不得不求助于他们的父母所从事的体力劳动,这显然是不吸引人的。
中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未回复置评请求。
在合肥这座距离上海西部250英里的大学枢纽城市,23岁的刘星宇对年长者批评中国年轻人太挑剔感到不满。
“他们不是我们这一代的人,他们不了解我们,所以他们的意见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刘说。她最近辞去了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几个月后加入了中国年轻人失业的行列。
Liu在大学学习通信工程,因为她认为这是一个实用的选择,可以帮助她稳定就业。毕业临近时,她能找到的最好工作是在一个购物中心做手机销售管理培训项目,月收入相当于630美元,约为该城市平均收入的一半。当公司后来提供给她全职工作时,她说,公司想把她的基本工资削减超过一半,促使她辞职。
问题不在于中国没有工作机会。事实上是有的。由于人口减少,中国和以往一样需要工人。问题在于中国经济疲软,没有产生足够多的高技能、高薪工作,而许多大学生已经开始期待这样的工作。
图片: 吴浩/欧洲新闻社/百度图片据估计,2023年中国共产生了1160万名大学毕业生。六月份,人民大学和武汉大学的毕业庆典如上图所示。图片: 盖蒂图片社特别是在近年来习近平针对私营部门进行监管打击,尤其是对科技和其他公司进行监管打击之后。
许多年轻人感到失望,他们选择完全退出就业市场,或者像他们中的许多人所说的那样“躺平”。中国媒体最近刊登了关于年轻“漂泊者”的文章,他们靠临时工维持生计,四处流浪。
许多仍然想工作的人对私营部门失去了兴趣,越来越多的人参加国家公务员考试,希望能在中国官僚体系中获得低薪但稳定的工作机会。
中国16至24岁年轻人的失业率可能比官方数据显示的更高。北京大学经济学家张丹丹估计,如果计入那些没有参与劳动力市场的数百万人,今年3月份真实的青年失业率可能达到46.5%,而官方数据当月的失业率低于20%。
目前,年轻失业者的情绪更多的是冷漠而不是愤怒,尤其是许多父母在支付他们的生活费用。
从长远来看,风险在于数百万失业人口将失去中国实现习近平提出的振兴国家伟大目标所需的雄心,并将在社会边缘挣扎,成为共产党的潜在威胁。
没有稳定的工作,许多中国人推迟结婚和生育,加剧了国家的人口问题。一些学者警告称,中国可能出现一个靠父母生活的“新贫困阶层”,可能动摇社会稳定。
“因为‘新贫困阶层’长期以来一直生活在被排斥、被遗忘和无聊之中,他们的主要心态已经变得易怒、反社会和暴力,”清华大学社会学家孙峰在最近一篇评论中在一个知名党网站上写道。“这些将是滋生社会不稳定的主要因素。”
最近有人询问中国教育部部长怀金鹏关于年轻人失业问题,他表示习近平非常重视失业问题。怀金鹏表示,中国对工作观念的理解正在发生变化,一些年轻人希望获得更多的灵活性。
“但与此同时,我们更希望对就业持有更积极的态度,理解社会,奉献青春,并通过实践和就业创造价值,”他说道。
虽然习近平在中国仍然拥有广泛的民众支持,但去年11月,一些年轻人对他对社会和经济的严格控制感到沮丧,导致了针对中国的Covid政策的街头抗议活动在北京、上海和其他城市爆发。
去年11月北京的街头抗议活动。照片: Associated Press的Ng Han Guan就业市场焦虑在上周的合肥显而易见,成千上万的毕业生涌入当地政府组织的招聘会。公司宣传了一些备受青睐的办公室职位,如平面设计或客户管理。大屏幕上闪现着习近平与学生互动的画面。
在如此激烈的竞争下,公司可以挑三拣四。
“伙计,也许你不太合适,”一家知名本地餐厅连锁的招聘人员告诉一个年轻人,然后那个年轻人走开了。
在城市的另一边,一个帮助求职者找到工厂工作的招聘中心几乎空无一人。招聘中心的员工吴友表示,许多年轻的大学毕业生不愿意在流水线上工作,尽管这样的工作的薪水可能与或更高于初级白领职位。
在社交媒体上,一些大学毕业生已经开始发布自己穿着毕业袍躺在地上的照片,以展示他们的烦恼。其他人将自己的处境比作中国文学中一个著名的人物,孔乙己,一个自封的知识分子,在未能在政府工作后转而进行小偷行为。
总的来说,中国官方城镇失业率仅为5.2%。年轻人因为与中国经济前景和国家劳动力市场的结构性问题有关的各种原因而受到了更严重的打击。其中一些问题已经因政府的行动而恶化。
中国经济第二季度仅增长了0.8%,与年初相比,这是一个低迷的增长率,显示出中国受到沉重借贷和房地产市场的低迷的影响,在疫情之后艰难地恢复势头。许多公司并没有投资于能够为大学毕业生创造新工作岗位的项目,而是专注于偿还债务。政府已经打击了传统上是年轻人的主要雇主的行业,如科技和房地产。
然而,高等教育的入学人数继续扩大。在过去的三年里,超过2800万名大学毕业生进入劳动力市场,占新城镇劳动力供应的三分之二左右。
这导致了年轻人想要的工作和现有工作之间的不匹配。智联招聘的研究发现,今年有四分之一的中国毕业生寻求科技领域的工作,是第二大类别水平的两倍多,尽管一些中国最大的科技公司进行了裁员。
与此同时,政府报告称蓝领工作(如制造业)和低薪服务行业(如家政服务)出现了最严重的工人短缺,而大学毕业生不太愿意接受这些工作。
随着人口的减少,中国仍然需要工人,但许多大学毕业生对流水线工作不感兴趣。中国汽车制造商蔚来在合肥的工厂员工。图片来源: hector retamalGetty Images由于高薪领域的工作相对较少,即将毕业的大学生常常发现自己与研究生竞争,而公司往往更倾向于雇佣研究生,智联招聘发现。
对于那些找到工作的人来说,工作环境可能非常艰苦。中国科技公司以每周工作12小时、每天工作6天而闻名。在国有企业,一些员工必须在工作之余学习 习近平思想。
在合肥,两名最近的毕业生在当地一家银行获得了实习机会,他们说他们每天都要参加集体体育锻炼,并在工作时交出他们的手机。
在合肥的招聘会上,最近毕业的韩家豪说他梦想成为一名摄影师,而像他一样的许多年轻人寻求在工作生活中获得更大的独立性。
他说,稳定的工作可能更有利于养家糊口,但成为摄影师的相对自主性更具吸引力,因为这样做会让他在一天结束时感到不那么疲惫。
在招聘会上,韩说,他咨询过的一位老师鼓励他先找一份实际的工作,然后再考虑转行摄影。“大学生通常更喜欢自由,”韩说。
中国政府表示正在努力解决青年就业问题。党的政治局在四月的一次会议上呼吁国家扩大大学毕业生的就业机会。地方政府推出了一些计划,比如为雇佣应届毕业生的公司提供补贴,以及为毕业生创业提供特别贷款。
这些努力并未解决许多公司因经济困难而无法增加招聘人数的根本问题。尽管北京上周公布了旨在支持私营部门的31项指导方针,这可能会改善招聘情况,但许多分析人士在看到习近平领导头十年私营企业受到加强控制后仍持怀疑态度。
政府的一些流行口号,比如“先找一份工作,然后再考虑职业”,与许多家长为子女所期望的不符——他们希望子女能过上比他们更舒适的工作生活。
毕业生在五月的淮安私营企业招聘会上。照片: 赵启瑞/Cfoto/Zuma Press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中国政府最近的宣传赞美工厂工作和农村劳动的优点,并敦促毕业生接受官方所谓的“正确的就业观”。
“你越有雄心壮志,就越需要脚踏实地,”共产党的《人民日报》本月早些时候表示。
23岁的刘在手机销售岗位找到了工作,她最初认为这份工作能给她提供稳定,因为她在过去三年里经历了疫情的不确定性。
刘回忆起疫情爆发后,课程转移到了线上,学校管理者基本上让她和三个室友一起被限制在宿舍里。她很难集中注意力,成绩也只是平平。
毕业时,刘得到了国有电信公司和中国家电制造商美的集团的面试机会。但两份工作都没有成功。
她接受了手机销售培训的工作作为备胎。她为能有一份工作感到宽慰,但同时也觉得自己的工程学习白白浪费了。
“很多时候我会想,如果最终要做这个,上大学有什么意义呢?”刘说。
当全职工作的offer到来时,她对基本工资感到犹豫,因为这个基本工资不到她在培训期间收入的一半。销售不景气意味着即使加上佣金,她的实际收入可能还不如培训期间。她说。
对这个offer感到沮丧,刘选择了辞职。
“离开那份工作时我很开心,不再需要忍受那个职位,”她说。
刘目前没有立即计划重新开始工作。她说她打算买书准备参加公务员考试。
张倩薇为本文作出了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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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于2023年7月27日的印刷版上发表,标题为“失业青年给中国经济蒙上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