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信心危机在六个图表中体现 - 华尔街日报

中国有什么问题？

有很多答案，从人口统计到地缘政治再到贸易。但关键问题可能归结为家庭财务，同样重要的是，普通公民的深深动摇的信心，即他们的生活在中国新冠疫情后会继续改善。

为什么要特别关注家庭？中国存在严重的债务和生产率问题，特别是在国有企业和地方政府部门，但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多年。出口正在下降，但中国之前也经历过贸易低迷。此外，私营制造业和基础设施投资实际上仍然相对稳定。

当前经济放缓真正新颖和显著的是消费价格、消费、服务业投资和房地产投资异常疲弱的组合。所有这些都明确指向家庭。

家庭减少了消费和承担风险的意愿，也以有害且自我强化的方式削弱了经济的其他部分：直接影响消费，间接影响投资，因为家庭通过抵押贷款长期以来一直帮助维持资金紧张的房地产开发商和地方政府的生计。

节俭的转变

中国家庭债务，主要是抵押贷款，过去十年迅速增长，以可支配收入的百分比来看，现在接近一些分析师认为的2009年前的美国水平。

但与美国危机前不同的是，中国并未面临大量抵押贷款拖欠的潮水。相反，家庭正在迅速偿还抵押贷款，并在总体上收紧财务状况。

这种风险规避的上升有许多原因，但北京在疫情期间实施的几项关键政策可能起到了作用，特别是为期三年的“零Covid”政策对服务业就业引擎造成了损害，以及对房地产开发商杠杆的打压迫使开发商推迟向家庭交付“预售”房屋。

被欺骗

要理解的关键是，中国家庭实际上是经济的一个关键支柱：房地产开发商的巨大债权人。2021年中国出售的约90%的住房都是“预售”的，意味着开发商出售给家庭尚未建成的公寓的使用权。

实质上，中国家庭贷款支付利息，然后无息地将这笔现金转交给房地产开发商，以换取尚不存在的公寓。房地产开发商则通过购买用于开发的土地填补地方政府的财政囊中。

要充分理解这是多么糟糕的交易，可以考虑中国的抵押贷款也倾向于是“追索权”。这意味着如果购房者放弃，银行仍然可以追讨他们的其他资产。

当像恒大这样的大型财务压力下的开发商在2021年开始违约向家庭履行这些义务时，购房者的反应是放弃市场并偿还债务。2023年上半年，个人住房抵押贷款余额实际上净减少了2000亿元人民币，约合280亿美元。

就业市场的艰难时期

更糟糕的是，房屋危机发生时，经济的关键就业引擎——服务业——已经受到来自北京“零Covid”政策和对互联网平台经济的监管打击的威胁，据一些估计，这些行业约占城市就业的四分之一。

服务业一直是中国自2012年以来净就业增长的全部来源，并吸纳了大多数受过良好教育的毕业生，在2020年之前，服务业一直是中国自2012年以来净就业增长的全部来源，并吸纳了大多数受过良好教育的毕业生，但在2020年至2022年间，根据官方数据，服务业净流失了1200万个工作岗位。强劲的出口在一段时间内掩盖了这些裂痕，但随着中国在2023年初终于重新开放，疫情时代的出口繁荣局面开始逆转。

因此，中国在2023年第二季度进入时，服务业和建筑业受到严重打击，制造业引擎面临停滞的威胁。就业市场一直在努力寻找立足之地，一大批新的大学毕业生——其中许多人逃避了2021年和2022年的就业市场，选择继续深造——推高了青年失业率超过20%。

信心危机

受到打击的就业和房地产市场已经转化为普遍的悲观情绪：家庭储蓄水平远高于疫情爆发前，并对进一步增加消费或购房表示深刻怀疑。

央行对城市银行存款人的长期调查发现，约58%的受访者表示倾向于在第二季度增加储蓄存款，略低于2022年12月的62%，但比2019年中期增加了近15个百分点。只有24.5%的人倾向于增加消费。

实际存款增长率仍然很高：根据研究咨询公司高佰龙经济的数据，三个月年化基础上超过15%，而疫情前的平均增速约为10%。

打破下行螺旋

中国经济仍在增长，有工作的人的收入也在上升。但只要中国仍然陷入房地产开发商失败、房价下跌和家庭信心不足的负面循环中，要阻止经济下滑可能会很困难。

这会导致悲观预期根深蒂固，进而促使储蓄增加，经济动力减弱。这也可能在金融体系中引发更大问题，因为开发商和地方政府——以及它们的银行家——努力填补家庭收入减少所留下的融资生态系统的空缺。

为了打破这种负面循环，中央政府可能需要通过向家庭进行大规模财政转移，或者间接救助房地产开发商——并且在一些激进的监管措施上改弦易辙，这些措施已经让外国投资者和一些国内企业家感到疏远。

但目前尚不清楚北京是否会采取这些步骤。首先，北京可能对大规模直接支出持谨慎态度，因为其有效负债——以地方政府债务的形式存在——相当可观。近年来，中央领导投入了大量政治资本，将房地产投机、科技巨头和对外依赖描绘成社会弊病，现在明确改弦易辙可能构成重大政治风险：实质上是承认中央领导的更多标志性政策已经失败。

写信给Nathaniel Taplin，邮箱地址：[email protected]

刊登于2023年8月25日的印刷版上，标题为’中国面临信心危机’。